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夢生
按照北夏習俗,上元節必乾的一事就是扎花燈,顧如錦也想好好過一次上元節,好好扎一次花燈。
“相公,幫我扎一個花燈吧!”顧如錦的睫毛撲扇撲扇,一眨一眨的讓人不忍拒絕,當然,她這麼說了賀蘭暮雲也不會拒絕她,誰讓她的肚子已經隆成小山了呢!
沒錯,顧如錦懷有身孕了。
想當日,顧如錦終究在白雲觀中等到了賀蘭暮雲,賀蘭暮雲自稱重病患者,顧如錦卻也配合的給他“治療”了好幾日,聽說那病有一個學名,叫“相思病”,至於顧如錦是怎樣解這相思之苦的,各位看客想必自有定論。
賀蘭暮雲拋卻了一切來到顧如錦身邊,顧如錦自然也忘記了所有的不愉快,既然兩人能過上閒雲野鶴的生活了,那就儘管去實現吧。
從此天下再無賀蘭暮雲,脫離皇室,只有一個姓賀名暮雲之人。
顧如錦不知道的是,賀蘭暮雲早就在白雲山下給顧如錦建造了一間小木屋,木屋雖小,五臟俱全,環境優美,坐落於山清水秀之間,顧如錦每日都可以喝上甜甜的溪水,吹吹溫軟的山風,別提多自在了。
話說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這裡風水特別好的緣故,顧如錦在一年之後懷上了,肚子裡的生命彷彿是上天送來的禮物,顧如錦倍加珍惜。
話說有一日顧如錦做夢,夢見一個挺着大肚子的女人靠在了賀蘭暮雲的懷裡,儘管是夢她也被氣的不打一處來,衝上前去就要看看是哪個女人這麼不知趣,可一上前便看見那是與自己有着一樣長相的人,原來那就是自己?
第二日醒來時,顧如錦和賀蘭暮雲說了這個夢,賀蘭暮雲耐不住了,一直吵着要給顧如錦把脈,顧如錦想着不過是一個夢,哪會真的懷上,好玩一般就遞出手去。
說也奇怪,賀蘭暮雲把脈完了之後眉毛都要飛起來了,顧如錦這才知道,自己的肚子是真的有了一個生命,那是夢,亦是現實。
賀蘭暮雲樂壞了,也不閒着,砍了竹子做成輪椅,顧如錦的肚子才四個月大的時候他就硬逼着顧如錦坐下,推着她四處走動。顧如錦對於這點也是無奈,但無奈是一回事,心裡的喜悅也是掩飾不住的。
思緒回到現在,到了上元節這日,顧如錦挺着個大肚子也要吵着去城裡逛街,畢竟那裡比較熱鬧,有過節的氣氛。賀蘭暮雲瞅着顧如錦的肚子,想着她也該十月了吧,怎麼還這麼生龍活虎的?
顧如錦經常趁賀蘭暮雲不注意的時候從輪椅上下來,四處走動,折花,打野果子這種事情她可都做過,賀蘭暮雲又氣又擔心,還不能向這個懷有他骨肉的女人生氣,生怕她動氣。
“相公你看啊,那裡有人放花燈,你帶我過去看看!”顧如錦興奮的指着錦江邊上一個明亮的地方,那裡有很多人在放花燈,一朵朵蓮花的形狀,飄蕩在水中,悠悠然。
“孕婦免入。”賀蘭暮雲冷冷道,一副不打算理會顧如錦的模樣。
“誰說的!”顧如錦自從懷孕之後就越發的像個小孩子,時常會任性,帶着小小的可愛。
“你相公!”賀蘭暮雲一口否決了她,直接把她推向別處。
顧如錦狡黠的眨了眨眼,又打算趁着賀蘭暮雲不注意的時候跳下輪椅去,今年說什麼她也得做一些原本沒機會做的事情,好好過個節,可惜,心思一出,賀蘭暮雲就陰森森的在自己的頭頂開口說話了:“想也別想,溜走也要看時機。”
顧如錦一下子頹然了,自己還沒行動呢就被賀蘭暮雲發覺了。顧如錦一個提氣,肚子卻猛然抽痛,她趕緊俯身抱住自己的肚子,一邊喊着:“痛!痛!痛!我要生了!”
賀蘭暮雲被她的這一個動作嚇傻了,直接抱起她就往藥廬跑去。
顧如錦之後就像睡着了一樣,意志消退,一點直覺也沒有,她只是感覺到自己在做夢,她夢見自己誤入一片森林,一直老虎猛然向她撲來,她拼着全力去反抗,一番爭鬥後醒來,她的枕巾已然完全被汗水浸溼。
她木訥的睜開眼,卻聽見一聲啼哭,她驚愕的張大了嘴巴,不會吧,就這樣把孩子給生出來了?她不過是做了一個夢,一點感覺也沒有。
她驚奇自己爲什麼老是做這些奇奇怪怪的夢,懷孕也做夢,生孩子也做夢,她從沒有真正的做過一次母親,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人生孩子都是這樣的奇怪,可是她明明記得,女人生孩子的時候都是叫苦連跌的,怎會像她這般輕鬆?
