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瀾心和鍾逸一行人到達詹寧碼頭的這天,空中飄着淅淅淋淋的小雨,往日裡熱鬧非凡的碼頭岸邊雖說船聚雲集,但是卻散發出一種陰冷和不安。
就在他們到來的兩天前,又有兩艘貨船被劫,幸好京都四門的兵士及時乘船趕到,與江島上的匪徒惡戰一番,救下了船上的人。
這幾日,岸邊都有衙門的人仔細地盤查過往的每一個人,擔憂再有江島上的匪徒混在其中。
邱墨白等人已經乘船在距離江島百里外的一座江中無人小島上暫時安營紮寨下來,並且有戰船將江島團團圍住。
這江島面積較大,三面都是懸崖峭壁,常人難以攀越,其中一面臨江,江島的匪徒緊守着這一面,並且並排停靠着很多搶來的船,令其成爲阻擋外界入侵的第一道屏障。
雖說江島上的匪徒都是一羣烏合之衆,爲的不過是錢財享樂,但董懷昱也正是利用他們的這種需求,給予他們想要的,然後讓他們爲自己賣命。
徐鳴之和殷少士一到詹寧碼頭就去了殷家老宅和殷家酒莊查看,他們已經知道殷湛一家有可能落在了董懷昱的手裡,但此時剛與董懷昱的人對持,據說江島上至少有兩千匪徒。
“公主,老奴聽說有人往您那裡送了一隻斷臂,是湛兒的對嗎?”回到老家之後,看到殷家被燒爲灰燼,殷少士恨不得立即就將董懷昱碎屍萬段。
此刻,秦瀾心和殷少士幾人在碼頭岸邊的一處宅院之中,這是殷家酒坊的一個後堂。
秦瀾心點點頭,不過是幾日未見,殷少士竟然白髮叢生,想來是見到殷家慘狀導致。
“公主,爽兒他們可是在江島之上?”徐鳴之並不知具體事情,邱墨白也只是得到了大概的消息。
“這個我也不確定,我只是收到了董懷昱的信,他要對付的是我,現在我來了,只要徐爽姐姐在他們的手上,就是拼了我這條命,我也會把他們給救出來的!”秦瀾心對他們說道。
“公主,您的這份大義讓老奴銘感五內,不管……不管湛兒他們是否還活着,老奴都不會忘了公主捨身冒死之恩。可恨那董懷昱太過狠毒了些,殺死了多少無辜之人,簡直是人神共憤,他要對付的除了公主,還有當初置董家於死地的殷家、李家和邱家,當然還有皇上,這次我就是不要這條老命,也要讓他死!”殷少士此刻哪還顧得隱藏什麼心思,經歷兩次家破人亡,而且都是因爲董家,他的恨意早就噴薄而出。
“殷公公,此時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現在想想看該怎麼對付江島上的匪徒,京都四門的兵士水戰和陸戰都沒有問題,只是現在江島上的匪徒數量比咱們的多,而且除了一般兇悍的人,還有一些江湖高手,必須想出萬全之策纔可以!”齊堯說道。
“王爺說的是,現在邱大人已經在江島對邊的無人小島帶領一部分兵士駐紮下來,我和徐家人負責武器、糧食的運輸,而且此地官員已經告誡岸上船家,要想過江就繞過江島,哪怕是多行幾日的路程,現在京都四門的人還等鐘王爺調派!”殷少士將這兩日在詹寧碼頭幾人做的事情對鍾逸和齊堯簡單地說了一下。
“董懷昱肯定派人暗中跟蹤我,現在我已經到了詹寧碼頭,需要立即啓程去江島,我要確切知道徐爽姐姐他們是否還活着。”秦瀾心沒打算在詹寧碼頭多呆,她擔心董懷昱那個瘋子不知道又要做出什麼事情來。
“公主莫急,咱們不能上了董懷昱的當,他就是要引你過來的,就算要去也要保證萬無一失纔是!”徐鳴之現在必須要冷靜下來,他也希望秦瀾心能冷靜下來,不能白白送了性命。
秦瀾心點點頭,等到鍾逸和齊堯與徐鳴之、殷少士商量事情過後,她就和鍾逸一起乘船往江島的方向而去,而齊堯留下坐鎮。
