“不妥,”太后聞言一下子來了氣,猛地起身攏好衣服,道:“若是那狐媚子當初直接送到你的府上,你還會說不妥?我就算是要庇護賈家又怎樣,又有誰敢反對!”
“好好好,咱們不說這個,可你爲何到底把劉素心柏給了水清?汮兒會傷心的!”說到底,忠順王爺更在於的是這個唯一的兒子。
“汮兒的江山自由我來扶持,若是娶了那個女子,他眼裡可還有我這親孃的位置!”太后皺眉不悅。
“可這江山將來終究是汮兒的,我們誰都不能照顧他一輩子。”水玄毓好言勸道。
“你走吧!”太后被這一句“江山終究是兒子的”堵的心裡難受,躺下身子面衝裡,不再言語。她現在已經無法放手了,雖然知道自己終究做不成皇帝,可那一點點的希望還在不斷的誘惑着她鋌而走險。
“南蓉……”水玄毓無奈至極。自打兒子登基,太后便助他奪了北王府好些的實權,成爲當朝一權王,皆道他是有野心的,有手段的。
殊不知那權利是真,卻完全掌控在太后手中,自己不過是一個擺着好看的傀儡,所有的事都是由她暗中做主,再由自己做出樣子。不料太后她野心有餘而於段不足,以爲的以強權重壓,轄制王族,整治對立面,卻忽略了國家經濟與軍力的展,眼睜睜的着着強大的水朝一點點淪爲周邊小國侵犯的對象,賠款稱臣。
水玄毓軟弱沒有擔當,性子就如那水汮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連寵愛過的姬妾有了身孕被太后聽聞,皆被秘密處死……眼下一見太后了火,便沒了法子,默默穿好衣服自行去了……
水溶冷笑一聲,看來自己還是高估個這個表面大權在握的忠順王爺,原來一切的陰謀詭計,都是這個太后在主導!飛身躍至御花園中心,唿哨一聲口哨。
“見過主子!”琪雨閃身出現,單膝跪倒。
“即刻命人打今兒起給我好好的監視慈寧宮!一隻蒼蠅都不要放過!過去的佈置還是有所疏漏了!”水溶吩咐道:“尤其是晚上!”
“是!主子!”琪雨應下:“主子,那個婆子居然在這宮中偷着藏了個人,屬下今日得令跟蹤,查得她爲冷宮的一個管事嬤嬤。今日一回宮,她便徑直去了冷宮後荒廢的庫房,看樣子是要冒見把那人偷運出去。”
“可是廢黜的妃嬪收買?”冷宮?水溶疑惑起來,與那裡又有何聯繫?
“不是!太后對廢黜的妃嬪一向管理苛刻,絕對不會命單獨居住。”琪雨斷然否認。
“帶本王去看看!”水溶越來越好奇,什麼樣的人竟然值得一個管事的嬤嬤冒着生命危險來運送?又不是那些嬪妃,確實奇怪!
“是!”琪雨引着水溶三躍兩跳便到了冷宮上方。
“這些女人,爲什麼還不睡?”眼瞅着要到之時,冷宮的園子裡卻還有些粗衣麻裙的中年女人在藉着月光推磨,一旁五大三粗的婆子吆喝咒罵着,時不時的還要抽上一兩鞭子。
“這都是被先皇寵幸過的妃嬪,太后整日裡折磨,只道今晚月色好,不可偷懶,令她們勞作到衛時未才能休息!”琪雨小聲說道:“這些女人的孃家不敢出頭,本該是太妃與太嬪的,如今只能淪落到這般境地。”
“一個只會把眼睛放在爭寵報復之上的狹隘女人!怎麼會不毀了這個江山!”水溶冷哼:“走吧!”