“恭喜夫人,賀喜夫人,是個男孩兒!”接生婆欣喜道,抱了一個用襁褓包裹的嬰孩在顧如錦的身邊,顧如錦一下子忍不住就淚流成河了,激動,說不出來的激動。
“夫人您這是夢生啊,這個孩子頗有福氣,想必這福氣也會帶給您的。”接生婆說着,顧如錦的嘴角咧的更開了。
“夢生……夢生……”顧如錦呢喃,一聲又一聲,彷彿永遠都叫不夠。
顧如錦擡頭看向賀蘭慕雲,初爲人父的賀蘭暮雲,臉頰上有掩飾不住的喜氣,顧如錦道:“夫君,這個孩子不如就叫他夢生吧,賀蘭夢生,怎麼樣?”
賀蘭暮雲俯身在顧如錦的額頭上落上一溫熱的吻,溫和的笑道:“好,你喜歡的都好。”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眼間就到了賀夢生的一週歲,北夏的習慣孩子一週歲是要抓週禮的,顧如錦與賀蘭暮雲邀請了全白雲村的村民來參加夢生的周禮,第一是因爲人多熱鬧一些,第二也是因爲村民們昔日對顧如錦一家的照顧。
顧如錦夢想着不爲五斗米折腰,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生活,可是她明顯高估了自己和賀蘭暮雲,兩人既不會撒種也不會收割,兩年來的一點一滴經驗還是村民們的熱心幫助,所以顧如錦一定要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感恩回饋一番。
淳樸的村民們也很開心,小夢生是他們看着長大的,一張粉嘟嘟的小臉,繼承了他父親和母親所有的優點,這般可人,讓衆人都愛不釋手,都說沒有見過比小夢生還要可愛的孩子。
小夢生很愛笑,不怕生,見着人都會樂呵呵的,發出咯咯的聲響,眼睛一笑就會彎成縫,再睜眼時又是銅鈴般大小,眼珠子又黑又亮,滴溜滴溜的轉動,頗具靈氣。
小夢生還有一特點,就是特別愛黏自己的孃親,孃親在他看得見的地方,他就會乖乖的,任由別人怎麼抱他。孃親不在身邊的時候就會眼睛一閉佯裝哭泣,哭泣聲很大,卻一丁點眼淚都沒有,等到他可以看見顧如錦身影的時候,哭泣聲又會戛然而止。
這一特點讓賀蘭暮雲很是頭疼,晚上必定要哄小夢生睡着之後顧如錦纔是屬於自己的。否則小夢生會抱着顧如錦的手肘不放,自己一靠近還會遭到他的白眼,沒錯,就是白眼,許是小夢生感覺到賀蘭暮雲對自己的巨大威脅,和他搶孃親的最大勁敵,每次看到賀蘭暮雲時,小夢生都很是防備。
“熊孩子,讓你孃親歇歇行不行?”賀蘭暮雲在顧如錦背後瞪了小夢生一眼,從清早開始小夢生就沒放開過顧如錦的脖子,賀蘭暮雲感到很是不爽,和他搶女人?門兒都沒有!
小夢生的腦袋靠在顧如錦的頸窩,樂呵呵的笑着,露出可愛的小虎牙,他還不會說話,只是咿咿呀呀,肉嘟嘟的臉在顧如錦白皙的脖子上蹭來蹭去,像是在得瑟什麼。
賀蘭暮雲伸出手來想要把小夢生抱過來,小夢生軟軟的身體居然往旁邊一躲,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那樣撕心裂肺,讓人心疼,顧如錦趕忙安撫,看見賀蘭暮雲未來得及收回的眼神,心想一定是賀蘭暮雲又欺負她的寶貝了。
“你這個當爹的怎麼總是欺負自己的兒子,小夢生都不知道被你弄哭多少回了,待會兒罰你少吃一碗飯!”顧如錦瞪着賀蘭暮雲,嚴肅的說道。
賀蘭暮雲一臉無辜,他很想辯解,可是多少次也沒鬥過小夢生的博取同情之法,在場那麼多人,小夢生一哭所有人都看過來了,賀蘭暮雲總不能揍一頓那熊孩子吧。
小夢生像是聽懂了顧如錦的話,一下子就不哭了,反而衝着賀蘭暮雲咧嘴笑開了,一副得逞的模樣。
賀蘭暮雲小聲說道:“你這熊孩子,這樣狡詐也不知道是隨了誰!”
若是熊孩子會說話,一定會說,有其父必有其子了!賀蘭暮雲一點也不記得,自己耍起人來也是一套又一套的。
抓週禮,各類事物放在小夢生的面前,金算盤,金錢比,文房四寶,胭脂水粉……堆成一圈,把夢生圍在裡頭。
“夢生選一個吧。”顧如錦莞爾笑道,溫聲指引。
小夢生可高興了,他最喜歡聽自己孃親的聲音,一聽見顧如錦的聲音就會笑成一朵花兒,顧如錦以爲他要開始選了,卻沒想到小夢生一把撈住顧如錦的脖子,在顧如錦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顧如錦一愣,笑開了,衆人也都笑開了,賀蘭暮雲卻不好了,他的眼中泛出一道銀光,心想着,一定要儘快把這熊孩子從如錦身邊弄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