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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貪婪地注視着他,他已經高過我,面容清秀身體羸弱,可能因爲長年在府院廳室中所以臉色有些蒼白。
“暾兒已經這麼大了……”我感慨道,心裡覺得太對不起這些孩子們,回來後儘管想念卻遲遲不敢相見,拋棄了孩子的母親有什麼資格請求他們的原諒?
他一手扶着我肩膀一手緊握着我手掌,充滿智慧的眸子裡有別樣的少年意氣,“額娘到底得了什麼病至於得非要出府靜修?”我微笑着搖了搖頭,他接着道,“阿瑪一年中大半的時日都待在交輝園中,其他日子還得出城巡視京畿水利,府裡好不冷清,兒子們真當是想額孃的緊。”
我撫着他的臉一直笑看着他,原來就是這樣走出困境的。好一陣子都是他在不停說着這兩年的情況。
“額娘什麼時候回府?”
“病好了自然就回去。”
他了然的眸子裡填滿了失望,這樣剔透心思的孩子未必不會懷疑他父親的搪塞之詞的。
母親出了殯,身上的重擔卸了一層,世上的牽掛也少了一個。我去了範清平的店鋪,掌櫃早得了他的吩咐就將我引向後室,穿過一方頗是富裕的小四合院,我進了北屋。進去之後發現範清平正俯在桌上怡然自得地鑑賞一幅古畫,我忍不住嘴角帶了淺笑——依舊講究。他擡起頭來也看着我笑了,一室陽光溫暖和煦。
“好些了?”他問。
“悲傷過境,雲開月明。”
“什麼……過境?”他不解。
我跟他含糊其辭:“哦,沒什麼,小時在家亂造的詞兒。”
他聽了便也不再追究,好像我的話又提醒了什麼,他搖頭苦笑,“真沒想到,原來竟是怡王妃。這買賣做的,穩賠不賺。”
我低頭淺笑,他走到我眼前伸手把我臉擡了起來,我知道他肯定有話要說,就沒有閃躲直視着他,只聽他說:“青寧,不喜歡一個人就要明確告訴他,若你不說,會讓別人抱有無止境的希望。男人並不是你所能理解的,你不給他他就會越想要,懂了嗎?”這樣輕聲細語說着話的他像個父親在給自己不懂事的女兒講着道理,我看着他鼻子突然就酸了,他笑了笑再道,“浩靄一家我會好好照顧着,他是個很有前途的孩子,若以後能得了功名我便也沾了光。若不能得功名,笑晏一個女孩子家遲早會嫁人,浩靄也能幫我許多忙,一本萬利。”
我笑,“還是那樣會算計啊。”
他仰頭輕聲笑了下,接着囑咐道:“若心裡對一個男人念念不忘,也一定要告訴他。兩年來曾爲了他日日恍惚,食不知味。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