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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抓着自己膝上的百褶裙,凝神屏氣地問笑晏:“你家是皇商?”
她奇怪地掃了我一眼,“青姨這是怎麼了,不是一向不關心這個的?”
我目瞪口呆,“哦,我就問問。”
她側着頭看了我半晌,許是覺得我平日裡沒對他們家的財產有過任何覬覦的想法就道:“從我曾祖父時起就是了,前朝康熙五十九年平定準格爾叛亂時曾有十三萬石軍糧被劫,是我祖父出銀再購的。因此得聖眷寵渥,我祖父官至二品級太僕寺卿,家裡還有個小爺爺做了布政司考政。我爹爹很有才華,但卻不喜功名,其餘叔伯也有捐了官做的。”
我聽着這人小鬼大的女孩子有條不紊地敘述,心想在這樣的家庭環境薰陶下她長大了也定是個精明不過的人。
心裡正琢磨着該如何向她打聽一下他們家是否與胤祥有關係,院中卻突然又靜了下來,比之範老爺子出場時有過之而無不及,只聽見堂倌又唱道:“怡親王門下人……”
只聽了前面幾個字大腦突然“轟”的一聲,大有山洪滾滾而下的氣勢,我手裡攥着的帕子緊成一團,“笑晏,你們家跟怡親王是什麼關係?”
她不解,“您今天真奇怪。”從她烏黑的瞳仁裡映出了我迫切焦急的表情,她忽而高興地笑彎了眼睛,“青姨,您不會跟怡親王認識吧?難不成有過節?”明明是小孩子的玩笑話,我卻一絲也笑不出來,她兀自往下說着,“我聽爹爹說,自古以來重農抑商即是國之根本,農與商不可本末倒置,可怡親王卻不以爲然,他是個再開明不過的人。祖父也說,我們家的鹽業買賣都是歸他管的,怡親王很是重視我們晉商,能行的便利絕不爲難咱們,所以範家才能在新朝這樣順利紮根。反正呀,他是個再好不過的人。”她稚氣未脫的眸子裡閃爍着崇拜之情,小小的孩子轉述着她祖父老氣橫秋的話語很是可愛。末了她又加了一句,“若有過節,肯定是您不對。”
我一句問話脫口而出:“笑晏看來,爹爹好還是他好?”
她想也沒想,“當然是爹爹好,”又沉思了半天道,“可是,爹爹再好也是爹爹,嫁人的話還是像他那樣的人才好得緊。”我被她離譜的思考方式逗得哭笑不得。
下面站着的怡邸門人坐在特意爲他佈置的位子上,行爲很是低調,看來胤祥管教得相當嚴厲。院內一片靜寂,都在等他的話,寒暄過後,只聽見他道:“我家王爺本想親自來的,奈何最近身上抱恙,一直下不得牀。所以遣我來同範老先生說一聲。”
範老爺子誠惶誠恐道了句:“不敢不敢,王爺日日操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