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定親了
後來六王爺來了,面色鐵青的看着她和那個突然出現在她牀上的男人。“虧本王帶你不薄,你看你做的好事!”
“王爺,你聽我解釋……”
“眼見爲實,還有什麼好解釋的!來人,賜酒!”宇文景不給她解釋的機會。
她還沒給自己辯解,就被灌下一杯苦澀的藥酒,無論怎樣也說不出話來,想寫一封伸冤的書信,手又被折磨得拿不動筆。是以在她被趕出王府之前,只有她和宇文景兩人知道她有了孩子這事。
被趕出王府的時候,她確實有過想死的心,也想回王府解釋清楚。不過她沒得到機會,皇帝就以謀逆的罪名抄了六王府。她躲在角落親眼看着王府被抄,所有女眷披頭散髮的被打入天牢,在京城流浪的那半月內得知六王爺被貶到西州的涼州城,她也一路喬裝打扮的跟過來了。在半路流浪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自己會說話了。爲什麼宇文景不給她解釋的機會?
忽然想起她被趕出王府那陣,伺候她的嬤嬤曾在她懷裡偷偷的塞了一袋銀子:“走吧,不要再回來了。看在你服侍王爺多年的份上,這是給你的賞金,拿好了自己過日子去吧。”爲什麼冷酷無情的宇文景還會在她紅杏出牆後給她銀子?
聽了楊初月的話後,難道六王爺這麼做,真的是爲了保護她?想起那時候六王爺的兩種截然不同的做法,再細細想一想楊初月剛纔說的那番話,她說得不無道理。但她一個只聽信了傳言的鄉下農女,怎麼猜得透?楊小雨一時猶豫了,到底該相信自己真實經歷過的,還是相信楊初月的猜測。
不管當時如何傷心難過,現在保住孩子纔是最要緊之事。楊小雨端起楊初月放在牀邊的蔘湯,咕嚕咕嚕的灌到肚子裡,孩子,她必須保住。和今後的日子比起來,過去那些傷心事還不值得一提。
楊初月的勸說起了一定的效果,楊小雨至少不再作踐自己讓全家人爲她傷心。楊初月每天都會把家裡的幾個孩子要喝出門去玩兒,她就扶着楊小雨在院子裡遛彎鍛鍊身體,再嚴格按照江大夫給的食譜給她食療。
不過孟老闆自那天回了萊川縣城後,就再也沒了消息。孟家三兄妹派人在萊川縣內說了不少楊初月和邱振曄的事,見到親爹突然不在家提娶繼室的事了,還以爲他們的計策起了作用,心裡竊喜不到豐萊鎮找楊初月的麻煩。
過了一個多月了,楊小雨的情形好了些,楊初月的婚事突然沒了着落,柳四娘心裡萬分着急:“五妹啊,這門親事真的不成了嗎?”楊小雨曾經說過,有她在這個家裡,楊初月和孟老闆的婚事萬萬成不了。難道是真的?
“這門親事我本來就不看好,何況還沒定親,中途出現狀況也是難免的。親事黃了也不怪誰,說到底是我沒那個命吧。”楊初月笑笑說,雖然孟堅誠是一個優質的大叔,但她對那個大叔是在沒感覺,嫁或者不嫁,她都不在乎,倒是柳四娘心裡有些惋惜了。
“楊家姑娘,你的信。”楊初月正午買菜路過驛館的時候老闆叫住了她。
楊初月提着菜籃子走了進去,“我的信?”
“是啊,從江州寄過來的。”驛站老闆從櫃子裡拿出一封信來交給楊初月,“你拿好了。”
“多謝啦。”楊初月拿着信,信封上寫着楊初月親啓。江州,楊興年現在在江州梧北縣當知縣,也許是他寄過來的。
楊初月回到家,當着全家人的面唸了楊興年的信。信上說了他在梧北縣的情況,說他在那邊一切安好不用掛念。他說梧北縣是他的家鄉,縣裡經過上次旱災和蝗災後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他找到了當年指腹爲婚的比他小了五歲的姑娘,他在信上說那姑娘在災情過去後回了梧北縣,一直在等他。他不想辜負那家姑娘,而且對那個姑娘也很上心,正準備商議婚事,所以寫信回來對他們說這事。
“大哥果真是個重情義的人。”楊初月唸完信後說。
楊老三坐着感嘆:“興年也成家了,我們要不要倒梧北縣去看一看?”
