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原定的計劃,是3月18號上午最後逛半天京城,到傳說中的琉璃廠去看看有沒有漏撿,再到同仁堂買點老藥囤着。
中午便去機場坐飛機,直接回江南。
現在突然出了這麼個狀況,顯然是回不去了。
他當天晚上便收拾行李,跟着楊廠長他們一起搬到一機部招待所。
天可憐見,他就沒見過那麼着急的人。
這邊剛放下行李,還來不及去吃個飯、泡個澡,好好休息一下,還在單位裡奮戰的專家們,便一股腦地涌了過來。
被十幾個人圍觀,他還好意思吃飯?
沒辦法,只能請楊廠長幫忙買幾個大肉包子,就着氵……茶水兩口一個吃完,然後回答他們的問題。
專家就是專家,提的問題比機械廠的工程師高深得多。
還好沒有超出掌握,陳凡耐心地給他們解釋。
但總的來說,就是在設計圖紙的範圍之內,他都能圓滿回答,再高深的東西,先不管知不知道,一概都說不知道。
如此一來,到了凌晨3點,所有專家都達成同一個認識。
這小子的水平跟他們差不多,閃光點就在於能夠別出心裁,開創新的思路。
陳凡全當不知道他們是在半求解半考驗,最後說道,“其實我在汽車設計方面的思路,絕大部分都來自於父親留下的筆記本,所以與其說這兩款車是我的設計,還不如說是對我父親半輩子心血的總結。”
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專家立刻眼睛發亮,“筆記本在哪裡?”
陳凡微微一笑,“在我家裡。”
老專家眼裡滿是希冀,“能不能……?”
在他的心裡,陳凡通過父親的筆記本獲得靈感完成設計,這纔是合情合理,要不然一個小青年就能設計出超過他們專家團的產品,豈不是顯得他們很無能?!
當然,這個小夥子年紀輕輕就對機械方面有如此深的研究,可見其天賦異稟。
可惜的是,領導早已跟他知會過,就算真的是天才,也不好拉攏。
人家現在是作協江南分會副處級主任,又是聞名全國的青年作家,尤其是昨天的文匯報他也看過,那首小詩直接觸及他的靈魂,讓他感嘆不已,而這首詩的作者竟然對陳凡推崇備至。
這還怎麼挖人?!
索性不開口爲妙。
若是能得到他父親的筆記本,也是一大收穫,說不定能從中得到啓發,設計出更多更好的汽車和發動機出來,哪怕不能趕超國外,也能進一步縮短與先進國家之間的差距!
陳凡乾咳兩聲,“筆記本原本不能給,那是父親的遺物,要留作紀念。不過可以抄錄或拍照,等我回去之後,我會交給楊廠長處理。”
在角落裡坐了大半個晚上的楊廠長猛地打了個激靈,趕緊起身說道,“大家請放心,等我拿到筆記本,一定儘快處理,交給上級!”
這事只要在他手裡過一遍,那就是實打實的業績,功勞簿上絕對是濃墨重彩的一筆。
天上掉餡餅啊,這大侄子沒白疼!
而對於陳凡來說,送出去幾個筆記本,既可以爲國家做點力所能及的貢獻,還能證明並不是自己有多牛,從而打消掉後續被“騷擾”的麻煩,一舉兩得。
其實那個筆記本不是關鍵,原來陳凡父親記錄的心血雖然有些許可取之處,但也就那樣,送到這個專家團手中,估計也就是看一眼的分量。
畢竟只是一個小三線工廠的機械工程師,都跟汽車行業不怎麼沾邊了,能厲害到哪裡去?