二人順着屋脊一路饒直後面的庫房,琪風引着水溶來到了一個小小的屋子,十分隱蔽,牆紙破爛,青苔遍地,不時還有老鼠吱吱跑過。
“娘娘!今日那個賊婆子了瘋,又在沒命的折磨人,您要是疼,且忍忍,千萬不要出了聲。”沒有掌燈,屋子裡傳出了白日裡那個婆子的聲音。
“梅兒,我不走,不能再連累你了……死就死了吧,我早已是個死人了……”隨後一陣壓抑的咳嗽聲。
水溶只覺得記憶深處猛的一楸,這個聲音……
“娘娘!奴婢無能,不敢在這宮中請太醫,眼下唯有出了宮去方能得到些醫治!若是耽誤了,奴婢萬死……”說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撲通跪在地上。
“梅兒!你快起來,這是做什麼!”
“娘娘!您要是不答應走,梅兒跪死也絕不起身!”
“梅兒,不是我不走,眼下咱們能進出去的可能太小,宮門重重,進得來,卻不好出去了……”
“娘娘!”那個嬤嬤道:“娘娘放心,奴婢已跟那個姓呂的打了招呼,只說是冷宮中一個要好的宮人得了急症,不願死在宮裡……”
“那呂大素來是個奸猾的,又如何會答應幫你……”被稱爲娘娘的那個女人驟然停住了言語,似乎想到什麼:“梅兒難道說……你……”哽咽難言。
“娘娘,您不要再問了,咱們收拾收拾快些走吧!”那嬤嬤強掩痛苦道:“有他在,往後便是經常出宮照應,也方便些。”
琪雨是聽明白了,感情這個嬤嬤爲了把不知爲何隱藏起來的主子送出宮去,定是遭受了那管後宮雜物那個呂公公的糟蹋。在這邊,雖然稱爲“婆子”“嬤嬤”,實際年齡並非那般大,尤其是在宮中,二十,三十二三的比比皆是,有不少還是名門的出身。正琢磨着,護肩水溶竟現身轉到屋子的正面,推開那扇破舊不堪的木門,直闖了進去。琪雨唬了一跳,,趕忙跟上。
門猛然被推開,皎潔的月光,照亮了屋子裡簡陋的陳設與一躺一跪兩張快要嚇昏過去的臉。那個嬤嬤最先反應過來,搶攔在木牀上的人身前,顫抖着聲音:“你們是何人……”她能喊嗎?能,這附近好多值夜的侍衛。她敢喊嘛?不敢,她更害怕身後之人被宮裡現。
進來的人能看得出是兩個男子,揹着月光看不清真容。
“北靜王水溶參見皇伯母……”站在前面的人影忽然拜倒,後面那人似乎錯愣了一瞬,也跟隨跪倒。
“北靜王……溶兒!你是小溶兒!”牀上躺着那個女人,不是別人,卻正是那當年本該小產後抑鬱而亡的蘇皇后!
“溶兒……”蘇皇后掙扎着坐了起來。
“皇伯母!”水溶跪行上前,緊緊拉住了蘇皇后的手。離得近了,依稀可分辨出她的面容,與那高高在上養尊處優的太后比,眼前的皇后真的老了許多……
“王爺!”那個嬤嬤再次跪倒,殺了眼哭道:“王爺,奴才眼拙,奴才沒有認出王爺……求王爺千萬不要把這事說出去,否則,皇后娘娘可是再也逃不過去的!”
“皇伯母,小榮帶你離開這裡!”水溶將蘇皇后身上的被子一裹,掩住絲。他似乎有點明白了,明白了當今太后是如何陰謀上位的!
“王爺!你要把娘娘帶到哪去!”那個嬤嬤趕緊上前阻攔:“沒有令牌,可是出不去忙何一道門!”
“我們爺進得來便出得去!”琪雨忍不住道。
“您!您是……”看清了琪雨的一身裝扮,那嬤嬤唬了一跳,這不是宮裡侍衛的服飾嗎!
