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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幾天便下了聖旨,讓我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保全了弘暾卻犧牲了弘鶵。無法再討價還價,十三歲的弘鶵就這樣與鄂爾泰的侄女定了親,不日完婚。弘鶵得知了這件事情後只問我一句話:“這親事阿瑪跟您是爲了我好嗎?”
我看着他認真的臉色,昧着良心點了頭,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道:“既如此,那我就安心成親。”
這一次,弘鶵眼中強忍着的淚水讓我傷透了心。
婚禮很是風光。和惠帶着蘇蘭連同弘曉都回了府。
我剛要進屋,卻聽見和惠在裡間笑着同蘇蘭開玩笑,“這下你也該放了心。以後成了我們家的媳婦,看你怎麼謝我?”
正在收拾東西的蘇蘭漲紅了臉,“格格又取笑我,都是些沒有的事兒您說得跟真的似的,恁的沒良心。”
和惠笑着湊到她身邊,歪着頭臊她的臉,“沒有的事你臉紅什麼?再說要真沒有這事兒,二哥怎麼會去求額娘非要你跟着我呢?若不是我求皇伯伯恐怕你早就是弘曆哥哥或弘晝哥哥的了。”
蘇蘭臉色一凜,有些不痛快地低了頭,說得倒是十分堅定:“若上天真這樣不憐我,那倒不如一死。”
和惠擺了擺手,拉着她道:“好嫂子,快別說這麼掃興的話,我三哥今兒大喜呢,你欠他的可是一點兒也不少。”
蘇蘭了她一眼,“好好的格格盡說這些不正經的話,誰是你好……好嫂子?”
和惠看着她笑得恣意,“我二哥人也好,性子也好,長得也好,哪點配不上你了?再說我家是最最不會爲難人的,京裡的閨秀都巴不得做我們家的媳婦呢,你倒拿起範兒來了。”
蘇蘭的臉上白了又紅,追趕着去打和惠,和惠只一個勁格格笑着討饒。
我撤腳退出了屋子,行禮的時候弘鶵看着我的臉上早沒了愛或恨的表情,一夕之間他成了不願訴說自己心事的沉默男子,從放定到成婚他冷眼看着我們忙來忙去,彷彿自己完全置身事外。在禮官的引導下完成了各項必要的程序,便將他們送入了洞房。
那天晚上我癱在牀上想過往的事,第一次自己的兒子也娶媳成了家,第一次曉得原來不只女兒嫁時當孃的傷心,兒子娶親亦然。第一次覺得弘鶵或許要徹底遠離我了。
深夜園子裡都靜了下來,我披着件衣服四處行走,這一生太戲劇,心心念念進府,掙扎矛盾着出府,一直想過平常人的生活卻嫁了最不平常的人,想全心意地待每個孩子,到頭來忽視了佇在身邊最該關注的那個。
我猛地住了腳,遠處,弘暾與蘇蘭在深深地擁抱,臉上是劫後餘生難以置信的幸福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