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越來越大,從樑王府參加完賞梅宴之後秦瀾心和鍾逸沒有回恭親王府,而是直接進了對門的公主府,雖說秦瀾心不常在這裡住,但府裡丫鬟管家一應俱全,也時常打掃。
齊俊安也跟着到了對門,剛纔的賞梅宴可以說是樑王妃爲他一人準備的,那些貴夫人言語之間的暗示再傻的人都能聽得出來,就現在還有兩三個不捨得離開的呢。
“齊大哥,你都躲進我這公主府了,怎麼還往後看,放心她們不是豺狼虎豹追不過來的!”三個人進入了公主府正殿的書房內,丫鬟們奉上茶就出去了,秦瀾心見齊俊安還一副擔憂的樣子,就笑着說道。
“這些女人可比豺狼虎豹還要可怕,我看我要去寺廟住一段時間了。”齊俊安無奈一笑說道。
“你該不會是要出家當和尚吧,其實,我看有幾個姑娘還是不錯的,輔國公府的嫡小姐溫婉嫺靜,應是位賢妻良母型的女子,還有張家的姑娘,李家的小姐,還有……”秦瀾心開始將剛纔宴會之上覺得印象不錯的幾個女子提了出來。
“心兒,你別說了,這些女子他是不會選的!”鍾逸笑着說道。
“爲什麼?”秦瀾心有些奇怪地問道,“該不會是齊大哥他心裡真的有心上人了吧?我認識嗎?”
“瀾心,你別瞎猜,我沒什麼心上人!”齊俊安笑着說道。
“不對,你們之間一定有什麼事情瞞着我。齊大哥,怎麼說我也是你的義妹,王妃她拿我當半個女兒看待,你都沒看到她爲了你的事情愁得頭髮都快白了嗎!”秦瀾心可不會被矇騙過去,她看不懂齊俊安,可是鍾逸的眼神她卻是能看懂的。
“瀾心,我知道你是好心,不過我……真沒什麼心上人,你還是擔心擔心鍾逸吧,他這個習慣領兵的人馬上就要當官了。”齊俊安笑着說道。
“當官?什麼官?”秦瀾心看向了二人。
“心兒,還記得你之前對我說過的話嗎,你說回京都之後皇上會派我去兵部或者刑部,沒想到真讓你猜對了,皇上讓我去刑部任職,在刑部尚書周武周大人身邊做個特設的查獄使。”鍾逸端起茶輕輕飲了一口,他沒想到秦瀾心還有這方面的先見之明。
“那可是正一品的官職,有實權,而且比周武這位‘三殿閻羅’還要高一個品級。皇上這是打算擺擂臺打擂呢,如今戶部、刑部、兵部可都在李巖文這位左宰相的管轄之下,戶部多名官員都是他的親信,刑部侍郎之子娶得是李家的女兒,而這刑部主管刑獄查案的監官魯大人和恭親王府還是親家,兵部也是皇上的人,這一次杜峰的勝算可不大。”齊俊安笑着說道。
“皇上的算盤是打得挺好的,他讓夫君去刑部應該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吧。大魏朝律法嚴明,王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杜峰這隻老狐狸這些年背地裡肯定做了不好的惡事,只要證據確鑿,以國法嚴懲他,不但能平民怨,還能趁機除掉晉王的左右手,是夠高明。想着,除了杜家,應是還有西平王府吧。”秦瀾心笑着說道。
齊俊安和鍾逸沒想到秦瀾心輕輕鬆鬆幾句話就將齊佑的心思摸得十成十。
“這些都是你告訴她的?”齊俊安看向了鍾逸疑惑地問道,他們夫妻感情也太好了吧。
鍾逸卻是淡然一笑說道:“我都還沒來得及告訴她,她自己就猜出來了,你也知道她比你我想象的都聰明!”
