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陸淵把葉飛雲帶來了親王府。
見到他時,羽曦正抱着小狸轉悠。
“飛雲,這邊是小羽妹子,你可得好好謝謝他。”陸淵給二人引見。
羽曦點了點頭,“你好,久仰大名。”
“你好,多謝姑娘相助。”葉飛雲也很難想象這是這樣一個單薄的姑娘,從沒見過他,竟然出手相助。對她,葉飛雲是萬般感謝。
葉飛雲生得容貌並沒有陸淵、夕洛那般出色,不過放在人堆裡也算亮眼的。
輪廓鮮明,劍眉入鬢,黑色的眼珠很明亮,不過可能是因爲連日來的操勞擔心,有些暗淡。黑眼圈雖然不是很深,但還是匍匐在眼下。
雖然不是很頹廢,但也絕不是精神。
情這一字,羽曦早知傷人至深,現下也只能儘自己的全力幫助眼前這個憔悴的男子。
幾人早就商量過後,還是決定走穩妥之路,信任離辰的醫術,讓葉飛雲帶着離辰給陸沁看病。畢竟離辰聲名在外,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醫仙。而水青玹的藥方太過冒險,葉飛雲也是不敢採用。
再次之,還可以讓離辰和水青玹一起給陸沁治着。也算是兩全其美,至於賜婚這件事,陸淵也不好出面,便決定擡出了紫曜凌,畢竟堂堂凌王也不是放在那看看的。
這件事雖然還未辦成,但大家基本都相信一定會成功。
葉飛雲的臉色也好了不少,臉上多了不少笑容。
這樣,他的沁兒可以治病,他們也可以在一起了。
“大恩不言謝,羽曦姑娘以後有用得到葉某的地方,葉某必定肝腦塗地,在所不辭。”臨走前,葉飛雲仍是難以抑制心中的感謝之情。
“葉公子客氣了,你是侯爺的朋友,也算是我的朋友。何況沁兒還算我的妹妹,你這個妹夫我也是認定了,只要你以後好好待沁兒便好。”羽曦懷着笑意送了葉飛雲出去。
陸淵站在門口,看着葉飛雲輕盈的步伐,嘆了一句,“希望一切像計劃那樣順利,不然,給了希望又絕望,飛雲不知道會不會……”
“難道你不相信我的醫術?”離辰也是少有地調侃了一句。
“當然沒有,我怎麼會不相信你的醫術?”陸淵忙表示自己對離某人的信心,他總覺得自從他今兒下午出去了一趟後,離辰對他的態度就有了很大的轉變,雖然奇怪,但他也樂見其成。
“我覺得一定能成功的,侯爺你不要庸人自擾。”羽曦給他增加信心,畢竟士氣不能就這麼被打壓下去。“對了,侯爺,夕洛哥哥和妖孽怎麼還沒有回來?你們今天去哪裡了?”