到了傍晚,他們快行到了江島對面的無人小島上,而此時無人小島上已經起了篝火,士兵們將整個島都嚴密防控起來,江島上也沒什麼動靜。
“王爺,公主,你們來了!”邱墨白雖是文人,可他身上自有一股剛硬之風,像這樣兩軍對陣的情況他經歷過的並不少。
“邱大人,辛苦你了!”鍾逸和秦瀾心都很佩服邱墨白的勇氣,這位“鐵筆銀牙鬼難纏”的御史大人果然是名不虛傳。
“這本就是本官的分內之事,董懷昱是當年在逃的重犯,我一直沒有抓到他,那是我的失職,這一次絕不會讓他再逃!”邱墨白理所應當地說道。
“邱大人,麻煩明日清晨派人給對岸傳話,就說我已經到了江島,讓董懷昱帶殷湛一家三口出來相見。”秦瀾心迫切地想要知道徐爽一家有沒有事情。
“心兒,你彆着急!這件事情我來安排!”鍾逸讓重雙和重喜照顧和看牢秦瀾心,而他則去查看地勢和環境,開始排兵佈陣,讓江島上的匪徒避無可避。
等到夜色漸漸降臨的時候,秦瀾心看着平靜的江水卻怎麼也不能平靜下來,此刻島上有些冷,重雙給她披上了披風。
“公主,您別擔心,重雙會保護您的!”跟在秦瀾心身邊多年,自己這條命是秦瀾心給的,重雙不會有絲毫猶豫爲她送命。
“重雙,你和重喜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秦瀾心轉過頭來看着自己最信任也是最貼心的兩個丫鬟。
“公主儘管吩咐!”重雙和重喜此時眼中亮光閃爍,透着堅定的神色。
“如果這次我不能活着走出這片地方,你們兩個一定要活着,替我保護我的三個孩子,我相信憑着你們的武功,自保走出去是沒問題的。”既然決定來江島見董懷昱,秦瀾心也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
誰知,重雙和重喜一聽齊齊跪在她面前說道:“請恕奴婢不能答應公主這件事情,奴婢死也要保公主生,公主若死奴婢絕不獨活!”
兩個人異口同聲之語明明沒有事先演練,卻說起來沒有絲毫的停頓,秦瀾心一時愣在那裡,繼而什麼話也沒再說,主僕做了那麼多年,她要是不懂重雙和重喜這話中的堅決,那這個主子也白做了。
主僕沉默一會兒之後,秦瀾心對她們說道:“起來吧,我知道了!”
而就在兩人站起來之後,重喜卻猛地把秦瀾心往後邊一拉,重雙也立即護在她的面前,低聲說道:“公主,有動靜!”
兩個人都是武功高強之人,在這夜裡耳力更是驚人,她們聽到了船行江上的聲音,而且划水聲有些急。
“是不是圍困江島的戰船回來了?”秦瀾心猜測道。
很快,鍾逸也察覺到江面上有情況,此刻快到深夜了,這時候若不是戰船突然迴轉那麼就是從詹寧碼頭來的船隻,無論怎麼想都是有些奇怪。
很快,前去探查的鐘陽就回來了,而且是一臉的喜氣,一上岸就朝秦瀾心這邊奔了過來。
“公主,您快看那是誰?”鍾陽笑道。
秦瀾心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有幾個衣衫襤褸的人被人扶着上了岸,他們大多頭髮散亂,其中一女子還牽着一個孩子,當那女子擡起頭,她看清了一些面容,竟然是徐爽。
“徐爽姐姐?”秦瀾心趕緊奔了過去。
死裡逃生的徐爽看到秦瀾心朝自己跑了過來,當即就蹲下大哭起來,她緊繃了那麼多天的神經此刻終於在見到熟悉的好友時再也撐不住了。
“瀾心妹妹!”已經有好久沒有這樣稱呼過秦瀾心,徐爽喊完這一聲就昏死了過去。
“爽兒,爽兒!”殷湛跌跌撞撞地想要扶起徐爽,旁邊他們的兒子則哭着喊娘。
“趕快把她擡到帳篷裡!”秦瀾心慌忙地說道,又看了一眼殷湛,“殷大哥,你的手臂不是斷了嗎?怎麼會?”