“你們要夸人就好好誇,我本來就不笨!”秦瀾心笑着說道,“怪只怪晉王在康王謀反被誅之後,表現得太過顯眼,讓人心裡不得不疑惑。”
“沒錯,要不然皇上也不會讓我從西北儘快趕回來。”在秦瀾心他們離開西北沒多久,鍾逸就接到了齊佑的密信,讓他將西北事務暫交凌知府幾人處理,速趕回京都,“說來也是奇怪,晉王這些年一直變現得很是安分守己,只是沒想到他的心也變大了。”
齊俊安這時卻站起來走到房內的暖爐邊添添炭,說道:“不是他心變大了,是他身邊的女人野心太大了,皇甫家的女兒還真的不能小看,誰能想到皇甫暖香一個不起眼的庶女嫁到晉王府之後,前後轉變竟然會如此之大。”
“我總覺得這個皇甫暖香奇怪的很,剛纔皇甫家的九姑娘皇甫暖蕊暗示我她和皇甫暖香也是站在一邊的,我總覺得這兩個皇甫家的女兒要致皇甫家倒臺,總有些說不過去。她們嫁人之後,不是應該期盼着孃家勢力越強對自己越有利嗎?爲什麼她們會反其道而行之呢?”秦瀾心現在手中得到的信息太少了,她相信等到楊婆婆和重鷹那邊有了足夠多的調查,對於皇甫姐妹的做法她會有進一步的理解。
“這個的確是奇怪,而且今天似乎是西平王妃一直在撮合皇甫家那位九姑娘和我的婚事,難道西平王府並不知道皇甫暖香她們想要扳倒郡馬府?都是晉王的人,會不會他們之間有了問題?”齊俊安心中也是疑惑的很。
“不管誰想扳倒誰,晉王府、杜家、西平王府、郡馬府這四家目前是聯合在一起的,必須全部都除去,這也是皇上的意思。”當着自己妻子和好友的面,鍾逸也覺得沒什麼好隱瞞的。
“我擔心的是這四家背後還有人,縱然皇甫暖香心機縝密的很,單憑她一個不出後宅的婦人,想要幫助晉王爭位總顯得太過單薄了些。”秦瀾心直覺認爲事情會比他們想象的還要複雜。
“還有人?那會是誰?”齊俊安問道。
“不知道!”秦瀾心搖搖頭,京都這一團迷霧也是有待揭開。
差不多雪停的時候,秦瀾心和鍾逸才從公主府往恭親王府趕,雖然皇上新賜了西北王府,但是兩個人現在還是住在恭親王府裡,一日不見三個孩子,賀芳晴那可是受不了的。
在回去的路上,夫妻兩個坐在馬車之內,鍾逸見秦瀾心還在皺着眉頭想心事。
“還在琢磨皇甫家人的心思?”鍾逸握住了她有些冰涼的手笑着問道。
“總要想明白了才能對付他們,我雖然也想要皇甫家付出代價,但卻不能不明不白地被他人利用,想清楚了其中的關聯和厲害關係,才能用一個更好的辦法來解決這件事情。”秦瀾心說道。
“此事也不急於一時,皇上和我都派了人去查,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的,既然皇上不想再發生康王那樣的事情,那麼就會快刀斬亂麻,將晉王的行動扼殺在萌發之前。另外,睿王現在有消息了,他在褚州。”鍾逸突然說道。
“褚州?那不是晉王的封地嗎?他終究還是沒去過自由自在的生活,即便是貶爲庶民,依舊心繫國事。”秦瀾心想着齊堯的現狀嘆道。
“睿王一直認爲康王之亂本可早點避免,高將軍也不必死,只是因爲他的原因才造成這樣,雖然孫太妃已經畏罪自殺,但他自覺難辭其咎,這次晉王的事情他希望能幫上忙,或許完成了這件事情,他就會真的放開了吧!”鍾逸一直都覺得睿王是個有才智的人,可他偏偏不喜廟堂只愛江湖,而心中又放不下百姓,他的矛盾讓他的生活也變得起起伏伏難以平靜。
“希望如此!對了,剛纔說到齊大哥婚事的事情,你眼中分明在告訴我他有些不尋常,他自己反倒是否認,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秦瀾心今日在賞梅宴上被樑王妃單獨叫去說話,言語之間都是希望她能幫忙牽個紅線,齊俊安的婚事已經成了樑王妃的心病,她是真怕自己的兒子喜歡的不是女子。
“我的眼睛也能說話嗎?”鍾逸笑了。
“在我這裡是能的,呵呵,快說吧,他是不是真有心上人了?”秦瀾心也不想看着齊俊安一直形單影隻,他們都有了孩子過得和樂,反倒是他孤單的很。
“這三年我們都在西北,對於他的事情我知道的並不多,而且皇上一直都有派他看管硝石之類的重要之物,你可知那硝石所在之地是哪裡?”鍾逸抹了一下額頭說道。
秦瀾心搖搖頭,這硝石之地和齊俊安的心上人有什麼關係?