“他們還要部署鳳飛樓的事情,你別擔心。我們三個今天出去就是爲了這件事,今晚估計他們很晚纔回來。”陸淵耐心地解釋。
“哦,好。”羽曦放下心中的擔憂便回去休息。
葉飛雲隔天便帶着離辰上門給陸沁看病,陸謹雖然是不樂意見他,但也不能拿自己女兒的生命開玩笑。天隱狐的血也找不到,眼看女兒的病情也不見好轉,陸謹只有答應了下來。
水青玹被人頂替也沒生氣,十分大方地表示要向離辰學習,不過,在離辰看診的第二天水青玹便直言自己還有要事處理,現行一步下江南去了。陸欽也是千萬個不願意,畢竟他覺得兩位名醫給小妹看病他比較放心,但也不能強求別人,遠遠把人送到了城門外,又備了金銀珠寶相送。不過水青玹直言自己什麼都沒做,無功不受祿,兩袖清風地走了。羽曦知道這件事後對其好感倍增,,直言自己沒去送他覺得很可惜。
一連兩天,夕洛和紫曜凌兩人都是神出鬼沒的,羽曦也從未見過他們。
轉眼間,鳳飛樓花魁賽如期而至。
這天,羽曦也總算是見到了久違了的夕洛和紫曜凌。
“小羽,走吧,去鳳飛樓。”紫曜凌拉起她的手,雖然覺得有些危險,但看她期待的表情,他也沒了這份堅持,罷了,好好護着便是。
夕洛自然也是跟着去了。
陸淵和離辰去了陸欽那裡,自然是趕不回來的。
羽曦,夕洛,紫曜凌三人稍加準備便出發了。
時間掐的還算好,他們三到的時候比賽也進行得差不多了。
進了墨淺事先安排好的房間,三人便盯着臺下的舞臺看着。
可巧,表演的人正是芍藥,羽曦別有深意看了夕洛一眼,夕洛鎮定說道,“君子之交淡如水。”
羽曦也不說什麼,看着芍藥穿着白色紗衣跳着舞。芍藥的舞很簡單,沒有多難的動作,也是日曜王朝女子基本的舞蹈,但是在她身上就別有一番風情,轉圈,伸手,轉腕,點足,美得像月宮的仙子一般。這舞還有一個好處,便是足夠長,這些時間足夠選出了花魁人選。
琴聲漸漸轉滴,光線也變暗,芍藥弓着身子退了下去。
嫣兒今天穿了七彩琉璃衣,像一隻花蝴蝶似的,客客氣氣說着幾句話,便公佈了花魁的名單。
“這次,咱們鳳飛樓的花魁便是茹兒。”說完,臺下看着的觀衆也很給面子地鼓起掌來。
茹兒穿了鵝黃色的曳地長裙,身姿款款地走了出來。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看上去雖是青澀,但是長得很水靈,比不上芍藥的高潔,卻像是誤入凡塵的精靈,大眼睛閃了光亮,最是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這個茹兒不錯麼。”羽曦稱讚出聲。
此時墨淺推門進來,正好聽了這句,笑道,“這茹兒是嫣兒親手栽培的,養在別院的,和樓裡的姑娘自然不能比。”
羽曦嘆了一口氣,“哎,多好的姑娘啊,就這麼跳了火坑。”
“這也是沒辦法的,小姑娘家裡一貧如洗,能做什麼?還好是來了鳳飛樓,要是在別的地方,不知還會受多少苦。”墨淺嘆了一句,這些看在眼裡,看多了,也就麻木了。
趁着兩人聊天這檔口,樓下已經叫起了價。
“五百兩。”一男人坐在舞臺前,滿臉肥肉,讓人看了遍覺得倒胃口。羽曦也不擔心,基本這種是價也是拿不下來的,真正有實力的還在後面。
“我出七百兩。”這回倒是一個骨瘦如柴的男子,但一看便是縱慾過度的,眼窩深陷,目露色光。
羽曦也看不下去了,坐了下去,喝了口茶驅散心中憋悶。
紫曜凌也知道她不好受,“這花魁賽是自願參加,茹兒她自己早就想好了,你倒是急錯了。”
“嗯。”室內就陷入了安靜。
樓下的吵鬧聲不時傳來,攪亂了羽曦的心緒,思量着怎麼還沒結束。
“三千八百兩,還有哪位爺出價更高?”嫣兒的聲音傳來,羽曦起身,想看是誰賣了下來。
見人羣中站了一位青衣男子,長相還算可以,眸色倒是淡綠摻着雜色,估計也是四大貴族的旁系,羽曦心裡也算安了一點。
還未放下心來,便聞得一聲,“四千兩。”
羽曦忙向門口看去,一人穿了一身黑衣,戴了個帶黑紗的垂紗斗笠,看不清他的面容。
但是羽曦卻總覺得那人很是眼熟,想了很久卻還是沒有想出來是誰。
“五千兩,門口那位公子出四千兩,還有沒有哪位公子出更高價的?”
