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秦瀾心和賀芳晴都沒有睡踏實,尤其是秦瀾心,事情發生的太突然,雖然她相信鍾逸的能力,但心裡還是會擔心的,以致於第二天早上起來都有了黑眼圈。
“心兒,對不起!”鍾逸摸着秦瀾心的臉,歉意地說道。
“夫君,不用給我道歉,這是爲人臣的職責和本分,我也沒資格怪你,我只是覺得事發突然,有點兒措手不及。”秦瀾心揉了揉有些混沌的腦子笑着說道。
“心兒,我明白你是擔心我,不過我自小也算在軍中長大,武功自不必說,還有你忘了,當年你給我的那些兵書,這些年我可沒有讓它們躺在書閣之中,還有這次去西沙國增援,小舅舅會和我一起去,更有賀家軍的人,準保讓吳越國的陰謀不能得逞,這京都裡到時候還需要你多照顧了。”鍾逸安她的心說道。
“夫君,我也明白,但你出門打仗,做妻子的擔憂也是人之常事,娘那裡我和你一起去說,沒事!”秦瀾心想了一夜,也算是心裡想了個透徹。
於是,夫妻兩個穿衣洗漱去了曦晴院,見過賀芳晴之後,鍾逸一邊在家裡等聖旨,一邊陪着三個孩子和妻子,之後有一段時間他怕是不能見到他們,這也讓他暗暗發誓,定要早點完成此次皇上交代的任務。
聖旨到了恭親王府之後,那些早先不知內情的人都同秦瀾心、賀芳晴一樣覺得太過突然,而此時又爆出杜峰和西平王府一案中還有更有力的證人存在,她們可以證明吳越國南宮家的人居心剖側。
不僅如此,吳越國親派特使要求把南宮月接回自己的國家,而在得知大魏朝已經下旨派兵幫助西沙國的時候,特使走到一半就回去了。
南宮亮的陰謀或者說吳越國帝君的陰謀被齊佑公告天下,而且人證、物證俱全,出兵救助西沙國就有了由頭,而且齊佑更命令北疆將士守好邊城國土,以防止吳越國突然對大魏朝同時發兵。
秦瀾兵、羅修昀等人本就是北疆的將領兵士,所以秦瀾悅從福江口回來之後沒多久,他們就啓程去了西北。
突來的戰爭和緊張讓京都的夏日也變得更加酷暑難熬,好在百姓們的心還是安的,大魏朝的北疆只要有賀家軍在,那麼吳越國的鐵蹄是踏不進來的。
鍾逸走了,沒有兒女情長的臨別依依,越影爲騎,一路絕塵,秦瀾心也只不過是看到一個挺拔傲然的背影。
“瀾心妹妹,你沒事吧?”鍾逸走到的第三天,在養生會館裡,齊平寶有些擔憂地看向了秦瀾心。
“我沒事,我能有什麼事情,平寶姐姐你不用擔心!”秦瀾心淡然一笑說道,“怎麼,你以爲我會哭的死去活來,還是每日裡心神不寧?”
聽着秦瀾心還有精神和自己開玩笑,齊平寶微微一笑說道:“我還真是這樣擔心的。你說說你們夫妻兩個,三年前被皇上派去西北,好不容易從西北迴來了吧,這邊疆又出了問題,還要讓西北王爺領兵打仗,真是沒有一刻空閒的時候!”
秦瀾心想了一下,臉上始終掛着笑容:“我們就是大魏朝的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現在朝堂因杜峰一事還未穩當,牽扯的文武官員都獲了罪,能夠救援西沙國的人也不多。在這樣內憂外患之際,皇上也是爲難的。”
“說的也是,我爹和二叔他們也是忙得很,而且二叔也已經去了北疆,雖然我不知道他一個軍械庫的人跟着去幹什麼,但想着總是能幫上大忙的,現在皇上又能指望誰呢,總不能讓一幫文臣去打仗吧!”齊平寶嘆了一口氣說道,“我要是男兒,也會騎馬去疆場的,郡馬也沒閒着,皇上讓他往西北運送糧草,昨日已經走了。”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以前三爺爺對我說過,好男兒應志在四方,安天下才是爲臣之道。”秦瀾心說道。
“我們這些後宅婦人,此時也幫不上什麼大忙,只能一心把家中父母、孩子照顧好,讓他們無後顧之憂便是!”齊平寶笑着說道。
“平寶姐姐說的是,對了,過兩天我要在公主府辦一場鵲橋宴會,有一件事情還需要平寶姐姐幫我纔是。”秦瀾心與齊平寶此時是在養生會館一間單獨的閣樓之上,房中並無他人。
“瀾心妹妹你說是什麼事情,我一定盡力幫你!”