“好了!琪雨,今兒晚上把這位嬤嬤的事解決一下,兩個人,本王都要帶回王府中去。”水溶調整了一下抱着蘇皇后的姿勢。
“是!”琪雨應下,把一個嬤嬤做沒,這太好辦了。
“不!不!小溶兒!”蘇皇后艱難的搖了搖頭,“我死尚不足惜,恐會連累北靜王府,會連累靜賢……”蘇皇后與之前的靜賢交情很好,近二十年不見,卻念念不忘。現在的靜賢怕是根本就不知道這檔子事了,可水溶不是單純的靈魂穿,而是靈魂合一,對皇后與靜賢的友誼,知道的透徹。
“皇伯母,今後,就由溶兒來保護你!”水洛不再多說,走出破屋子,腳尖輕點,消失在夜幕中。
“啊!”那嬤嬤剛出一聲驚叫,自己趕忙將嘴捂的嚴嚴。琪雨忙用手臂夾起她,跟着主子一同離去……
當晚,冷宮後方倉庫火光沖天,據說,一個管事的嬤嬤被燒死在裡面,已然面目全非……有人說是那嬤嬤私下裡與侍衛私通,有人說是那嬤嬤現了宮中秘辛被滅口,總之此時一起,心中有鬼的呂大當真嚇得躺倒了多日。
“雪雁!”一睜眼睛,雪雁早已起來去忙活了,黛玉揉揉眼睛,撓了撓頭,歪着眉毛嘆了口氣,自己的睡眠越來越好,居然連雪雁起身都不知道,在這樣下去,當真要睡成懶豬了!
“玉兒!”聞聲進來的不是丫頭,卻是水溶。
“哎呀,你進來做什麼!快些出去,雪雁她們呢?”黛玉睡衣帶子歪着,隱隱露出半片香肩與嫩黃的抹胸,忙用薄被掩的嚴嚴實實。一大早晨的,這情景讓水溶差點噴鼻血。他自己也十分納罕,在那邊時,什麼沒看過,露肩膀的衣裳滿大街都有的穿,明星名媛的更是比着露胳膊露腿,緣何每次見到黛玉哪怕露出一截白暫的手臂,自己的心臟都要撲騰半天……
“昨晚家中來了貴客,我可是等不及要接了你過去呢!”水溶纔不出去,徑直坐在一旁巴巴的望着黛玉。
“什麼貴客,還要一大早的來混鬧我!”黛玉臉紅的不成,忙喚昨兒在外值夜的雪晼。
“姑娘!”雪雁正好回來,手裡捧着淺淺一盞從荷塘花瓣上好容易蒐集的露珠,見了水溶,忙施了個禮:“雪晼剛剛去取新的香皂了,姑娘有何吩咐?”
“快把他趕出去!不然我沒法子起來!”黛玉扁着小嘴,一雙美目氣鼓鼓的剜着水溶。
“啊……”雪雁又無語了,爲什麼每次這樣艱難的差事都交代給她。
“你看你,我出去就是了,一週之後,這些差事可都是我的!”水溶坐了一會兒,覺得那腹部的灼熱感覺平復了些,才站起身,曖昧道。
“今兒是星期幾?”黛玉忽然這無厘頭的一問,讓他不知該如何回答。,心底下算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哪裡知道是星期幾,都沒地方可查的。
“要查這個,可難了,除非去十字街的洋教會……”水溶討好道:“若是玉兒想知道,我這就去問!”
“罷罷!”黛玉調仇道:“既不知今兒是星期幾?又哪裡來得一週什麼的說法?大王爺家家的,也說些胡話!”
“……”又被黛玉抓到了小辮子,水溶簡直懷疑老天把她派來就是爲了轄制自己的,略一思索,笑道:“對對,那就是七天,七天以後,玉兒更衣淨面沐浴打扇梳頭描眉鋪牀疊被,都是我的差事了……”說完自退到院子裡等候着,由此獲悉了婚期的黛玉,更因他大膽的言語捂住了俏臉。
只雪雁總是極不合時宜的來上一兩句,這不,聽了水溶的話,呆呆道:“姑娘,這些事王爺若是都做了,雪雁還要做什麼……”
既來了貴客,自然要先去拜見,只水溶並未帶她去正廳,而是直奪內院客房,黛玉不免有些奇怪,一太早的去起居處拜見外人,恐怕不是那麼合適吧?待到了房門口,卻見蓮凝等四個大丫頭也在,方知靜賢先到了。
“姑娘快請,太妃等着呢!”蓮凝搶着上前扶過黛玉,打起簾子。水溶冷冷看了她一眼,沒什麼言語,直接跟着走了進去。
饒過畫屏,卻見靜賢坐在牀邊,牀沒半躺着一個人。卻是客人病倒了不成?中間站定,黛玉款款上前一福:“見過伯母,伯母早安!”