“江州離我們這裡太遠,我看還是不去了吧。”柳四娘說。
“爹,要不還是去看一看吧,畢竟是大哥成親,他原來家裡的長輩都不在了,大哥也想有長輩幫忙主持婚禮。我幫你僱一輛騾車,你到那邊也輕鬆。娘是去不成了,大姐跟着你一起去吧,說起來你還沒到外面去看過呢。”楊初月說。
楊初七臉上有了光彩:“真的行嗎?”
“家裡有我和娘在,你和爹放心好了。我會照顧好全家人的。”楊初月說。
“好,我這就去收拾東西。”楊初七應道。
楊初月到樑大戶家僱了一輛騾車,還請了一個護院送楊老三和楊初七去江州梧北縣。楊興年能娶到他喜歡的姑娘是喜事,楊十九現在能過得好也能讓楊興年少一分牽掛。
“現在外面有什麼大事嗎?”楊小雨挺着六個月大的肚子對楊初月說。
楊初月謹慎地扶着楊小雨,“沒什麼事,好像聽說皇上發落了幾個世家。”
“那就好。”楊小雨扶着腰說。
“我今天再請大夫來幫你診脈。”楊初月說。楊小雨能恢復,江大夫也很吃驚:“確實不可思議,我當初也以爲大人和孩子都救不回來了,想不到現在母子平安,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楊初月交了診金,“這都是江大夫的功勞。”
“哪裡哪裡,還是你們照顧得好。我看我也沒什麼事了,你們好生照顧她就行了。”江大夫說道。
初春雪化,楊初月又得到楊十九懷孕的消息,徐家大嬸拉着楊初月的手笑得合不攏嘴:“你家四姐嫁到徐家去以後啊,徐家二老都喜歡得不得了。不說你四姐模樣好,人又勤快,我那侄子都對外人說撿到寶了。我過年回孃家的時候纔得到這個消息,已經有三個月了。”
“太好了,我得回去告訴我娘去。”楊初月笑道。
“你家現在的情況我和徐家說了,你爹和大姐去了江州,你娘又懷着孩子身子不便,你還得照顧一家老小。就把這個消息帶過來告訴你們一聲,讓你們也樂一樂。”徐家大嬸說。
楊初月感激道:“謝謝他們一家體諒我們,也謝謝大嬸來告訴我們。”
柳四娘聽了後,恨不得立刻趕到隔壁榮川縣去,楊初月攔住她說:“娘,外面的人都知道你懷着孩子,出門可不行。我們等到爹和大姐回來後,我和大姐去榮川縣看四姐吧。”
柳四娘看了楊小雨一眼,有些失落地說道:“好吧。”
兩個月後楊老三和楊初七回來了,“當家的,興年怎樣了?”
楊老三坐下喝了口熱茶,說:“我看他那父母官當得也不容易,整天忙上忙下的。那姑娘我們也見過了,聽說是梧北縣一個書香門第的姑娘,家裡落魄了搬到鄉下住,當年她爹看上了楊興年,就有了指腹爲婚一事。我看她的模樣和性子都配得上興年,你不用擔心。”
“那就好,那就好。對了,十九有了,我不方便出門,五妹又脫不開身,你和初七什麼時候到萊川徐家去看看她吧。”柳四娘說。
“四妹有了?”楊初七問道,“今年家裡的喜事一樁接着一樁,我們忙得快喘不過氣來了。”
“是啊,有得忙了。”柳四娘說。
“娘,劉一郎死了。”楊初七突然說道。
“怎麼死的?”楊初月問道。
“是他惡有惡報。”楊老三說,“我們出西州,剛到江州界內,就見到有人打官司。原來是因爲男人喝醉酒打婆娘,那女人被打殘了反抗,不小心把家裡的男人給打死了。我和初七湊熱鬧去看了一陣,結果發現被打死的男人竟然是劉一郎。”
“哪有那麼巧的事?”柳四娘問道。
“管他巧不巧,劉一郎死了,再也不會回來打擾我們一家了。我還見到了他在那邊新娶了個漂亮姑娘呢。”楊初七恨恨地說道。
在場的氣氛有點兒僵,楊初月把話題轉到楊小雨身上,“三姐還有一個月就要生了,我們得把東西都準備好了。”
“是啊,現在都三月了。”柳四娘說道。
楊老三和楊初七在家歇了兩天,提了雞鴨和禽蛋到榮川縣去看楊十九,那天下午孟堅誠突然到楊家,商量和楊初月的婚事。先前還以爲這門親事黃了的柳四娘,此時面上笑得更歡了。楊家的喜事一件接着一件,砸得她都應接不暇了。
孟堅誠說,把定親酒定在四月初十,請親朋好友來喝上一盅。結婚的日子,就選在八月八那天。沉寂了四個多月的親事被重新提起來,楊初月多少有些不解,她在私下裡問孟堅誠:“我三姐還在家裡,你不怕被我們牽連?”
