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楊寶弟第一次見樑家小姐,怎樣對樑家小姐窮追猛打,說樑老爺怎樣不講情理,就算他們搬出皇帝和忠毅侯府來也不頂用。然後楊寶弟非樑家小姐不娶,什麼一哭二鬧三上吊,在家裡鬧得不可開交,他們拿楊寶弟沒辦法,只能寫信來讓楊初月回京幫忙解決。“難得我家眼高於頂的寶弟有心儀的姑娘了。”楊初月拿着信無奈地笑了笑。
“的確很難得。”邱振曄諷刺地說道。
楊初月把信放到抽屜裡,問邱振曄說,“我這次要不要回京看一看,”
“回去看看也好,給他一個教訓。我是一方總兵不能隨意離開,你可以回去。我會派人送你回京,早去早回。記住,別因爲你那不成器的弟弟和偏心的爹孃做錯事。回京的時候記得替我問候母親。”邱振曄說。
楊初月收拾了行囊沒幾天就回了京城,在路上走了一個多月到了京城門口。早就得到楊初月要回京的消息,楊老三和楊寶弟就到城門口來迎接。
楊初月掀開車簾並不下馬車,說道:“寶弟的事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容我先回侯府向老夫人請安後再說。”
楊老三不能阻止楊初月回侯府見老夫人,只能讓她先離開。楊初月回到侯府後,讓下人把她的行李和邱振曄孝敬邱老夫人的東西擡進了侯府,自己先去老夫人的上房請安。邱老夫人現在改吃素,一心向佛,見到楊初月後問了邱振曄和四個孫子的情況:“都說遼州貧苦,振曄在那邊可好?煒鳴他們還習慣吧。”
楊初月站着恭敬回話說:“侯爺和孩子們在那邊一切安好,就是煒鳴和煒軒冬天難過了些。大夫說侯爺他們的病雖無法根除,但能通過吃藥練武強身健體,想來也會更好。那邊除了冬天天氣冷了些外,孩子們都很喜歡。老夫人無須掛心。”
邱老夫人捏着佛珠,說:“只要家宅安寧,我也能放心。你是有兩個孩子的人,不要因爲煒鳴不是你親生的,煒軒和素雪時庶出的就苛待他們。待人要寬厚容忍,你該知道這個道理。”
楊初月知道邱老夫人是在提醒她,她在嫁給邱振曄的時候想過三種結果,邱振曄死,她可以幫他照顧他的老母幼兒,他要舉事失敗,他們留在鄉下過一輩子,他要成功了,侯位由邱煒鳴繼承,她的兒子另謀出路。“媳婦知道這個道理,定會好好照顧煒鳴他們。不知上次從遼州寄回來的毛皮冬衣老夫人穿着可還好?”
“好是好,但殺孽太重。我現在信佛,那些衣裳穿在身上也覺得罪過,已經燒了處理了,浪費了振曄和你的一番孝心。你從遼州回來也累了,先去休息吧。我還有經書沒抄完,先回佛堂抄經書了。”
韓啓家的扶了邱老夫人回佛堂,楊初月回屋洗了一身的汗去了楊家。邱振曄選的是最好的毛皮送回來,被邱老夫人一把火燒了的確可惜。但看邱老夫人現在的樣子的確像誠心禮佛不問家事的,這樣也好,以後不會有一個難伺候的婆婆壓在她頭上了,何樂而不爲。
楊初月回到侯府後沒多久,楊寶弟就讓家裡的下人來請她到楊宅去。楊初月剛下馬車,他就像看到救星一樣,跪在楊初月面前要她幫忙。楊初月進了楊家的宅子,坐下後喝了茶,說道:“樑家要不願意,我回來了也沒辦法,總不能強迫人家是吧。”
楊寶弟跪下不停地磕頭,說:“五姐,我和莞芯是兩情相悅的,是樑夫人她一心想高攀,欺負莞芯是庶女,就逼她給鄧尚書做妾,莞芯現在被樑夫人關在府裡。弟弟這是沒辦法了才寫信求五姐幫忙的。你要晚回來一步菀芯就毀了,五姐,求你了,再幫我一次吧。我要是娶不到菀芯爲妻,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看楊寶弟的樣子的確像動了真情,她只看了信上的隻言片語,對整件事情的經過還不清楚,說道:“我剛回京,知道得不多,寶弟,你把你的事仔仔細細的說一遍。我聽了也好對症下藥。”
楊寶弟聽後面露喜色,忙擦乾眼淚說:“事情是這樣的。”擦乾眼淚後聲情並茂的說了一番詛咒發誓的話,又把樑菀芯狠狠地誇獎一番。樑菀芯是樑府的庶女,她生下來後親孃就死了,至於怎麼死的可參見正妻和寵妾之間的鬥爭。樑夫人是個會做面子的人,在樑老爺面前對她極好,在私底下就撕下面具露出本性變成惡毒嫡母。除了有嫡母的打壓外,還有嫡姐妹的欺壓,樑菀芯在樑府被管得很嚴格。
楊初月聽出的意思大致是在被嫡母壓迫的環境下成長起來的樑莞芯沒變得自私狹隘,反而任勞任怨爲人賢淑善良。她是出門爲樑夫人和嫡妹買栗子糕的時候遇到楊寶弟的。楊寶弟說當時樑菀芯的錢袋被小偷偷了了,然後沒錢買栗子糕,他剛好路過看她哭得傷心自己掏錢給她買的。楊初月猜樑莞芯不止一次出門買東西,所以才和楊寶弟多次遇上,不然楊寶弟怎麼知道樑菀芯那麼多事?由此可以看出,樑莞芯在樑家的地位確實不高。
只有在商賈之家纔不會把庶女當人看或者當下人用,而她一個官家庶女卻受到這樣不公平的待遇,卻沒反抗,可想而知她逆來順受,任勞任怨,那位樑夫人的所作所爲沒被京城的夫人們所不齒,一定是她的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出色。
“後來我和她熟了,她也願意和我說話,對我沒有隱瞞。那時候我說要到樑府提親,她說她願意,只擔心爹孃不同意。後來樑夫人要逼她給鄧尚書做妾,她已經爲我自殺過一次,現在還在樑府養病。五姐,莞芯真的是個好姑娘,她是唯一一個看得起我又心甘情願跟着我的大家小姐。五姐,你一定要幫幫我啊,求你了!”楊寶弟聲淚俱下的說着,言辭十分肯切。
楊寶弟剛纔半句話不離樑莞芯,十句話中有九句話都在誇她,也許楊寶弟這次是動真格了。但也不是楊寶弟和樑莞芯郎情妾意就能解決的,“這事要談不成你要怎麼辦?”