重點在於陳凡在裡面添加的私貨。
衆所周知,工科筆記本這種東西,字多的時候就密密麻麻,圖多的時候就大片空白,所以陳凡早在拿出汽車設計圖紙之前,就在那幾個筆記本上添加了不少內容。
有時候只有一兩句話、甚至一兩個帶着問號的單詞,有時候是幾個簡筆畫,但無一例外都是點在關鍵之處。
在最後一個筆記本的後面有不少空白頁,更爲他大篇幅地“做出構想”提供了舞臺。
反正他拿到筆記本的時候,那些本子一看就有很長時間沒有被人翻開過。他也問過楊廠長,這幾個筆記本是陳凡父親的私藏,外人都沒有看過裡面的內容。
以他的書法水平,模仿字跡跟本人寫的都沒有區別,加上用的是鉛筆,稍作塗擦字跡就會變淡,彷彿過去了好幾年,所以不存在暴露的風險。
專家團從陳凡這裡得到了答案,便不再繼續詢問。
老專家笑着說道,“感謝小陳同志耐心解答,讓我們對這兩套設計圖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尤其是你對下一代汽車設計的構想,給我們提供了非常好的思路。”
頓了一下,他左右看了看,再看向陳凡,笑道,“今天晚上打擾了,明天你可以好好休息一天,後天下午1點50的火車,大後天早上7點04分到長春,咱們儘快完成樣車測試,不耽誤您的時間。”
陳凡站起身打了個哈哈,“沒問題,您這邊看着安排就行。”
等專家們全部離開,陳凡才呼出一口長氣,轉頭看了看楊廠長三人,不禁有些意外,“這都三點多了,你們精神還這麼好?”
石鐵柱哈哈笑道,“這纔到哪裡,我們當年搞大生產,機器不歇我不歇,車間一百多個工人吃住都在廠裡,連續奮戰100天,那時候才叫熱血沸騰。就今晚這點小意思,也就勉強找點感覺而已。”
此時興奮頭過去,楊廠長一連打了個好幾個哈欠,還在死鴨子嘴硬,“就是,剛建廠那會兒也是,……”
陳凡打斷他的話,“行了行了,知道你們都厲害,你們不困我還困呢,都趕緊回房睡覺。”
楊廠長被推着往外走,還在教育他,“你這樣不行,得多鍛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有了好身體,才能更好地……”
陳凡將他推進房間,拉着門便帶上,轉身往自己房間走去,“對,更好地加班。”
……
第二天,3月18日。
因爲前一晚順利完成任務,陳凡便有了一天“假期”,正好執行原計劃。
很巧,琉璃廠就在大柵欄旁邊。
所以陳凡又來找師父們了。
叫上三位躲在家裡喝茶的老爺子,拉着他們去逛街。
林遠祥很無奈,“我們幾個都是舞刀弄槍的,你要說去逛戲園子還行,拉我們去逛琉璃廠,那不是拋媚眼給瞎子看嗎。”
李尚德瞪着一隻眼,“這裡只有瘸子、沒有瞎子。”
張玄鬆很是不忿,“瘸子怎麼啦?瘸子我也能看書寫字畫畫,你看得見嗎伱?!”
陳凡趕緊勸架,“加起來都快二百歲的人了,就別瞎吵吵。”
他乾咳一聲,“我不是聽說買筆墨紙硯還有字畫舊書這些東西,就要來琉璃廠麼,又怕被騙,只能拉你們出來坐鎮了。”
張玄鬆臉色一變,咧着嘴笑道,“那你就多慮了,琉璃廠街上的商店,有一家算一家,那都是國營店,不會幹騙人的事兒。”
林遠祥在一旁點頭補充,“你說的被騙,那是剛建國頭幾年的時候,一些個黑心老闆還在,那些人就不幹人事兒,後來合營之後,就再沒出現過。
尤其是那榮寶齋裡頭,不管是前人的畫還是今人的字,都是明碼標價,你看上了就買,連價都不用談。”
陳凡眉頭輕挑,“是嗎?那待會兒我要開開眼。”
說話的功夫,林遠祥便指着前頭說道,“咯,這就是琉璃廠東街,不過附近的老百姓都習慣叫東琉璃廠。”
陳凡眼珠微轉,簡稱東廠?
不過,離這麼近的嗎?
此時路邊已經出現變化,賣毛筆的、賣紙的、賣書的……,商店有,卻不多,而且大多隻是一個小小的門店,裡面進進出出的也基本上是外地遊客。
本地的居民則三三兩兩在街面上散步,有些還坐在家門口的路邊閒聊。
與陳凡想象中的車水馬龍相去甚遠,更別說和大柵欄相比。
(70年代的琉璃廠街)
陳凡這一行人過來,自然成了萬衆矚目的對象。
有點神奇,三位師父竟然還是這裡的名人?
