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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倆一路輕聲笑鬧着,待到了繼夫人韓氏的院子前,便見那裡已經是佈置的紅紅豔豔一團喜慶了,兩人相視一眼,神色都沉了下來。

安旭見弟弟只是板着小臉沒有發作的意思,暗暗舒了口氣拉他一起進了院門,待被守院的婆子引到裡院,便見一個年約十四、五的圓臉丫鬟聞聲迎了過來,微笑着福身同他們見了禮,然後打發了那婆子出去,自己引着兄弟倆到偏廳候着,並吩咐小丫頭端上了茶水點心。

“老爺昨兒回的晚,又飲多了酒,這會兒怕是要起的慢些呢。”

圓臉丫頭豐滿嬌小、五官普通,以時下這以瘦爲美的大衆眼光來看,自是很不起眼的,但她的笑容和氣純良,讓人一見倒也不會生出什麼惡感。

“我們這裡無妨,想來太太那兒正等着你伺候,月竹你儘管去忙就是。”

安旭對月竹的態度倒還算溫和,只是說到太太兩個字時,他平淡的語調中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只不過除了坐在他身邊扮沉默的安昇外,誰也沒有聽出來。

韓氏進門後就在府裡立了不少規矩,都是向着那些豪門大族看齊的,於是他們不能再管爹叫爹,得叫老爺,不能管韓氏叫二孃,得叫太太,往後韓氏自己生的孩子,人前也得和他們兄弟一樣叫她太太。

安旭礙於規矩面上不得不遵守,私下裡卻不肯改口,尤其堅決的管韓氏叫‘二孃’,畢竟這個稱呼……可是讓人一聽就明白他指的是繼室後母呢。

安昇倒是樂不得同那對衰人拉開關係,這規矩正合了他的心意。

“這院子裡,也就這麼一個不惹人厭的了。”

見月竹恭恭敬敬的又行了禮才退出去,安昇沒骨頭一樣的偎進安旭懷裡,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

韓氏的四個陪嫁丫頭,在安昇的印象裡除了這個月竹外,另三個都屬於拿鼻孔看人那種,端是比普通人家的正經小姐都要氣派的。

“困了?再堅持一會,應該就快好了,父親今日在值,辰初(7點)就要出門的。”

安旭扶着安昇枕在自己的肩膀上,轉頭看了看沙漏,估計已近卯初二刻(5點30分),一般這時候那兩位已經收拾利索了。

“對了,哥,我還不知道呢,老爺是做的什麼官啊?”

安昇聞言又打了個哈欠,然後揉了揉眼睛好讓自己清醒些,並故意用了老爺兩字稱呼那人,心想在經過受傷事件後,安旭應該不會再跟自己強調父親這個稱謂了。讀看看小說網

“……光祿寺署丞,從七品,雖是舉薦出仕的,但父親有舉人功名,這官位坐的倒也穩當。”

安旭遲疑了一下果然沒提稱呼的事情,只是略顯底氣不足的說出了安父的官職,他幼時不似安昇這般的被放養,是從小就被祖父細心教導的,自然懂事的早,所以知道父親少得才名心高氣傲,弱冠中舉後更是志得意滿,爲考進士舉家遷入京城,卻一直未曾考中,還把祖父氣得離家遊醫不歸。

“光祿寺署丞……光祿寺是幹什麼的,老爺管着什麼人呢?”

安昇聞言頭上冒出大大的問號,要說古代的官職他稍稍瞭解的也就什麼御醫、翰林、御史、內閣、六部、知府、知縣等等,畢竟這些電視劇裡出現的頻率較高,至於光祿寺這三字他倒是有印象,但具體是幹什麼的就不知道了……不過一個從七品的京官,那應該是不值什麼錢的吧?

“光祿寺是五寺之一,主管宴會事宜,好像主要是指朝廷公家,皇族私宴什麼的應該還是歸內事監,至於父親的下屬,好像都是不入流的白身吧。”

安旭的語氣也不是太確定,他畢竟年紀尚小,又沒接觸過什麼官員,所以對朝廷機構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光祿寺的事情還是在父親當官後,他問過同學塾的師兄才知道的。

“額……那其他寺還有什麼呢?”

安昇嘴角抖了抖趕緊轉移話題,腦子裡一個宴會廳大堂經理的形象卻揮之不去,他不禁有些惡劣的想,安父能混成正經編制內成員還是不錯的,沒看他下屬那些服務員還都是合同工嗎……

“還有大理寺、太常寺、太僕寺、鴻臚寺……”

時間在兄弟倆的閒聊中很快過去,等到月竹來喚他們去主屋的時候,已經是卯初三刻(5點45分)了。

兄弟倆隨着月竹一進主屋,便見安父同韓氏端正的坐在外屋榻上,身側各站着一個美貌窈窕的丫鬟,還有一個年紀略小些的拿了兩個蒲團擺在地上,看着兄弟倆的眼神似笑非笑的,配着她那下巴尖尖的粉臉,一看就是個不安分的……微微眯起了眼,安昇認出這就是當初下狠手推了原主,害他小小年紀就夭折了的那個月菊!