“孃親早安!”水溶兩步跟上一同見禮,得了黛玉的一個白眼。
“玉兒!可是林家小玉兒來了?”未等靜賢開口,一箇中年女子的聲音傳來。
“……”黛玉聞此聲如同炸雷貫耳,倒退兩步:“姨……蘇姨姨!”
“玉兒!”蘇皇后當即痛哭出聲,夾雜着猛烈的咳嗽。一夜間,二十幾年的噩夢被水溶喚醒,只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見靜賢,再見義女!
靜賢昨晚見到兒子帶回據說是蘇皇后這個女人,登時嚇了一跳,後來兒子找了機會告訴自己以往與皇后的交情,方纔放下心來。她穿來時,皇后已經病甍,根本沒有什麼交集。眼下這原本死了的人又活過來,定是背後陰謀不少。不論如何,既是這具身體的好姐妹,那麼自己可好好生照顧。
“姨姨!”彗玉疾步至牀前跪倒,哭道:“離開江南時還好好的,爲何一回宮便出了那樣的事情!”
“玉兒!說來話長”蘇皇后哭道:“苟且偷生至今日,敏妹子卻再也見不到了……”
靜賢忙勸解着,聽起來這蘇皇后與賈敏還是至交的,賈敏認可的人,一定錯不了。蘇皇后一面哭,一面將事情原委細細道來……
水玄鳳成年後便與項安侯的女兒成親,婚後生活溫馨和諧,蘇夢秋溫柔賢惠,兩年後產下長子水澈。水玄風登基後,立水澈爲太子,由蘇皇后親自教養。後宮嬪妃制度森嚴,除皇后外,唯有一彤貴妃爲原來太子府中的側室,鎮遠將軍尚連貴之女。其後夠些等級的,還有妃三人,嬪四人,現在的太后便是當年的貞嬪。帝后恩愛,後宮中後位堅不可摧,皇上每月有十天的時間留宿在坤寧宮中。
貞嬪是個心氣極高的,挖空心思想獲得水玄風的高看,卻始終沒有稱心如意。更是因爲無意說了一句抱怨皇后的話而被水玄風冷落好一段時間。後來因爲生了皇子,才被晉爲妃位。太子水澈沒有到十五歲便怪病纏身而甍逝,蘇皇后二次懷胎卻險中了歹人的毒計,未足月便出了險情,差點失了已成型的男胎。蘇後不忍兒子日後再重蹈水澈的覆撤,一狠心,懇求良善的杜太醫將存活下來的幼子偷送出宮去,妥善安置,便是隻做百姓,也比做皇子要安全。真正的慈母心,不在乎是否母以子貴,不在乎是否能夠登上大寶,而是兒子一生的平安……杜太醫以未保住皇子爲由,罪已辭官,亦回了山東老家。
沒了孩子,水玄風雖遺憾,卻也沒有過分的苛責。一年後,藉着巡遊江南的機會,將蘇後帶去散心,下榻左林如海的府邸。蘇後與賈敏一見如故,相談甚歡,更是喜愛黛玉沒邊,當即認了做義女,還是賈敏言不宜外傳,方私下裡認了。
不料回到京城後的三天,蘇後一盞燕窩羹後,便連日嗜睡。太醫們卻皆道皇后是鬱結於心,由旅途奔波所致,沒幾日,無任何預兆,駭然甍逝。
待醒來之時,已身在冷宮後的庫房,唯有侍女梅兒守着自己。原來,蓋棺時,水玄風覺蘇後的手竟有些微動,卻不露聲色,衆太醫集體敷衍,這裡面定有文章!着心腹之人將皇后換出藏起,用唯一一顆帝王續命的九轉還魂爲其保命,又以服侍皇后不周之過將剛剛十五歲的梅兒貶去冷宮暗中服侍周全,秘密處死了知情人,自己則能夠放下心來徹查此事。不料,半年後,水玄風不想竟一病殞命,蘇皇后也便被這般擱置在了倉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