不時有老大爺、老太太揮着手打招呼。
“出來逛街啊?”
“老林、老張你們今兒個竟然一起走,還沒有動手,難得啊!”
“老李,今天怎麼捨得出‘繡樓’了啊?”
李尚德氣得跳起腳直罵,“滾蛋,你老何家纔是繡樓,你就是繡樓裡的老媽子,天天伺候你家祖宗。”
被罵的人也不生氣,“誒,你這話說對了,我天天伺候我大孫女兒,可不就是繡樓嗎。”
李尚德一聽也沒轍了,只能拿徒弟頂上,當即指着陳凡說道,“瞧見沒,我徒弟,也是半個兒,嘿,以後他兒女就是我孫子,怎麼着,羨慕不?!”
嘩的一下,陳凡就被一羣老大爺老太太強勢圍觀。
“好俊的小夥子,誒,你叫什麼名字,真是老李他徒弟?”
陳凡呵呵乾笑,“您叫我小陳就行,這三位都是我師父。”
“嚯,只聽說一個師父收幾個徒弟的,今兒個長眼了,一個徒弟拜幾個師父,你們仨可以啊,徒弟都能一塊兒收。”
林遠祥哈哈大笑,“沒辦法,徒弟太聰明,一人教不夠,只能分攤一下。”
張玄鬆,“對咯,我教他寫字,老李管教他畫畫,老林呢,就負責教他吃飯……”
林遠祥一腳踹過去,“去你的吧。”
張玄鬆趕緊跳開,周圍頓時一陣鬨笑聲。
衆人見他們還要繼續往前走,有位老大爺便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張玄鬆指了指前面,哈哈笑道,“剛不說了嗎,我教寫字,老李教畫畫,這不得買點兒筆墨紙硯,就帶他去前面看看。”
老大爺脖子一揚,“還看什麼看,走着,我帶你們去榮寶齋。”
說着就要在前面帶路。
林遠祥趕緊將他拉住,“帶什麼帶,我們又不是頭一回去,你歇着歇着。”
好說歹說纔將他攔住。
李尚德對着陳凡輕聲解釋,“這老頭兒姓那,早先就在榮寶齋裡幹活兒,後來工作傳給兒子,現在他兒子也在榮寶齋裡邊兒跑堂。那人我們也認識,到時候價格沒得談,但東西好壞可有論道,有我們在,就不會吃虧。”
陳凡呵呵直笑,“要不我拉上你們呢。”
張玄鬆在一旁瞟了他一眼,“哼哼,恐怕沒那麼簡單吧!”
李尚德有些好奇,“怎麼,還有個說頭?”
張玄鬆指了指陳凡,“你不記得?這臭小子買了院子建房,手頭都幹了,我給他那一萬是留着建道觀的,他肯定不敢花,你說這時候拉我們過來幹啥?”
李尚德看了看陳凡,有些哭笑不得,“不至於吧。”
林遠祥卻拍拍口袋,“我錢都帶上了,你說呢。”
陳凡嘴角微抽,“不至於、真不至於。”
林遠祥轉頭看着他,“你還有錢?”
陳凡呵呵乾笑兩聲,“我剛交了一部書稿,36萬多字,千字7元,稿費兩千多,回去就能領到。另外還有一本50萬字的,等巴金先生回上海看過書稿,沒問題的話,也有3500塊的稿費。”
林遠祥咂咂嘴,“你倒是能賺錢。”
張玄鬆有點羨慕,“寫本書就有幾千塊錢進賬,你十本書就頂我一輩子的積蓄啊!”
陳凡,“也沒有,寫書也很痛苦的,……要不,您寫一本試試?不用多,5000字就行!”
