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援軍興沖沖趕至大軍駐紮地,吳智斌看着空無一卒,凌亂不堪的營寨眉頭皺了皺,喚負責傳捷報的尹校尉過來問道:“怎地全軍盡出,後方無一營留守?”
尹校尉神思頗有些渾渾噩噩,躬身道:“後方無敵情,魏將軍下令全力破城,兵將全往。”
表面他尚算穩得住,心下卻悽惶不安之極,謊報軍情,欺君罔上,株連九族的大罪,如何不惶恐。
接令時,他十分抗拒,魏志勳安撫他道,攻下泩城便不算欺君,並許諾屆時幫他運作一番,論功行賞少不了他,加官進爵唾手可得。
魏志勳在他心裡是比皇上更令人懼怕的存在,明裡殘暴,暗裡更是悍戾。
不聽他令,敗或勝他和他全傢俱會下場悽慘,假傳捷報,只消攻下泩城不但可保一家子性命,還可平步青雲,如此一權衡,尹校尉自然倒向了魏志勳。
不知爲何吳智斌有種不祥的預感,因此一時未說話。
尹校尉深怕他窺得些許端倪,率兵返程,低頭道:“前方軍情緊急,破城在即,耽誤不得,一旦錯過最佳時機恐功虧一簣,請吳將軍助魏將軍一臂之力。”
若按兵不動而誤了軍情,皇上定然要降罪,受龍霆大怒,吳智斌稍忖思片刻,按下心底的不安,率軍隨他前往戰場。
泩城,魏志勳率兩萬餘殘兵退至河對岸,油煎火烤等待援兵到來。
極度挫敗下,他尚存理智,經過兩次交鋒,心下明白,僅憑几萬人馬絕計攻不下泩城,負隅頑抗倒不如留存實力等候援軍,破了八卦陣,以人數優勢一舉攻城掠地。
敵軍潰敗退兵,蘇柒柒這方絲毫不阻攔,甚至連追也不追,由他們退至河岸。
待敵軍逃攛過河,泩城軍隊倚坐城牆下陰涼處,守護出城打掃戰場的民衆。
歷經兩場戰鬥,軍隊在泩城民衆眼裡已化身爲神兵天將,軍人地位噌噌拔高,不僅油然而生敬佩,更添敬畏。
魏志勳神色複雜地看着萬數精神抖擻,朝氣蓬勃的泩城民衆,眼神閃爍,視線轉而落在困於八卦陣的十萬兵士,面沉如水。
援軍抵達河岸,吳智斌四顧周圍,目睹慘烈的戰場,駭然不已,腦袋嗡嗡響,差點自馬背上摔下來,瞅着橫七八豎躺在地上的傷兵,遍體生寒。
他遑急下馬,大跨步朝魏志勳走去,怒火中燒道:“魏將軍,你..你好大的膽子,居然假傳捷報,欺瞞皇上,你等着,我這就回去稟明皇上,治你個欺君之罪。”
“吳智斌,你敢!”魏志勳直呼其名道:“本將軍乃正一品大將軍,你乃從二品,你當聽從本將軍號令,你敢抗命不遵,信不信本將軍就地正法處置了你。”
色厲內荏斥責一番,緩和語氣道:“你該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本將軍虛報軍情實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指指河對岸一羣暈頭轉向的士兵又道:“此一役慘敗,並非本將軍無能,而是不小心着了敵方奸計,困只是一時。”
“本將軍記得你手下有一名擅八卦陣的能人異士,明日,我率五萬將士拖住他們,你去破陣,待解救出大軍,合二十餘萬大軍還怕攻不下泩城?他們全數兵馬寥寥三千五百人。”
“你助本將軍破了陣,攻下泩城,責本將軍擔,功勞全數歸你,本將軍願退而致仕,卸甲歸田。”
魏志勳輸紅了眼,寧可棄官職亦誓要拿下泩城。
另一則,就此狼狽班師回朝,也就坐實了欺君大罪,輕則被貶,重則株連一家,無論輕重再無掌兵權的可能,他已是走投無路,唯拿下泩城一條路可選。
威逼利誘之下,吳智斌有些心動了,誘惑不可謂不大啊!
內裡鬆動,面孔緊繃,故作深思,良久,他退後一步,躬身抱拳:“末將願助將軍一臂之力。”
魏志勳心中大石落地,扯出一絲笑,拍拍他肩膀道:“好好好,相助之情本將軍記下了。”
吳智斌謙遜道:“將軍言重了,協助將軍攻打泩城乃末將份內之事。”
兩人講了些場面話,坐下來商討明日作戰事宜,吳智斌說道:“將軍,末將有一策...”
魏志勳難得給人好臉,和顏悅色道:“有話但說無妨。”
吳智斌道:“既然正面攻之難度頗大,何不後方攻之,明日破了陣,將軍牽制前門,末將率兵自後方攻入城,大開城門,裡應外合。”
魏志勳面含濃濃苦澀:“你以爲本將軍不曾打過這等主意嗎,早探查過,後方機關重重,迷陣密佈,百尺之外寸步難進,戰前潛入城中的探子回稟,即便接近城牆亦是莫可奈何,泩城的城牆不知是何物所建造,不但高且光滑無比,雲梯勾鏈通通奈他不得。”
吳智斌眼睛微眯道:“泩城實力雄厚,確不容小覷啊!”
無意間的一句感嘆,卻誅了魏志勳的心,深深刺痛了他心,臉攸然一黑,不耐煩道:“行了,別無他法,還是研討明日之戰吧。”
吳智斌應是。
翌日,敵軍重整士氣,過河叫陣。
叫陣聲傳入城內,蘇柒柒呲溜喝一口海鮮粥,睨一眼迫不及待站起來的汪大明,敲敲桌子道:“坐下,吃飽歇半個時辰在應戰。”
“哦~”汪大明敢跟麻子等人犟嘴,蘇柒柒面前乖巧的猶如一隻關籠子裡的金絲鳥。
飯後,莫澤風招呼底下的人一桌上一壺好茶,蹭到蘇柒柒跟前道:“族長,城裡民衆自發送來一些點心水果慰勞士兵,另提了一請求,問能不能允他們到城牆上觀看我軍的威武雄姿。”
蘇柒柒想了想道:“吃食檢查一番,若無問題分發給你手下的人享用,軍隊進口的食物必須在你親自監督下熬煮,纔可端上桌,大敵當前,規矩不可破,有無問題都必須嚴格按照規定執行。”
“是!我明白了。”莫澤風應道。
“嗯,觀戰一事允了,不過你得派人維護好秩序,倘若有心思叵測之人,趁機搗亂,就地處決,無需上報。”蘇柒柒尋思,讓泩城民衆親眼目睹軍隊雄風,好事一件,震撼越大,越安份,便於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