齊平寶也正愁沒事情做呢,蕭非離開了京都,孩子也有人照料,她雖然是養生會館的其中一個東家,但現在會館有專人在管理,不過她倒是每日都來練練瑜伽,吃一些養顏的粥湯之類的,最重要的是在養生會館裡可以見到很多熟人,不至於那麼無聊。
“其實真要說起來,也不是幫我,而是幫齊大哥,我不過是想要成人之美做做紅娘的事情而已,而且也不忍心齊大哥一直這樣下去,這也是王爺他臨去西沙國之前拜託我的事情。”秦瀾心原本就有意要幫助齊俊安,鍾逸或是擔心他走後自己會胡思亂想,故而找些事情給她做。
“我大哥?瀾心妹妹到底是什麼事情?”齊平寶有些好奇地問道。
“之前王妃應該已經告訴你,這次在公主府的鵲橋宴會便是相親宴會,和幾年前一樣,依舊是自助餐式的,到時候齊大哥和歐陽公子他們還有一些青年才俊都會在,王妃定是要在這場宴會上爲齊大哥選親的,上次三嬸跟我說,你娘她已經急得夜不能寐,說是真擔心齊大哥他如坊間傳聞一樣不喜歡女的。”秦瀾心笑着說道。
齊平寶一聽也樂了,說道:“瀾心妹妹,不只是我娘這樣想,只是我曾經也有這樣的想法,以前我一直以爲我哥肯定比鍾大哥早結婚生子,因爲怎麼看鐘大哥那冷清的性子都不想好好聽話的人,可最後沒想到,鍾大哥孩子都有三個了,我哥還是一個人,而且他身邊又一直沒有女人,我娘塞進他房間的那些女人全都被他給扔出來了,我還真怕他出家當和尚。”
“這個你倒不用擔心,其實,齊大哥是有喜歡的人的!”這一點鐘逸和楚雲初都已經幫秦瀾心確認過了,齊俊安自己也承認他從三年前就已經喜歡上了楚雨霏,同樣的楚雲初也告訴秦瀾心,楚雨霏對於齊俊安也並非無情,只是自覺江湖棄婦配不上他王府世子的身份。
後來,秦瀾心又讓重鷹進一步去查了楚雨霏的事情,當知道當年她被休的前因後果之後,對這個從未蒙面的楚家大小姐也是很同情的。
“瀾心妹妹,你不要開玩笑了,我哥他要是有喜歡的人,怕是早就帶回家讓我娘看了,怎麼還等到現在,再說他自己都說沒有了,我哥他從不撒謊的。”齊平寶搖搖頭說道。
“平寶姐姐你也太單純了些,就算是親生兄妹,齊大哥也不可能把什麼事情都告訴你,再說他這次不說也是有原因的,並非他介意什麼,而是對方的心結一直解不開,所以他一直在癡情地傻等,平時看着很聰明的一個人,遇到自己真正喜歡的女人,他卻是用了一種世間最笨的辦法,人生哪有那麼多的青春歲月可耗費,作爲朋友和義妹,我也不忍心。”一個在原地等,另一個往後退,這兩個人猴年馬月才能湊到一起去。
“瀾心妹妹,你真不是再開玩笑?天吶,我哥他竟然有喜歡的人,而且還傻等?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瀾心妹妹,你快給我說說!”齊平寶有些着急地問道,要是齊俊安真有喜歡的人,那她娘就不用那麼操心了。
秦瀾心就將自己知道的有關齊俊安和楚雨霏的事情全都告訴了齊平寶,畢竟說動樑王妃和樑王的事情還是需要齊平寶幫忙,不過在秦瀾心看來,他們應該不是那種特別介意門第的事情,只是楚雨霏棄婦的身份有些尷尬而已。
“瀾心妹妹,這楚家姑娘也挺可憐的,那江湖盟主的兒子也真不是東西,既然自己已經有喜歡的姑娘,做什麼還要答應與楚家堡的婚事,還在成婚當天把人家姑娘休回家,誰不是爹生娘養的,他也做得出這種卑鄙的事情來!”聽完楚雨霏的坎坷經歷之後,齊平寶很是不平地說道。