樓下的吵鬧聲轉變成了竊竊私語,也沒人出來競價,畢竟剛纔這人直接便是喊高了一個檔次。
那出了三千八百兩的,也不願意再爭,不太值得。
“五千兩三次!”嫣兒這便敲定了。
“那位公子,我們這茹兒啊,今兒個便歸您了,您可得憐惜這點。來人啊,送公子進房。”嫣兒正想退下舞臺,便又聽到那人道,“我不要那茹兒,我只要那顆珠子。”
此話一出,衆人更是不解了,怎得還有人不要美女要珠子的?買櫝還珠也不是這麼回事吧?
嫣兒也是多年打滾過來的,忙笑了一聲,“這位公子,那顆珠子是花魁的東西,這我也不好插手,您還是問問茹兒的意思吧。茹兒,公子問你話呢。”
茹兒終究是小女孩一枚,見眼前之人的氣質也知道非比尋常,忙說了,“公子若是喜歡大可拿去。”畢竟這五千裡她也能拿四成,而這珠子對她來說也是沒用,何況還能保一個清白之身。
“多謝了。”
嫣兒這也差了下人把裝着匣子的珠子送到了他手裡。
男子也不看,轉身便走了。
臨了似乎還朝羽曦這望了一眼。
羽曦一直站在窗前觀察着底下的情形,見那人看了她一眼,更覺這人自己是認識的,只是真的想不起來了。
紫曜凌見了那男子便覺得不對,早就差了暗衛跟了上去。
“好了,戲也看得差不多了,墨淺,該做事了。”紫曜凌看了一眼她,吩咐下去。
墨淺看了一眼羽曦,又看了看底下的嫣兒,鄭重地點了點頭,今晚,鳳飛樓便是要變了吧。
羽曦仍在窗口思索着那人,同時也看到了墨淺蒙了面紗到了樓下,在嫣兒說了點什麼。
嫣兒臉色一變,手也不自覺地握緊,後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羽曦心頭的不安越來越大。
“各位爺,今兒個花魁賽也結束了。感謝各位公子的捧場,可不巧的是今晚咱們鳳飛樓花魁賽是被人包了的,還請諸位公子移步。”嫣兒臉上帶着討好地笑容。
底下的人可不幹了,這鳳飛樓開張至今也沒見過誰那麼大手筆包下來的,也快要發怒了,便是想到這鳳飛樓不凡的*,都壓了下來。
“真是不好意思了,嫣兒我也是剛接到了消息,這不,我這裡也還手忙腳亂的呢。您們看,這行不行,明兒個公子們的酒水都給免了,也算是嫣兒的賠禮。”嫣兒福了福身,給足了幾人面子。
衆人也不好說什麼了,畢竟能包下這樓的看來也不是簡單人物。雖是有了怒意,也便只能忍下來,吵吵嚷嚷地便離開了。
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嫣兒忙吩咐了下人把門窗都鎖了個緊。
打發了姑娘們去休息,嫣兒和墨淺各帶着自己的人聚在了大廳裡。
羽曦在樓上看着他們,暗歎了效率真高。再仔細一看,牡丹果真是站在嫣兒那邊的,芍藥自然是在墨淺身後。兩邊人數差不多,小鳶在墨淺的左側,嫣兒的右側站了朝顏。涇渭分明,看來這鳳飛樓勢必要經歷一番改革了。
“小羽,我們下去吧。”
該面對的遲早要面對,羽曦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推開了房門。
紫曜凌緊跟其後,夕洛不知什麼時候也不見了。二人順着樓梯,一步一步走了下去,不帶一絲猶豫。
墨淺永遠記得那個夜晚,絕美的女子踏着行雲流水的步子下樓,身後跟着絕世的男子,女子滿眼堅定,男子滿目柔情。就是這樣,兩人亦步亦趨,站到他們面前,決絕果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