報仇不必急於一時,安昇低下頭斂去眼底的冷芒,學着安旭的樣子跪在蒲團上俯下了身,當然他只是做個樣子沒有真的磕那個頭。聽安父叫起後象徵性的問了他一句身體,安昇也就乾巴巴的回句盡好了,然後默默的站在了安旭的下首,一邊聽那父子倆過場似的的問答,一邊結合着記憶暗暗觀察起衆人。

安父的名字是沄,在安昇看來就是個膚淺自私的小人,不過他着實生了一張好麪皮,而且因爲沒有留須的關係,轉年就要三十的人了,看起來卻不過二十許,不禁讓人猜想他是不是憑着這張臉娶到的韓氏女。

至於那韓氏倒也算有幾分姿色,但傲的真挺沒氣質,養眼程度不如她相公不說,連她身後那倆冷着臉的丫頭都有所不及……安昇憑着記憶分辨出那倆冷臉丫鬟中,話少的叫月蘭,愛拿大的叫月梅。

被安旭拉了拉衣袖,回過神的安昇才意識到是安父讓回了,他不禁奇怪對方爲何一點沒提高人卜算之事?於是安昇離開前偷瞄了一眼韓氏,發現她原本倨傲的神色也變成了疑怒,這是……兩人意見不統一了?

…………………

日子不鹹不淡的轉眼過了十多天,安父依然沒在兄弟倆面前提送他們離府之事,但府上已經按那什麼高人所說改了很多佈置,並且除了兄弟倆的院子外,到處都張燈結綵裝扮的十分喜慶紅火。

安旭讓人暗暗打聽韓氏院子裡的消息,也只是聽說夫妻倆就這事起過爭執,但結果如何卻不得而知,所以他們兄弟也只能耐着性子繼續等着。

眼看着到了十二月二十日,安父那邊還是沒給出準信,想來被送回老家已經不可能了,兄弟倆正猜測是會被送到城裡哪處宅子,還是城外某個莊子時,下人們來稟報說太太的長兄來了,老爺讓他們兄弟倆過去給長輩請安。

“這就是哥哥說的那個,替老爺謀上缺的韓伯伯?”

在往前院正堂去的路上,安昇又挨在安旭身邊開始跟他咬耳朵。

這些天安昇藉着學習的由頭,從安旭那裡知道了很多常識性的東西,順帶的也把家裡的人和事都瞭解了一番,比如說今天登門的這個韓鵬,他是韓夫人的嫡長兄,正六品的戶部主事,別看品級不高,卻是真正能撈到油水的。

“對,這位可不似二孃那樣什麼都寫在臉上的,弟弟便是不喜歡他,面上也定要恭敬着。”

安旭見過這個韓伯伯幾面,每一次對方都又是禮物又是誇讚的十分親熱,但安旭卻直覺的防備着對方,認爲以韓鵬的立場,即便不幫着自己的妹妹在夫家站穩腳跟,也不該對妹妹的眼中釘如此殷勤纔是……安旭可不覺得這位韓伯伯是什麼良善君子。

“嗯,我知道了。”

看得出安旭對韓鵬沒好感,安昇心裡便也添了幾分注意。

兄弟倆在門外便聽到了安沄同另一名男子的談笑聲,似是在向對方道什麼謝,兩人進屋後規規矩矩的躬身行了禮,那個面容英朗,頗有幾分氣勢的中年男子便微笑着招呼他們近前去。

“旭兒我是常見的,昇兒卻是有一年多沒見了,可是長高了不少,模樣也同他哥哥一般俊俏,行遠你可真是好福氣。”

行遠是安沄的字,韓鵬溫煦的拍了拍安昇的肩膀,然後故作羨慕的打趣了安沄一句。

“哈哈,你們倆個快些謝過你們韓伯伯,他特地給旭兒你求得了國子監的生員名額,年後便可入學,怕你路遠奔波,還送了座那附近的宅子,昇兒也到了進學的年齡,正好同你一併住過去,入韓家的族學。”

安沄此時顯得很高興,也沒像平時面對兒子時那般端着架子,催着他們兄弟倆再給韓鵬行禮。

兄弟倆驚訝的對視了一眼,隨即意識到是他們的去處定了,於是一邊順着安沄的話行禮道謝,一邊開動腦筋分析起了前因後果,只不過兩人的思維頻率明白不在一個波段,以至於腦補出的內容是如此的南轅北轍……

安旭對親情還是有期望的,所以在結果比自己預計的要好些之後,便自然而然的把安父也往好的方面想了,覺得他之前對韓氏的縱容,是因爲受了人家的恩惠加之韓家勢大,所以不得不退讓妥協,雖然顯得很沒骨氣,但畢竟還是顧念幾分父子親情的,否則不會同韓氏這般爭執,並最終給他們找了好的出路。

而安昇本就對安沄沒好感,此時自是從最惡意的角度去猜測的,覺得安沄這麼做即把他們兄弟送出家門討好了韓氏,又從韓鵬那裡得到了實際的好處,要知道晟朝的這個國子監門檻還是很高的,有資格進裡面讀書的基本都非貴即富,這樣堪比清X北X的最高學府,可想而知那附近的地價有多高了,韓鵬這樣的人宅子太小應該是送不出手的,那麼這裡外裡的好處可就都給安沄佔了。

但是這樣一來疑問也就更大了,以韓鵬的身份地位,爲什麼要對安沄這樣的普通人送官、嫁妹妹還任憑‘敲詐’呢?而且還是送的如此心甘情願……

安昇偷瞄了一眼脣紅齒白的安父,承認自己的思想有些不C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