不過,秦瀾心很快就知道答案了,鍾逸告訴她,硝石之地就在楚家堡不遠處。
楚雲初是鍾逸的四師兄,齊俊安又是鍾逸的好友,雖說這些年楚雲初一直和歐陽正平在文淵國,但也因着彼此的牽連,讓齊俊安和楚家堡的關係近了一些。
楚雲初有一個胞妹叫楚雨霏,也就是在鍾逸和秦瀾心去西北的第一年,她與江湖盟主的兒子喜結連理,只是在成婚當天出現變故,直接就被休回了楚家堡。
自覺無顏的楚雨霏回家的路上就打算尋死,剛巧被齊俊安給救下,並被他安全送回了楚家堡。
“那之後?齊大哥就喜歡上了人家?”秦瀾心好奇地問道。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四師兄在給我的信中寫道,他回到大魏朝之後,才得知自己的妹妹竟然在庵堂裡帶發修行,而且俊安他每三個月都會去見她一面。師兄說,如果俊安真的喜歡他妹妹,就不要再蹉跎光陰,他父母現在是寧願女兒嫁人爲妾也不希望她與青燈古佛相伴一生。”這些事情,鍾逸還是從楚雲初最近一次給他寫的信中知道的。
“那四師兄的妹妹今年有多大了?”秦瀾心問道。
“小時候我見過她一面,算起來應該有二十歲了吧!”鍾逸想了一下說道。
在古代,女子十七八還不出嫁那就算是“剩女”了,而這楚雲初的妹妹不但嫁了人,還是被休回家的下堂婦,如今更是庵堂裡帶發修行的尼姑,如果齊俊安真的喜歡她,以後京都怕是會有不少風言風語的,樑王妃她會同意嗎?
“夫君,你能確定齊大哥他喜歡四師兄的妹妹嗎?還有,人家也喜歡他嗎?”秦瀾心覺得弄清楚彼此的心意比較好。
“四師兄在給我的信中講到,他妹妹之所以帶髮修行,就是因爲庵堂的主持說她心還在紅塵中,而且他也試探出來,自己妹妹不是不喜歡俊安,而是自覺配不上他,不想耽誤他的大好前程而已。”
“那齊大哥呢?你有沒有問過他對人家是什麼意思?”
“俊安自小就喜歡把心事藏得很深,你別看他整日裡對誰都態度溫和,除非讓他特別在意之人,否則不會引起他的任何關注。依我看,他每三個月都要去見人家一趟,這本身就是不尋常的,也絕非普通朋友的情誼。”
“夫君這麼瞭解齊大哥,想來說的也沒錯,這樣看來明明就是郎有情妾有意,可是誰都沒有踏出第一步,過兩天,咱們再單獨把齊大哥叫出來問問吧。”
“怎麼?你又想當紅娘了?”