楊寶弟聞言,不相信地說道:“怎麼可能?五姐你是忠毅侯府的夫人,還是有誥命在身的淑人,怎麼會辦不到?除非你不願意幫弟弟。”
楊初月輕嘆一聲:“有些事不是有權有勢就能辦成的,這裡是京城,胡來不得。再說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樑大人不同意難道就要藉着侯府的權力強娶不成?”
楊寶弟剛看到的一點兒希望瞬間熄滅,跪在地上十分絕望地說:“要娶不到莞芯爲妻,我就出家當和尚去!她要是死了,我就跟她一起死!”
楊寶弟說話十分決絕,楊老三和柳四娘聽後都慌了神,抱着寶弟說:“寶弟,你可別想不開。天下的好姑娘不止樑家姑娘一個。你要當和尚或者死了,讓我們老兩口怎麼辦?你可是我們的命根子啊!”
三人跪在地上哭成一團,柳四娘拉着楊初月的衣角,說:“五妹,你給想個辦法呀。寶弟要有個三長兩短的,我也不活了。”楊老三和楊寶弟又說了同樣的話,楊初月坐着不知道他們到底是真情流露還是在演戲逼她出面。
楊初月被一聲又一聲的嚎哭震得心煩,吼道:“你們哭夠了沒有!哭夠了就聽我說!”看到楊初月發火了,楊老三夫妻和楊寶弟都停止哭泣,看着楊初月冷冷的面容,聽她有什麼話說。
楊初月看向楊寶弟問道:“寶弟,你怎麼知道樑家姑娘是真心喜歡你,願意嫁給你?”
楊寶弟想起樑家姑娘一臉甜蜜:“五姐,莞芯真的是個好姑娘,你見過她後一定會喜歡她的。她爲了我,爲了不嫁給鄧大人做妾,甘願死也不從。”
“好,我不懷疑這些。再問你一個問題,你可知樑家問什麼願把姑娘嫁給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做妾也不願把姑娘嫁給你做正妻的原因?”楊初月剛問完話,楊寶弟就憤憤地說道:“還不是因爲鄧大人是戶部尚書,官位比樑家高的緣故。我還是當朝國舅,三姐是宮裡的娘娘,五姐是忠毅侯府的夫人。樑大人那個沒眼光的……”
“說夠了嗎?抱怨夠了嗎?”楊初月厲聲打斷他說。楊寶弟嚇得不敢再說話。
“三姐是娘娘不假,可你還沒資格以國舅爺自居!你們進京這麼久了,三姐有爲你某個一官半職嗎?皇上除了賞了金銀之外還給你什麼!侯爺有提攜你進官場嗎?沒有!終其原因就是你自己沒本事!萬一哪天你的靠山倒了,豈不會牽連樑家?你要有本事,人家就不會不願意把庶女嫁給你!”楊初月絲毫不給楊寶弟留情面,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別以爲自己在京城有一個鋪子就了不起,樑家根本就瞧不上,當官的最瞧不起的就是商人。還有,侯爺就算能幫你在京城站穩腳跟,能幫你在京城過日子?人家爲了閨女的長遠打算,也不會把女兒嫁給一個只知道靠羣帶關係的男人。再看看你這樣子,爲了個女人就尋死覓活的,還威脅說什麼娶不到人家的姑娘就要死要出家當和尚!你就這點兒出息!你有沒有想過辛辛苦苦把你養大的爹孃!你要真有本事,就自己去掙一番事業出來讓樑大人對你刮目相看!我要是樑大人也不願把庶女嫁給一個沒出息的男人!”楊初月痛罵楊寶弟說。當年她就看不慣楊寶弟仗着爹孃的寵愛遊手好閒,現在這個關鍵時候痛斥楊寶弟,總比平常來得有效。
楊寶弟被楊初月訓斥一通後羞愧得低下頭,他原以爲自己一個姐夫是皇上,一個姐夫是忠毅侯,拿出去就可以嚇死人。當時在豐萊鎮在萊川縣時誰不羨慕他有兩個這麼好的姐夫?誰不說他將來富貴滔天?他也認爲自己會富貴滔天,就攛掇着爹孃去京城。現在到了京城,一切都變了,讓他這個鄉下小子不知所措。
楊寶弟的確如楊初月說的那樣,就算楊初月剛纔的話說狠了,楊老三夫妻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元旦節快樂,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