“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三年了,如今楚家姑娘帶髮修行,齊大哥的癡情也不是真的沒有感動她。庵中師父不給她剃度出家,就是因爲她紅塵未斷,之所以還躲在庵堂之中,爲的就是讓你哥死心。平寶姐姐,你比我瞭解齊大哥,你覺得他會一直等下去嗎?”秦瀾心也是唏噓感嘆。
“我看差不多,我哥那人看着溫溫和和,萬事好商量的樣子,其實他認準的事情也是不會改變的,三年都過去了,他現在愣是沒讓我們看出他心中有了別人,他隱藏這麼深,而且任由坊間那些傳聞傳進我爹孃的耳朵裡,可見他是做了決斷的。”畢竟是做了那麼久的兄妹,對於自己的哥哥,齊平寶就算再單純,那也是瞭解比別人多些的。
“我雖然沒見過那楚家姑娘,但我相信齊大哥的眼光,我邀請她到京都的帖子早已經到了楚家堡,而且四師兄的爹孃已經說動她來京都與我見上一面,昨日我得到消息,她已經同意並啓程了,鵲橋宴會那一日便能趕到。只要這位楚家姑娘走出第一步,我覺得她和齊大哥是能有結果的,只是……”人最難過的是自己那一道關卡,此次楚雨霏願意來京都,也就說明她走了第一步。
“瀾心妹妹你不用說了,我知道怎麼做,爹和娘那邊你就交給我吧,他們不是那種勢利眼的人,而且樑王府掌管皇家軍械庫本就顯眼,依照我爹孃的意思,還是選擇小門戶的姑娘比較合適,至於棄婦的身份,我相信爹孃能想通的。”齊平寶不是一時衝動說這些話,她雖然平時大大咧咧不會想那麼多,但是皇室裡的女兒家也都是有幾分心思的,她只不過是不願意深想罷了。
“啓稟公主,歐陽公子今日又來了!”等到秦瀾心和齊平寶說完話之後,有丫鬟跑來對稟告道。
“他怎麼又來了?難道你的辦法有效果了?”齊平寶雖着急要回家和樑王妃說齊俊安的事情,但是歐陽正平與平怡郡主同樣引起她很大的興趣。
“歐陽正平原本就是一個癡情的男子,三年的時間不長也不斷,但平怡郡主也喜歡他很長時間,而且現在他也已經知道了,並且也親眼看到平怡郡主爲了能得到他一份關注而每日做出的努力,這種行爲還是很感動人的,只是努力不一定就會有結果,尤其是感情的事情,不過現在看來,平怡郡主或許是很幸運的,歐陽正平已經開始關注她了。”秦瀾心笑着說道。
“呵呵,我看你是做紅娘做上癮了,不過這樣也好,成人之美,也是好事一件。”齊平寶笑着說道。
“希望有情人能終成眷屬吧!對了,你想好怎麼和王妃說了嗎?”秦瀾心問道。
“想好了,就直接說呀!”齊平寶爽直地說道。
“直接說還是不太好,這世上當孃的都想給自己的兒子選個頂頂好的兒媳婦,我覺得平寶姐姐你還是委婉一下先試探你爹孃的意思,畢竟他們現在還不知道楚家姑娘的存在。”說完,秦瀾心又在齊平寶耳邊嘀嘀咕咕一陣,聽得齊平寶連連點頭。
次日,齊平寶抱着兒子來到了樑王府,等到下人們都退下去之後,她和樑王妃單獨坐在廂房裡,兒子讓樑王抱出去玩耍了。
“平寶,你今個兒怎麼想起來和娘說悄悄話了,是不是在蕭家有什麼事情?”樑王妃見齊平寶把屋子裡的下人都支出去了,還以爲是蕭非離開之後,她在蕭家受委屈了呢。
“娘,我在蕭家好着呢,沒什麼事情,現在養生會館生意好得很,我婆婆和幾個小姑子也是常去的,她們討好我還來不及怎麼會有其他事情!”齊平寶笑着說道。
“呵呵,說的也是,養生會館確實不錯,去一趟回來全身輕鬆,而且這容貌身體的確是好了太多!”樑王妃笑着說道。
“娘喜歡可以天天去,瀾心妹妹說了,您和三嬸都是免費的。唉,我是因爲別的事情心情煩悶,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想讓娘幫忙拿個主意。”齊平寶眼珠子一轉笑着說道。