孟堅誠說:“這四個月我親自到京城打探消息了。現在朝堂中一片混亂,幾大世家人人自危。皇上處置完六王爺的事後,就沒再追究六王爺那位和侍衛私通的侍妾的事。只怕皇上已經忘了你三姐曾是六王爺侍妾這回事。反正這事於皇家來說無礙,你三姐不用擔心被追殺。不過,你先前隱瞞下你三姐懷孕這事是對的,決不能讓皇上知道六王爺還有子嗣遺落在民間。我看把你三姐有孕這事推在你孃親身上,這事無論對你三姐,還是對那個孩子和你家,都有好處。”
“所以你就不擔心了?”楊初月問道。她一直以爲孟堅誠是個明哲保身的人,那四個月沒任何表示不想結這門親事,原來孟堅誠考慮得更長遠,到京城打聽消息去了,他還想好了後路,楊初月對孟堅誠頓時心生感激,這位大叔確實太靠譜了,至少比某些男人強。
另外,楊初月對孟堅誠爲了幾個孩子多年不續娶這事也有了一些感慨,等到長子成年了再娶,到時候可以讓長子多鍛鍊,避免被後母苛待。到底是這位孟先生想得通透,楊初月一時覺得,嫁給孟堅誠算值得了。
沒有感情也行,在這個社會裡,沒有感情的人也會白頭到老是不是?想起上輩子那些電視裡和那些光鮮的明星們之間曾經發誓在一起一輩子的愛情,和最後不歡而散的結局,楊初月一時覺得,愛情也不是靠譜的東西。
時間是檢驗愛情的最無情的東西,在時間的消磨下無論再深厚的感情也會變淡。只要兩人有長期共同的利益和目標,一時半會兒要分開也不是那麼容易。楊初月那時感慨,嫁給孟堅誠,確實值了。
因爲楊初月的婚期定下,她確實不能再到鋪子裡拋頭露面,所以鋪子裡的生意暫時交給了楊初七和楊寶弟。楊寶弟跟着樑大戶學做生意,已經學會如何跟客人打交道,學會了看賬本打算盤,對鋪子裡那些事他能應付過來。
楊初七還要領着一對兒女過日子,鋪子交給她看着,讓她以後也有些收入,不至於沒錢養兒子。楊小雨肚子的孩子已經九個多月,柳四娘留在家裡照顧她。楊初月在家裡專心繡自己的嫁妝,楊秋月被柳四娘打擊了一通,知道自身的不足後,跟着楊初月學楊初月會的一切東西。
到了四月的時候,孟家辦了定親酒,這門親事算是正式定了下來。孟堅誠搞突然襲擊,孟家三兄妹頓時措手不及。現在孟楊兩家的親事定下了,他們只能在事後想辦法再孟堅誠結婚之前搞破壞。
“爹不是不同意這門婚事了嗎?怎麼突然要娶楊家姑娘了?”孟康平說。
“我也想不通。”孟康元一拳打在桌子上。
孟玉英撲在她大哥懷裡哭:“大哥,你要想辦法,不能讓那個女人進門來。”
孟康元看着孟家大宅子,心裡特不是滋味。
“三姐放心,你懷有六王爺骨肉這事沒人知道,京城的皇上也沒繼續尋你的意思。不過最初救下你的時候,我對鎮上的人說是娘懷了孩子。若三姐想你和孩子都平安無事,得先照着我的法子做。”楊初月說。
楊家到底虧欠楊小雨太多,能幫她保住孩子保住一條命也是好的。楊小雨現在全身浮腫,她自知腦子不太好使,加上現在的形式複雜,楊初月不至於害她,遂點頭說:“好,我都聽你的。”楊小雨肯乖乖聽話,楊初月暫時放下心來。
柳四娘這幾日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在家裡安心照顧三女兒。樹上的荼靡花落盡了,長了一樹翠綠的葉子。楊初月早起爲一家人做早飯,饅頭包子,豆漿和稀飯,外加鹹鴨蛋。
早飯剛端上桌子,聽到宅子的大門被敲響了,傳來急促的“咚咚”聲。楊初月心一緊,該不會是官兵來抓楊小雨了吧。楊初月急急的叫來柳四娘和楊初七,讓她們把楊小雨扶到地下室去躲着。等到楊小雨糊里糊塗的進了宅子裡的地下室,楊初月才應聲說:“來了。”
忐忑不安的去開門,楊初月見到風塵僕僕的熟人,大吃一驚:“怎麼會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