“公主,這些事情待會兒我再告訴你們,先救爽兒!”殷湛着急地說道。
秦瀾心點點頭,她讓重喜先照顧徐爽的兒子,然後和重雙燒了些熱水給徐爽喝,秦瀾瑞正巧在島上,他給徐爽診完脈後說只是有些虛弱,調養一下身子便沒有什麼大問題,並喂她吃了一顆藥丸。
在徐爽和她兒子躺在帳篷裡休息的這段時間,秦瀾心去外邊煮了些粥給殷湛他們喝,這時在另一個帳篷裡,殷湛將自己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全都講給了鍾逸和邱墨白聽。
他說道,那天夜裡,殷家酒莊被燒,殷家老宅的人除了他們一家三口全被殺,原本董懷昱是要把他們三個也給殺掉的,但是董懷昱的結義兄弟老三沒讓,說是正好留着他們來引秦瀾心過來。
到了江島之後,殷湛一家就被這位老三看管起來,而這位老三明着是幫董懷昱,其實早就不恥董懷昱的作爲,又擔心被董懷昱滅口,所以一直就在江島上陽奉陰違地過着生活。
殷湛一家到了江島之後,他自知能力有限恐難保他們一家性命,爲今之計就只有引人來滅掉董懷昱,沒想到董懷昱已經喪心病狂,劫殺貨船毫不留情,徹底讓老三寒了心。
董懷昱要引秦瀾心來江島,就讓老三斬斷了殷湛的一條手臂送過去,而老三暗使了計謀,江島上每天都有死人,他就砍了一個死人的手臂,套上他的衣袖,再包上殷家的酒旗,這才送到了福江口。
果然,江島如今被官兵層層圍住,老三趁此機會,從後山一處他早就秘密打通的山中水道乘着小船連夜把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送了出來,送他們來的都是老三最信任的兄弟,不過老三還留在江島穩住董懷昱。
“王爺,老三兄弟是個有情有義的漢子,請你無論如何都要救他,沒有他百般維護,我們一家早就死了!”殷湛直接就跪在鍾逸面前請求道。
鍾逸趕緊把他扶起來,說道:“沒想到江島上還有這樣有良心的人,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救他出來的,對了,後山你說的那個水道,可是好找?”
鍾逸看看天色,現在子時還未過完,這時候派一隊奇兵從水道攻入江島,說不定裡應外合能打董懷昱一個措手不及,如果被他發現水道秘密,一旦堵死就錯失良機了。
“這個我不清楚,不過同來的那幾個老三的手下應該清楚!”殷湛說道。
“來人,趕緊讓那幾人進來!”鍾逸沖帳外喊道。
這時,門外守衛說道:“啓稟王爺,那幾人此刻正跪在公主面前磕頭呢!”
“磕頭?”鍾逸一聽,趕緊和邱墨白、殷湛走出了帳篷外,果然,送殷湛一家出來的那四名男子正滿含感激地對秦瀾心磕着頭。
“心兒,這是怎麼了?”鍾逸幾人走上前去說道。
“夫君,邱大人,殷大哥,他們說我是什麼救命恩人,見到我就磕頭,我也沒弄清楚呢!”秦瀾心煮好粥之後就讓他們一起來吃點,當他們聽說自己是福慧公主時,竟然扔下粥碗就朝自己磕起頭來。
“公主,您還記得當年旗河口大災,您救過的那些災民嗎?”這時候,四人中胡子拉渣的一箇中年男子眼圈泛紅地說道。
“當年我救過很多災民,可是具體救過誰我還真不知道!”秦瀾心說道,的確當年她是出錢出力救過不少人,可要記清楚救了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公主,我們都是當年旗河口大災遭殃的百姓,原本我四人是一家鏢局的鏢師,在押鏢的途中突然遭遇大水,好不容易保住了命,可是等我們回到家的時候,哪裡還有家和家人,走投無路之下我們被迫落草爲寇,跟着三哥討口飯吃,後來爲了活命就和三哥一起跟着董懷昱效命。”此人開始給秦瀾心幾人講述他們的經歷。
他接着說道,董懷昱爲了籠絡人心,說好是隻搶貨船不殺人,衆人也都信了他的話,可誰想到後來他武功突變高強,又成了島主,沒有人能鎮得住他,再加上他殺人不眨眼,大家爲了活命都怕了他,只能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而在這幾年中,原以爲大災之中家人全都死了的幾人突然得知,當時還是縣主的秦瀾心爲了救助五州災民傾盡全力,而且還在白石碼頭施粥救人,並且建了新福村。