“如果是一段你情我願的好姻緣,爲什麼不呢,真要是錯過了不是可惜。我總想着,齊大哥他一直不娶妻也不納妾,是不是就因爲這位楚姑娘呢!”
“可能是吧!”
秦瀾心和鍾逸夫妻兩個說着話就到了王府裡,這些日子雖然大主子不在家,是由管家來掌家,但是寧夫人被鍾懷邵派的人看得死死地,並沒有出什麼亂子。
鍾磊在鍾懷邵去西北期間倒也是惹了事情,不過有鍾瑜這個皇后在,該打打,該罰罰,他也沒討到什麼好處,反倒是鍾博用功讀書,已經做了進士,現在外放做了官。
自打秦瀾心和賀芳晴他們回來,因爲君哥兒他們三個王府裡又熱鬧起來,下人們也都看清誰纔是真正的掌家人,即便是偶爾三房和四房的人來王府裡鬧,也都是能躲就躲。
“不是說妙遠大師該回京都了嗎?怎麼還不回來?這三個孩子的族譜到底什麼時候能上?”晚上在曦晴院吃飯的時候,賀芳晴看着鍾懷邵有些抱怨地說道。
“晴兒,你彆着急,我不是對你說過了,寺裡的人說了,最遲明年二三月裡,大師一定會回來的,這族譜肯定是會上的,皇上那邊的敕封聖旨也就等着添上一個大名了。”鍾懷邵還不知道賀芳晴的性子變得這麼急。
“我不是擔心有什麼變故嗎!”賀芳晴有些不踏實地說道。
“能有什麼變故!你以爲還是逸兒那時候,那時候你是巴不得逸兒不上鍾家的族譜,這時候倒是着急的很了。”鍾懷邵笑着說道。
“兒子和孫子能一樣嗎!”賀芳晴瞪了他一眼。
而一旁和秦瀾心和鍾逸假裝沒聽到,一邊喂着三個孩子吃飯,一邊等着爭吵結束,他們已經習慣了每次吃飯的時候賀芳晴和鍾懷邵鬥嘴,這也是生活的一種情趣不是嗎。
“以前我在你心中是比不上兒女,現在是比不上孫子、孫女,唉,什麼時候你也能對我上點心就好了。”鍾懷邵有些哀怨地說道。
“你說什麼胡話呢,也不怕孩子們笑話!”或許是一趟西北之行改善了兩個人的關係,再回到恭親王府裡,賀芳晴也沒像以前那樣和鍾懷邵對着幹了,似乎也已經慢慢習慣了現在和他相處的日子。
“我看哪個敢笑話!”鍾懷邵瞪了一眼鍾逸和秦瀾心,其實他心裡樂的很,雖然他和賀芳晴之間不是你儂我儂的那種感情,但是這樣的相處方式也是一種溫情吧。
到了第二天早朝,皇上把鍾逸招進了宮,在大殿之上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封他爲正一品的特設查獄使,主管刑獄查案,而且可行駛先斬後奏之權。
消息傳回恭親王府的時候,賀芳晴和秦瀾心正坐在屋子裡的暖爐邊和三個孩子玩耍,小傢伙們非要出去玩雪,賀芳晴不讓,擔心他們受了凍。
“皇上這到底是怎麼想的,逸兒他最擅長的是訓練士兵,去兵部還有個用武之地,怎麼讓他去刑部了,他會查案嗎?”賀芳晴覺得齊佑有些胡鬧。
“正是因爲他看起來不會查案,所以皇上才讓他去的,出其不意,說不定能查出幾個大案要案呢!”秦瀾心笑着說道。
“你還真當逸兒他是什麼都懂呀,呵呵!刑部那是周武的天下,逸兒在刑部品級比他還高,但查案辦案的能力卻比不上他,這刑部裡的官員有哪個會信服他。”賀芳晴還是很擔心。
“娘,以前夫君也不會做封主,在西北的時候還不是把西北五州都管理的好好的,我這個封主的事情可都是他全包的。您可別小看您的兒子,他能力強着呢,我還想着有個神探夫君呢!”秦瀾心開玩笑地逗着賀芳晴。