“哦?什麼事情,你快說?!”女婿如今不在家,自己女兒的性子樑王妃又清楚的很,自是要多爲她操些心的。
“娘,事情是這樣的,我有一個很好的朋友,她自小訂有婚約,本來依照兩家約定要嫁人的,可誰知成婚當天她那丈夫竟然逃婚了,而且還帶回來另一個女子,並當場給我那朋友一封休書。我朋友自覺無顏面世,就打算尋死,正巧被一位過路的公子救了,而那公子竟是對她一見鍾情,只是她認爲自己配不上那人,就帶發出家,希望斷了彼此的念想,誰知那公子也是癡情,三年來一直等着她回心轉意。如今,那公子的家人一直催着他成婚。娘,你說我那朋友該怎麼辦呀?”齊平寶有些垂頭喪氣地說道。
“這件事情本不是你那朋友的過錯,如果她真喜歡那位公子,兩家人好好說說,倒也算是一樁不錯的姻緣。”樑王妃想了一下說道。
“那女子本是尋常人家,可那公子卻是豪門貴族,雖說成婚當日連堂都沒有拜,但六禮都過了,也算是人家的妻子,被休回家便是棄婦,百姓家尚且會說三道四,更何況是大戶人家,怕是那公子的爹孃也是不同意的。”齊平寶有意地看向了樑王妃。
“唉,你說的也對,人言可畏,又有哪家父母會讓兒子娶這樣一個媳婦進門呢,再說大戶人家規矩本就多,這一樁婚事怕是有些難。”樑王妃就事論事地說道。
“娘,真的很難嗎?那如果您是那位公子的娘呢?您會讓自己的兒子娶那個女子進門嗎?”齊平寶着急一問。
知女莫若母,樑王妃很快就覺察出齊平寶的異樣,尤其是她最後問的這幾句,怎麼就換成了她呢?難道是?
“平寶,你跟娘說實話,你說的真是你朋友的事情?你的朋友娘就算全不認識,也是都知道的,可沒聽說有哪一個是在成婚當天就被休回家的?還有你說的那位公子,他究竟是誰?”樑王妃心裡突然有些波動。
齊平寶也不是個善於撒謊的人,她嘆了一口氣,小聲地說道:“娘,其實……其實那個公子……”
“其實那個公子就是你哥,對嗎?”樑王妃即便這樣問,心中也是大吃一驚。
齊平寶點點頭,怕樑王妃誤會,趕緊解釋道:“娘,您別激動,先聽我說,瀾心妹妹已經讓人查清楚了,那楚家姑娘是爲了信守兩家承諾遵父母之命成婚的,只是對方行事太過可惡了些,哥哥既然癡等她三年,就說明她人是不錯的。”
“癡等三年?這樣說,你哥他一直推脫婚事,就是爲了你說的這楚家姑娘?平寶,你把事情都詳細說給娘聽,一個字都不許漏掉。”樑王妃臉色嚴肅起來。
齊平寶看着樑王妃的臉色,心中一涼,覺得自己似乎把秦瀾心交代的事情給辦砸了,她還真不太會說話,不過她還是全都告訴了樑王妃。
到了這天晚上,齊俊安回到王府的時候,覺得自己爹孃的臉色都有些怪怪的,他也沒想那麼多。
不過,晚飯後,樑王和樑王妃把他叫到了自己的面前。
“安兒,你實話告訴爹孃,你——真的沒有心上人嗎?”樑王妃目不轉睛地看向了自己的兒子。
齊俊安察覺出屋中氣氛不同,再細想了一下樑王妃的問話,還有這幾天剛剛得到的秦瀾心邀請楚雨霏到京都的事情,他聰明地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所以,這次他沒有再否認,而是老實地說道:“爹,娘,我有心上人,她是楚家堡的大小姐鍾逸四師兄的妹妹楚雨霏。”
“她是不是嫁過人?”樑王妃繼續問道,而樑王坐在一邊悶不出聲。
“是!”
“她現在是不是住在尼姑庵中?”
“是!”
“你是不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看她?”
“是!”
“你是不是一定要娶她爲妻?”
“是!”