一個機緣巧合的機會,他們知道自己還有家人存在世上,而且還在新福村裡生活的很好。
“當時,我喬裝打扮去探消息,果然在白石碼頭找到了自己的家人,因爲我的女兒就在公主您的繩繡園裡做工,看着她活得那樣好,我不知道有多感激公主,可我們手上都沾了鮮血,再也回不到以前的生活,而且董懷昱也不會放過我們的,所以即便知道我們的家人都住在新福村,我們也再沒去看過他們。”這位鬍子拉碴的漢子說道自己女兒時臉上是幸福和開心的,而說道在江島上的日子又是痛苦和無奈,還有愧疚。
不管怎麼說,也不管是出於什麼理由,他們總歸是殺了人。
“公主,張大哥說的沒錯,我娘和妹妹也是因爲公主給的盤纏和糧食纔回到老家的,如果沒有您,我就真的沒有家了!”另一個年輕人哽咽地說道,只要有家人在,他就不是這世上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還有,公主,三哥他的家人也在新福村,他爹叫老郝爺,如今還剩下一個侄女阿巧和兒子阿水,我聽說阿巧的婚事公主您還給送禮了呢!”那漢子笑着說道。
“姐,老郝爺我認識,我還在百味學堂教過阿水念水呢!”秦瀾瑞這時候走出來說道。
“三哥要是知道他兒子現在讀書了,一定會很高興的,公主,這都是您的大恩大德呀!”幾人又趕緊給秦瀾心磕起了頭。
聽到這裡,殷湛和邱墨白都是一臉感嘆,這都是秦瀾心往日的仁心仁德才有了今日的好結果,也才機緣巧合保住了殷湛一家三口的命。
這時,殷湛也鄭重地跪在秦瀾心面前說道:“多謝公主救命之恩。若不是您往日多做善事,我們一家三口也不能沾您的福源的逃出魔窟,多謝公主!”
一時間,幾人都給秦瀾心磕頭致謝,倒讓她覺得一時無措,趕緊讓鍾逸、秦瀾瑞幫忙把人扶起來。
等到四人和殷湛吃點東西暖和之後,秦瀾心去照顧徐爽,而鍾逸和邱墨白詢問了江島上的情形,一邊讓鍾陽飛速乘船去江上讓齊堯應援,另一邊他親自帶着一隊人趁着天未明繞到了江島的後邊,決定給董懷昱一個痛擊。
邱墨白帶着另一隊人在前方正面對敵,而秦瀾心也決定前往江島,因爲有她在,可以拖住董懷昱一些時間。
當江上漸漸露出太陽的影子,董懷昱陰沉着臉坐在房間裡,他的復仇之路走的快而急,只是到了現在才殺死殷少進這一個仇人,李家、秦家還有邱墨白他都不會放過。
可惜的是,老天爺瞎了眼,竟然不站在他這一邊,原本以爲他習成了武功,又有江島上這二千手下,再加上杜峰在朝中的勢力,很快就能爲家人報仇。
怪只怪杜峰太貪心,竟然想要做皇帝,而且做事情不夠狠絕,給別人留下了尾巴,連累杜家九族都受了株連,而他好不容易辛苦布起來的局也被扯亂了。
現在,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這江島上的手下,即便知道自己不能與大魏朝成千上萬的精兵強將對陣,但殺死仇人他還是能做到的,而所有的仇人之中,他最恨秦瀾心,因爲恨所以沒有一刻忘記,也因爲沒有忘記,他又入魔似得想得到她。
這種複雜的情感讓他沒有一刀殺了殷湛一家三口,也沒有對秦向爭和韓氏窮追不捨,現在他只有一個想法,殺了自己的仇人,然後把秦瀾心帶在身邊日日折磨,這樣他就滿足了。
可他終究還是低估了秦瀾心那些人,他派去福江口的那些江湖高手有去無回,到現在一點兒消息也沒有,而現在江島又被重兵圍困,凡是出去的人必定是一番惡戰。
既然如此,那麼就在這江島上有個瞭解吧,用這兩千人的性命換秦瀾心一個人,他董懷昱夠本了。
董懷昱的臉上陰笑陣陣,在修煉邪魔功夫的過程中,他的心靈早已經扭曲,變得執拗、邪惡和無情。
“啓稟島主,島外有人叫陣,說是福慧公主已經在前方船上,讓您出去一見!”門外有小嘍囉稟告道。