“呵呵,我看也就是你對他有這麼大的信心了。你們這些人的心思,我現在是一個人也猜不透了,我也不想猜,我就想守着我三個寶貝孫子,看着他們健健康康地長大,其他的事情我可不管。”賀芳晴笑着說道。
連自己的親孃都對鍾逸在刑部任職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更不要說京都裡的其他人了,很多人都認爲鍾逸並不能完全勝任刑部查獄使的職位。
“周大人,皇上讓西北王爺到刑部任查獄使,還給了他先斬後奏的權力,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呀?”早朝之後,刑部後堂裡,魯大人一腦袋的霧水。
“皇上自有皇上的道理,刑部最近也的確是缺人,而且皇上命我去褚州查案,這京都裡以後就交給鐘王爺,魯大人,你可要好好地從旁協助。”褚州突然發生連環的滅門慘案,震驚朝野,齊佑特派周武前去查清事情真相。
“卑職遵命!”怎麼說魯家現在和恭親王府也是秦家,魯大人還是知道分寸的。
另一邊,西平王爺和宰相杜峰也在京都一處隱秘的茶館雅間見了面,說起的同樣是鍾逸在刑部任查獄使的這件事情。
“宰相大人,皇上這決定太突然了,而且他越來越任意妄爲,官員的意見聽都不聽,就隨意地給人指派職位,這樣下去,朝堂豈不是要打亂。”西平王爺眼中精光閃過。
杜峰卻是微微一笑地說道:“王爺難道還沒看出來嗎,皇上今日此舉可不是在鐘王爺身上,而是周武周大人身上,派他去褚州纔是關鍵。”
“宰相大人,難道說皇上已經對晉王起了疑心?”西平王爺問道。
“恐怕是早就有了疑心,只不過康王在的時候,晉王就顯得低調了些,如今康王不在了,晉王最近的行爲又實在顯眼了些,想不讓人懷疑都難。”杜峰冷笑一聲說道。
“唉,我早對王爺說過,讓他做事更爲穩妥一些,只是現在他根本就不聽我的。”西平王爺漸漸在晉王跟前有一種無力感,他本想與晉王結好,藉着他的勢力找回自己的“齊”姓,可如今晉王選的路和康王一樣,他也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如今想撇清那是根本不可能了。
“他也不會聽我的,如今你我二人的把柄都在晉王的手中,除了聽命與他還能有什麼辦法,反正進退兩難,倒不如搏上一搏。”杜峰怎麼也沒想到,他籌謀了這麼多年,最後會栽在晉王手裡,不,應該說是栽在他身邊的那個小女人手裡。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西平王爺有些着急地問道。
“還能怎麼辦?皇上讓周武去褚州查案,我看明着去查案,暗地裡是想查晉王謀反的罪證,咱們還是要幫着遮掩一番纔是,至於京都這邊,刑部沒了周武,和一個無主衙門沒什麼不同,鍾逸還是太年輕,讓他領兵打仗可以,讓他查案估計是小孩子玩耍。他和福慧公主剛沒了五州的封地,這時候賞他一個官做做,多半是安撫而已。”杜峰認爲,現在最重要的是褚州那邊,如果晉王出了事,他們也跑不了。
“宰相大人說的是,這兩年京都安靜的很,也沒什麼大案之類的,那我立即啓程去褚州吧?”西平王爺現在也沒什麼職位在身。
“那就辛苦王爺走一趟了,無論如何都要注意周武的行蹤,必要時,可讓他不必再回京都,沒了周武,皇上也少了一條臂膀,咱們行事更方便。”杜峰陰冷一笑說道。