“如果我們不同意,你是不是打算真的一輩子不娶妻不納妾?”
“是!”
“如果娘以死相逼不讓你娶她,你也不肯另娶他人嗎?”
這一次,齊俊安沒有再簡單而堅決地回答一個“是”字,而是非常認真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反問道:“娘,您會這樣做嗎?”
樑王妃被這樣一問給問住了,兒子的決心已經從這幾個問題中得到了答案,看來他對那位楚家姑娘用情很深。
“安兒,你先回去吧,你的心意我們都知道了,這件事情我們會看着辦的,你的婚姻大事不是兒戲!”這時,樑王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兒子就讓他出去了。
齊俊安也沒有多說什麼話,轉頭離開了,而等到就剩下夫妻二人的時候,樑王妃這才重重一嘆說道:“等來等去,竟等到他這樣一番話,門第可以不在乎,可那楚家姑娘畢竟是成過婚的,堂堂的世子妃是棄婦,這說出去樑王府還不被人到處說風涼話。”
樑王沉默了一會兒,看着愁眉苦臉的妻子說道:“你是擔心安兒娶了楚家姑娘會丟了樑王府的面子?”
“如果那楚姑娘沒有嫁過人,我自是無話可說,王爺也知道我並不是那種看重門第之人,安兒一直不願成親,我也一直不明其中緣由,可如今他有了心上人,我反而並不輕鬆。就算咱們知道那楚家姑娘是個不錯的人,可外人未必知道,棄婦身份一旦衆人皆知,我怕樑王府名譽受損,我也擔心那楚家姑娘能否受的人言,這後宅婦人的嘴可都毒着呢!”樑王妃想的也是長遠,在她看來,楚雨霏既然被休自殺又躲進庵堂之中,可見心性並不是特別堅強,這樣的人真的是樑王府世子妃的最佳人選嗎?
“你說的我也清楚,只不過安兒這孩子決定的事情很難改變,而且依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應該是那位楚姑娘並不願意嫁到王府來,我擔心的是,她一直不願嫁,安兒就會一直等下去,我們想抱孫子可就難了。”樑王不是那種愛爲難自己兒女的人,對於兒女婚事也從未想過什麼權勢利益上的結合,至於所謂的名譽,自己只要不在乎,別人說什麼又有什麼關係呢。
“聽王爺的意思,你是對那楚姑娘嫁人的事情並不在意?”樑王妃有些驚訝地說道。
“就算是介意也沒什麼辦法,咱們怎麼能執拗過兒子,再說他和那楚家姑娘不是梁山伯和祝英臺,我們也不想做棒打鴛鴦的爹孃,至於那些人言,王妃就不要在意了,只要兒子他能過得開心就好。”樑王笑着說道。
“真沒想到王爺對於此事竟是如此看得開,竟是我這個當孃的想的多了些。我也不想看着安兒一直單身,唉,如果那楚家姑娘真的不錯,也就由着她吧!”樑王妃也不準備再說什麼了。
“這件事情既然是平寶說給你聽的,又牽扯出瀾心,想着她這個福慧公主也是探查的清楚,你不如再去見見她。我是男子不常在後宅中走動,就像王妃說的,後宅女人的嘴是很可怕的,你不如去向瀾心討個主意去!”樑王很理解樑王妃此時心裡所想,楚雨霏的身份的確是尷尬了些。
“王爺說的是!”
樑王妃也沒有耽擱太長時間,第二天就去恭親王府找到了秦瀾心,她去的時候,秦瀾心正在曦晴院。
賀芳晴將樑王妃邀請到曦晴院做了下來,而樑王妃也沒有瞞着賀芳晴,就將楚雨霏的時候說了出來。
“瀾心,伯母知道你這個孩子主意多,你認爲這件事情該怎麼做?”樑王妃心裡就像堵着一團棉花,說通不通也是難受。
“這有何難,我就能回答你!”賀芳晴了解到前因後果之後笑着說道,“既然俊安和楚家姑娘郎情妾意,你們就選個好日子給他們成婚便是。你想一下,若是你選了一個門當戶對閨閣中的千金小姐爲兒媳婦,外人倒是說不出什麼來了,可俊安這孩子心裡該是多苦,他不快活,這門親事就算外人羨慕又能如何,難道日子是過給別人看的嗎?!”