“知道了,她終於肯主動來見我了!”在董懷昱的印象中,秦瀾心見到他總是閃躲的,如果當初他沒有去京都,如果他不是那麼自信地認爲秦瀾心一定會變成她的人,也不會讓鍾逸捷足先登。
拿上自己的長劍,一身黑衣,頭髮披散的董懷昱面無表情地朝着島外的方向走去,豈不知就在他離去的身後,一場無聲無息的殺戮正在進行。
江水悠悠,秦瀾心站在一艘戰船的甲板之上,亮晶晶的眼睛注視着不遠處的江島,重雙、重喜護在她身後的左右兩邊,邱墨白筆直地站在她旁邊。
昨日休息過後的那三人此刻已經煥然一身,手持大刀,混在船上兵士中,他們聽說今日要攻打江島,怎麼也要來出一份力。
突然,對邊一艘船同樣疾駛而來,董懷昱和江島二當家還有一些他們的手下同樣站在甲板上,手裡那明晃晃的武器在太陽的映襯在反映在河水裡,波光粼粼的樣子透着寒意。
兩船相距十丈而停,不得不說董懷昱的膽子很大,而邱墨白和秦瀾心的膽子同樣很大,兩艘船此刻處於兩邊船陣的正中間。
“瀾心姑娘,好久不見呀!你可知,我有多想你!”董懷昱看着對船甲板之上的秦瀾心俏麗端莊的容顏,雖和第一次見她時的少女模樣有些不同,都拿身上多了一股更加迷人的韻味,他覺得自己的手都有些顫抖了。
“的確是好久不見,可是我,一點兒也不想你!”秦瀾心淡淡一笑說道,談笑風生的模樣倒讓董懷昱愣了一下。
他以爲她一見到自己就會大喊大叫起來,衝他要殷湛一家三口,可是此刻她淡然自持的模樣,卻讓他又一次震撼,多少年了,她爲什麼永遠能那麼鎮定地面對他,而這一次她沒有閃躲,眼睛裡的光自己也看不明白了。
“怎麼?我送去福江口的禮物你不喜歡?還是說,你在怪我要殺你的父母?其實,你應該感謝我,如果我真的要殺他們,你覺得你現在還能見到他們嗎?”董懷昱勾脣邪笑道。
“你說的沒錯,士別三日應當刮目相看,更何況你我這麼多年沒見,當年你沒有請殺手殺死我,怎麼,現在你要親自動手了嗎?”秦瀾心臉色轉冷地說道。
“不,你錯了,我是不會殺人的,我要你!呵呵,當年,你設計害死我的家人,我的確是恨你入骨,你讓我一無所有,我更是恨不得把你抽筋剝皮,可是後來想想,我實在是捨不得,這樣一個如花美人,又是我曾經喜歡過的人,不對,應該說,我現在也喜歡的人,我又怎麼會捨得呢。你放心,我以後會好好待你的!”董懷昱陰冷地笑着說道。
他的笑容讓人打寒顫,但是秦瀾心卻莞爾一笑說道:“沒想到董公子還這樣伶香惜玉,這真不知是我的幸還是不幸了,你費盡心機總不會只是爲了得到一個女人吧?”
“你錯了,我不會憐香惜玉,我希望把玉踩碎了拿在手中慢慢賞玩,得到你不過是順便而已,除了你,其他人可都是要死的,要不然我家人在九泉之下會孤單的。邱大人,你說呢?”董懷昱挑眉笑看向了邱墨白。
“哼,董懷昱,你本就是朝廷重犯,本官抓你那是職責所在,如果怕你的威脅,本官就不會來了!你想殺本官,也要看天道願不願意!”邱墨白冷哼說道。
“哈哈哈,邱大人這個性子還真是沒變,天道?還真是笑話,今天就是天道把你們送到我身邊,不用再廢話了,你們兩個拖時間也拖得夠久了,我可沒那麼多的耐心!”董懷昱又不傻,他不管秦瀾心和邱墨白是爲什麼拖時間,今天他都要殺了邱墨白,帶走秦瀾心。
秦瀾心和邱墨白臉色都是一怔,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迅速地往後退去,然後弓箭手就急速地把他們圍在中間保護。
“哈哈哈,秦瀾心,邱墨白,你們真以爲就憑這幾個官兵就能攔住我,那你們還真是小看我董懷昱了。”董懷昱一個飛身騰起就朝着秦瀾心和邱墨白的船上而去。
只不過,他纔到半空之中,就有一道急快的身影攔住了他,兩個人就在空中對戰起來。
“這人是誰?”邱墨白並不認識半空之中與董懷昱交手之人,不過秦瀾心卻是有些熟悉的。
“他是我夫君的二師叔,沒想到這次他老人家也來了!”來人正是雲霧山鍾逸的二師叔雲水老人,秦瀾心曾有幸見過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