“明白!”西平王爺端起茶杯笑着說道。
等到二人走出茶館沒多久,一道隱藏很深的黑影也隨之消失,往恭親王府的方向飛去。
鍾逸和齊俊安一直在恭親王府裡坐着,之後許久不見的鐘豐出現了,然後在鍾逸的耳邊嘀咕了兩句就又閃身不見了。
“怎麼樣?”齊俊安想着應是杜峰那邊有了消息。
“魚咬鉤了!”鍾逸微微一笑。
在離新年還有不到十天的時候,忙着爲新年做準備的秦瀾心,終於在這天晚上見到了重鷹,此時鐘逸在刑部查案還沒有回來。
“事情調查的如何?”從西北迴來之後,秦瀾心只見過皇甫暖香和皇甫暖蕊兩姐妹,而且據她查到的消息,目前皇甫百川還不知道韓氏和葉寒還活着,雲瑩郡主把這個消息壓了下來。
“回公主話,屬下都已經查清楚了!”重鷹這次是和豐和牙行的藍元合作來查皇甫暖香這個人,而且依照秦瀾心所說的他與楊婆婆分爲明暗兩路。
“說吧!”秦瀾心早讓人守在門外不讓其他人進來。
“回公主話,楊婆婆查到這些年皇甫暖香在皇甫家一直活得十分地卑微低調,不過她背地裡也做了不少的事情,當初皇甫暖玉的名氣都是她在背後出謀劃策,包括皇甫暖玉成爲郡主的事情,最後她一步步從一個不受重用的卑賤庶女成爲了如今的晉王側妃。卑職則查到,她嫁到褚州之後,這兩年暗地裡與吳越國南宮家的人有來往,不僅如此,郡馬府現在也有吳越國的奸細。”重鷹能查到這些還要多虧藍元相幫,否則單憑他培養的那些人不可能短時間內就查清楚這些事情。
除此之外,重鷹還告訴秦瀾心,在郡馬府,皇甫暖香以前是利用皇甫暖玉,而現在則是利用皇甫暖蕊,採取的方法都是一樣的,那就是抓住她們的弱點讓她們全身心地聽自己的話,並替自己辦事。
皇甫暖玉是心繫睿王,而皇甫暖蕊則是虛榮和貪慾,就連現在的晉王妃也在皇甫暖香的控制之中。
“你有沒有查到皇甫暖香與南宮家來往的證據?”秦瀾心的大腦也在高速地運轉,她覺得自己已經漸漸地能理清一些頭緒。
“皇甫暖香做事非常小心,不過屬下已經有些眉目,應該很快就能拿到證據。”重鷹有些愧疚地說道。
“好,你繼續查,查皇甫暖香,查晉王府,郡馬府這邊你先不用管。”楊婆婆和皇甫暖香都在郡馬府裡安插了人,她現在正好可以用到。
等到重鷹離開之後,秦瀾心在第二天偷偷見了楊婆婆說的那個繡娘管事,從她嘴裡知道雲瑩郡主和皇甫百川都有一個密室,秦瀾心讓她把郡馬府的簡易方向畫出來。
當天晚上,重雙和重喜一身夜行人在郡馬府裡穿行,其中一人找到了雲瑩郡主的密室,去翻看有什麼重要之物,而另一個人則是去了皇甫百川的密室裡。
子時過後,兩個人一前一後都回來了,爲了避免打草驚蛇,她們並沒有拿密室裡的任何東西,不過這一趟也是收穫頗豐。
秦瀾心無心睡眠,一直在等着她們回來,鍾逸就在一旁陪着她,查案破案這種事情本來是刑部的事,但秦瀾心對於皇甫家的事情敏感的很,所以他也就由着她。
“你們發現了什麼嗎?”秦瀾心問道。
重雙和重喜在雲瑩郡主和皇甫百川的密室裡都找到了一些機密的信件,這對於揭發他們做下的惡事自是很重要的證據,不過重喜還發現了一個更重要的事情。
“公主,奴婢在皇甫百川的密室裡發現了一個藏得很隱秘的木盒子,盒子裡有幾封信,奴婢打開看了一下,乃是別人與皇甫百川的通信,奇怪的是這些信很像是家信,更奇怪的是,這些信上的筆跡與葉大將軍的筆跡很相似!”重喜在西北的時候曾經見過葉寒的筆跡,所以認得。