賀芳晴這一說秦瀾心連忙笑着點點頭,樑王妃被她說的也不知該說什麼了,想想賀芳晴說的也對,到底是王府的面子名聲重要還是兒子的幸福重要呢?
“那依照你們的意思,這門婚事王府就應下了?”樑王妃試着問道。
“伯母,您太着急了,現在就算樑王府和楚家都同意這門婚事,我看也未必成,雖然齊大哥喜歡楚姑娘,楚姑娘聽着也對齊大哥是有情誼的,但最終還是要他們二人表白心意,堅定彼此在一起的信念才行,否則就算一時成了婚,日後有人拿舊事做文章,自己若是受了影響,日子也未必快活。”秦瀾心笑着說道。
“瀾心你說的沒錯,我現在擔心的也是這樣,雖說棄婦不好聽,可那楚家姑娘畢竟還是清清白白的,而且聽王爺說,楚家堡在江湖上也是有名望的。如果日後那楚家姑娘真的嫁入樑王府,她又不可能日日呆在家中不出門,一旦參加京都各種宴會,難免會遇到一些嚼舌根之人,她若是耿耿於懷,那豈不是更損樑王府顏面。”樑王妃昨日裡經過樑王的一番寬慰,對於齊俊安和楚雨霏的婚事也沒那麼介意了。
“伯母說的是,不過楚姑娘她已經接到了我宴會的帖子,而且正在來京都的路上,她能從庵堂裡走出來,我想這便是她勇敢的第一步。到時候鵲橋宴會之上,您再看她表現,心中大概就會有一杆秤了。”感情這條路上,總要有人走出第一步,秦瀾心想着楚雨霏畢竟是江湖兒女,魄力還是有的吧!
“那可就是太好了!”樑王妃對於秦瀾心此舉可是很感激的,她正愁不知道怎麼見那楚姑娘一面,這人就快要到京都了。
夏日荷花初盛開的時候,樑王府對面的公主府就開始熱鬧起來,聽說福慧公主要再辦一次鵲橋宴會,好多人都是想方設法地弄到一張請帖,當然一部分人是爲了相親,而另一部分人純粹是爲了吃。
舉辦鵲橋宴會的這天,公主府門外是車水馬龍,接待客人的侍女、小廝一刻也沒停。
“呵呵,鄧大人,真是好巧呀,又見到你了!”袁大人剛下了馬車就看到鄧通快踏上第一個臺階了。
“能不巧嗎,呵呵,今天又是自助宴會,得早點來!”秦瀾心去西北的那三年,鄧通最常去的兩個地方,一個是百味食肆,另一個就是百味酒樓,可別人做出來的東西就是沒有秦瀾心親手做出來的好吃。
“沒錯,沒錯,呵呵!”袁大人也笑着說道,然後兩個人一同往裡面進。
因爲是夏天,很多東西是不能放的,只能現做現吃,秦瀾心倒是準備了不少涼飲給衆人,除了解暑還解乏,自然也有女人們愛的排毒養顏的茶水粥湯之類的。
從上次不同的是,這次秦瀾心單獨劃出了兩處地方,一個是專門給鄧通、袁大人這些來吃飯的人準備的,另一個就是給年輕男女準備的餐區,比之去西北之前舉辦的那一場宴會,今天的宴會人數多了不止一倍,更加熱鬧。
這樣熱鬧美食又衆多的地方,秦瀾心並沒有讓平怡郡主過來,即便是請帖也給了她,但現在她是減肥的關鍵期,這樣多的好吃東西對她是一種折磨。
不過,平怡郡主還是偷偷來了,因爲她聽說這是一場相親宴,而且歐陽正平也會到,可即便她減肥了,那體型也是非常惹人注目的,最後秦瀾心還是讓齊平寶多照顧她一些,不要讓她隨意地吃東西,尤其是油炸之物。
“平寶姐姐,你們放心吧,我只喝水,什麼東西都不會吃的,我……我就是想來湊湊熱鬧!”平怡郡主不好意思地笑着說道。
“什麼湊熱鬧,我看你是自己的心上人被別的女人搶走吧!”齊平寶一副瞭然的樣子湊到平怡郡主耳邊小聲地笑着說道。
“平寶姐姐!”現在的平怡郡主已經非常速度地減掉了近一百斤,她感覺自己走起路來都輕省不少,她會繼續努力的。
齊平寶笑笑,帶着平怡郡主去找林秋她們說話,至少這些人都是善意的,不會讓平怡郡主覺得難看,也不會譏諷嘲笑她。