“重喜,你是說你看到的那些信的內容和心兒舅舅的筆跡很相似?”鍾逸趕忙問道。
“回王爺話,是的,簡直是一模一樣,而且其中還提到了吳越國和南宮家,很像是通敵叛國的書信。”重喜照實說道。
“沒想到他們打得竟然是這樣的主意。”鍾逸神色嚴肅起來,看來晉王是故意要捨棄郡馬府了。
秦瀾心也有些明白鍾逸話裡的意思,等到重雙和重喜兩個人離開之後,他們都披衣起牀了。
“夫君,皇甫百川密室中有與舅舅筆跡相似的書信,郡馬府裡還有吳越國的人,一旦人證物證齊全,世人得知舅舅與皇甫家的關係,那麼是不是就坐實了他通敵叛國的罪證?!我現在終於明白皇甫暖香爲什麼要扳倒皇甫家了,她是在棄卒保帥,她和晉王要扳倒的不僅是郡馬府,還有舅舅這個大將軍,還有我秦家,通敵叛國乃是誅九族的大罪,就算有丹書鐵券也是無法保命的,這一招還真是毒。”終於弄明白了皇甫暖香的最終目的,秦瀾心心中實在是惱恨,也多虧她讓重雙和重喜今夜去了皇甫家的密室裡查探。
“恐怕不只是這樣!”鍾逸也嚴肅起來,“西平王妃極力撮合郡馬府和樑王府的婚事,很顯然皇甫暖蕊也是一顆棋子,她的作用恐怕和那些書信一樣,就是爲了日後來陷害樑王府。當今聖上在皇族之中最倚重的就是樑王府,而且樑王府還掌管着皇家軍械庫,如果樑王也通敵叛國,哪怕只是空穴來風,也會讓帝君產生疑慮不再重用。他們是想用一個郡馬府除掉皇上身邊最可用的人。”
“哼,事情哪有他們想的那麼簡單,真是把別人都當成了傻瓜一樣,現在他們的底牌已經被我們知道了,接下來這場賭局該怎麼來,可不是由他們說了算。”秦瀾心冷哼說道。
“心兒,你是不是有什麼好辦法?”鍾逸問道。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雖然秦瀾心不屑於用什麼陰謀詭計,但不表示她不會,做了那麼多年的商人,她該有的手腕可是一樣也不會少。
隨着新年的腳步踏出一天又一天,雲瑩郡主心裡總是不安的,自從葉家二爺葉立泰死了之後,她就覺得暗中有好多雙眼睛都在盯着自己,無論是念多少經文都不能安心神。
“祖母,您還好吧?”每天清晨,皇甫暖蕊都會來給雲瑩郡主請安,今天她看起來心情特別地好。
“很好,暖蕊你回去好好練琴吧,過幾日宮中會有元宵宴會,你現在可是咱們郡馬府的希望呀!”郡馬府現在雖有一個風頭正盛的晉王側妃,但是雲瑩郡主始終對皇甫暖香不放心,她看不透這個孫女,也拿捏不住她,所以郡馬府的命運絕對不能寄託在晉王身上。
幸好,沒了皇甫暖玉,還有一個皇甫暖蕊,就算她不能被皇帝看中,有機會進入樑王府也是好的。
“是,祖母!”皇甫暖蕊笑盈盈地從雲瑩郡主房裡出來之後臉上已轉瞬變成了冷霜,只要過了今夜,她便不用繼續呆在這個外強中乾依靠“賣女兒”存活的郡馬府,她會有另外一個身份,尊貴非常。
夜半時分,郡馬府靜悄悄的,猶如暴風雨之前的寧靜,皇甫暖蕊在靜靜地等待着來接她的人,她已經完成了皇甫暖香交代的事情,盡力助秦瀾心查清楚了郡馬府內的罪惡,剩下的便是享受她應該得到的了。
突然,一個黑影閃過立在了皇甫暖蕊的面前,只見她並未驚慌,而是笑着說道:“是不是姐姐讓你來接我的,太好了,我什麼都準備好了,咱們走吧!”
“是可以走了!”只見黑影冷笑一聲,舉劍朝她刺來,說時遲那時快,又有一道黑影出現,救下了皇甫暖蕊。
突然的變卦令皇甫暖蕊措手不及,一個要殺她,一個要救她,哪個纔是來接她的人,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原先要殺她的黑影已經被另一人擒獲,然後她也瞬間失去知覺。
模模糊糊之中,皇甫暖蕊聽到了淒厲的喊聲和對話之聲,然後一個虛弱的聲音傳來:“我說……我說……是晉王側妃和靈蠻公主指派我來的,她們說皇甫暖蕊已經沒用了,留下她也是禍害。”
“據我查探,郡馬府裡有吳越國的奸細,他說皇甫暖蕊應該是南宮家遺留在外的女兒,靈蠻公主怎麼會殺自己的親妹妹呢,不說實話,就再斬斷你一個手指!”這是一個猶如鋼刀的男聲。
“我說,這些都是晉王側妃和靈蠻公主故意編出來騙皇甫暖蕊的,說她愛慕虛榮又夠貪念,只有這樣她才肯死心塌地地替她們辦事,現在她們的目的已經達到,留着她已經沒用了!”
……
漸漸清醒的皇甫暖蕊恨的咬牙切齒,可是她心中還是有疑問,想着會不會是什麼人在詐她,自己可千萬不能上當,睜眼看着三面牆一面鐵柵欄的牢房,她的心變得越來越沉,喉嚨裡像灌了鉛,喊不出來。
就在這時,隔壁牢房又傳來很大的喊叫聲,而這聲音她是熟悉的,那是她曾經的姨娘現在郡馬府的當家夫人,她以爲是養母的女人。
那個女人的聲音斷斷續續的,但是她還是聽清楚了,她說,自己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根本不是什麼南宮家流落在外的女兒,還說皇甫暖香一直在拿自己的性命威脅她……一時間皇甫暖蕊覺得自己的腦袋裡亂亂的,她被騙了,被皇甫暖香給騙了。
“啊——皇甫暖香,我要殺了你,殺了你!”都是因爲聽信了皇甫暖香的話,她才做下了蠢事,將一些致郡馬府於死地的證據交到了秦瀾心的手裡,她是郡馬府的兒孫,沒了郡馬府,她什麼都不是,也什麼都沒有了。
聽着監牢裡皇甫暖蕊的聲音,站在不遠處的秦瀾心眉頭挑了一下,今夜註定是不平靜的,皇甫暖香等人以爲這場設好的局是爲秦瀾心準備的,卻沒想到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皇甫暖蕊將會成爲指證皇甫暖香最有利的人證。
同一時刻,京都城裡的一處偏僻宅院裡,靈蠻公主南宮月正在等着傳來的好消息,她想的是皇帝看到那些證據一定會惱羞成怒將葉寒一家和秦瀾心都給控制起來的,可左等右等卻什麼都沒等到。
突然,有一個黑影負傷歸來,猛地推開門喊道:“公主,快走,大魏朝的官兵很快就到了!”
“什麼?”南宮月驚得眼珠子瞪得很大。
“公主,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刑部的人去的不是郡馬府,而是西平王府,並且從西平王爺的密室中搜到了大將軍與他的通信,全是密謀造反的證據。公主,快走吧!”那人着急地說道。
“我……”南宮月怎麼也沒想到事情突然就變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