另一邊,楚雲初、歐陽正平、齊俊安、徐琰等人都聚在酒水區,一邊喝着涼爽的清酒或者果酒,一邊說笑着。
“今天可是鵲橋宴會,佳人倩影,歐陽公子,可有你中意的?”楚雲初故意笑呵呵地問歐陽正平。
兩個人見面就喜歡逗弄對方,在文淵國的那些年,他們可是一點兒也不覺得孤單寂寞。
“沒有,怎麼?有你中意的?”歐陽正平瞅了他一眼。
“呵呵,猜對了,還真有一個,就是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楚雲初不知道是認真還是開玩笑地說道。
“四師兄相中哪位姑娘了,不妨對我說說!”就在這時,秦瀾心和一位樣貌清秀端莊的女人並肩走了過來,而齊俊安看到秦瀾心身邊的人,嘴角很快就露出了笑容。
“我也想知道哥哥看上的是哪家姑娘!”楚雨霏或許是在佛門中呆了三年,身上有一股子脫塵出俗的氣質,而且她笑語晏晏,實非衆人心中被休自殺躲進庵堂的柔弱女子。
秦瀾心也是在見到楚雨霏之後,將心中對她想象出來的樣子完全抹去的,也更加明白齊俊安爲何對這樣一個女子念念不忘了。
“就是剛纔在後花園見到的那個身穿綠衣蝴蝶的姑娘……”
“那個可不行!”秦瀾心還沒等他說完就趕緊截住了,“四師兄,你說的那位姑娘是瞻王府的齊景郡主,她已經定親了,再有兩個月就要嫁人了,你可別胡說!”
“公主,你等我把話說完,我說的是身穿綠衣蝴蝶姑娘旁邊的那個紫衣姑娘,看着就像個小辣椒,不過年紀有些小。”楚雲初很是正經地摸着自己的下巴說道。
“年紀是比你小上很多,我認識那位姑娘,她是輔國公府的二小姐,與齊景郡主乃是好友,幾年二八年華,應該是還沒有定親吧!”秦瀾心想了一下,楚雲初說的那個姑娘應該是喬可欣。
“沒定親就好,就她了,明日我就上門提親!”楚雲初笑着說道。
“哥哥你別胡鬧了,要是你真喜歡人家姑娘,就正正經經地找個媒婆上門,雖說楚家堡是身在江湖,可這樣的規矩還是要懂得。”楚雨霏並不希望自家大哥拿人家姑娘的清白名譽開玩笑,這裡人多嘴雜誰知道會傳出什麼閒話來。
“雨霏妹妹說的是,四師兄你要是真覺得喬家妹妹不錯,我倒是可以幫你打聽打聽,你要是隨口玩笑話,可別說了,這有關女兒家的閨譽。”秦瀾心也笑着說道。
“瀾心和雨霏說的是,楚兄若是真有心,輔國公府這門親還是不錯的!”齊俊安也跟着說起來。
“瞧瞧你們一個個把我想成什麼人了,我真不是開玩笑。”楚雲初並不是第一次見喬可欣,之前在大街上他們兩個就有緣一日三見,這些年形形色色的女人也見過不少,還真沒有一個能像喬可欣這樣讓他上心的。
“既然四師兄不是開玩笑,那我就幫你問問!”秦瀾心這是紅娘上了癮,當然她可不會莽撞地詢問,這件事情自有她的辦法。
“那就多勞煩公主了!”楚雲初是長娃娃臉,雖然年齡大些,可看不出來,而且他是江湖人,身上那股子瀟灑勁兒還是很能令女人着迷的。
“啓稟公主,王妃在那邊涼閣裡,說是請您和楚姑娘過去說說話!”這時,紅賞走來笑着說道。
“知道了。雨霏妹妹,咱們走吧!”紅賞口中的王妃除了賀芳晴還有樑王妃,估計瞻王妃也在。
快走進涼閣的時候,秦瀾心笑看着楚雨霏問道:“雨霏妹妹緊張嗎?”
楚雨霏看着她淡然一笑,然後搖搖頭,她知道里面等待着她的是誰,也知道自己選擇來京都意味着什麼,就像秦瀾心剛剛對她說過的話,幸福是要自己去爭取的,她不會再退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