張玄鬆腦袋一擺,“得了吧,我就會寫名字。”
幾人邊聊邊走,不一會兒便走到一個衚衕口。
林遠祥指了指裡面,“這裡是海王村中國書店,是52年的時候,將琉璃廠街上100多箇舊書攤整合起來,開辦了這家書店,專營舊書。你不是對舊書感興趣麼,可以進去看看。”
陳凡往裡面看了看,卻看不出什麼東西。
張玄鬆撐着柺杖往那邊走,說道,“這個舊書店不是開門營業,是店內營業,要進去才知道里面有什麼東西。”
說話的功夫,進了店,裡面一個顧客都沒有,只有幾個店員在埋頭整理舊書。
林遠祥最先進門,人也不看,就是一聲大喊,“小張。”
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同志轉頭一看,趕緊跑過來,“林叔、張叔、李叔,你們怎麼來啦。”
說話的時候,眼睛也瞟了一眼陳凡,似乎有些好奇。
這三位老爺子身邊可從來沒有過其他人,今天怎麼還冒出來一個小夥子?
陳凡此時則在打量書店內景,好嘛,確實不像個書店,反而像是圖書館。
四周都是書架子,滿滿當當的舊書堆積,中間擺着幾張桌椅,方便顧客選書後坐着翻閱。
(50年代琉璃廠中國書店內景)
林遠祥擺擺手,指了指陳凡,“這是我徒弟,你叫小陳就行,想買點舊書,你帶他看看。”
小張熱情地點點頭,“好嘞,您三位這邊坐,我帶他去看。”
請三位老爺子坐好,小張走到陳凡面前,笑着問道,“陳同志,您想買點哪方面的舊書?”
陳凡笑了笑,說道,“也沒有明確目標,就是逛着看。”
小張點點頭,“明白了,這樣,我帶您簡單轉一圈,給您介紹一下,然後您再自己找。”
陳凡笑着點頭,“謝謝。”
一個小時後,幾人空着手走出書店。
不是沒買,是買得太多,根本拿不了,小張便自告奮勇,打包好之後,給他們送家裡去。
走的時候,陳凡還有點不放心,生怕被弄壞了。
他在裡面挑了一部宋版“風騷”,也就是《楚辭》和《詩經》,聽小張介紹,這東西只聽說北京圖書館裡藏有一套,內容與這部還稍有不同,可謂珍貴之極。
猜猜這套原版宋本“風騷”多少錢?
就一錘子的價,80!
另外有手抄本《聊齋外書》一部,這部抄本里有60年代以前從未見過的《煙鬼戒》、《羣殘瞎鬧傳》、《東牆記》和《草木傳》4篇。
60拿下!
另外還有類似的書幾十部,足足裝了兩個大木箱子,全部加起來也只花了800多塊。
嗯,是林師父給的錢。
就這還在被張玄鬆唸叨,“明明有便宜的刻印版,一部書只要幾毛錢,便宜的你不買,偏偏買這些都快破掉的舊書,還貴,你說你是不是腦子多少有點問題?!”
(60年代中國書店工人刻印古書)
陳凡頭也不回,“就您牀底下那些經文,這裡就有刻印版賣的,您覺得一樣?”
張玄鬆還振振有詞,“幾個破故事能跟經文比嗎?那可是道觀的立身之本,是底蘊、是歷史,哪是新貨能比的?!”
陳凡,“對啊,我買的就是歷史、是底蘊,要是隻買知識,去新華書店就行了嘛,誰還來這兒啊。”
林遠祥和李尚德跟在身後看熱鬧,同時暗暗記住小徒弟是怎麼跟老張吵架的,以後肯定用得上!
從書店出來沒多久,終於到了今天最想逛的地方,榮寶齋。
(70年代的榮寶齋)
相比平平無奇的中國書店,榮寶齋就要氣派得多。
而且這裡門庭大開,廣納四方來客,其中就有不少老外。
林遠祥上前兩步走到陳凡身邊,小聲解釋道,“這裡從建國後就一直是負責接待外賓的場所,每次有外賓來訪,只要有帶家屬的,都會安排家屬到這裡參觀,一方面是展示我國文化,另一方面也是爲了創匯。”
陳凡輕輕點了點頭,加入人羣中進了榮寶齋。
可是他剛一進門,還來不及去看牆壁上琳琅滿目的字畫,便看到巴金先生對着自己揮手,“快過來快過來。”
陳凡愣了愣,回頭看了看三位師父,說道,“那是巴金先生,我們去打個招呼。”
林遠祥三人一聽,頓時眼睛放光,快步走過去。
小心避開人羣,陳凡走到巴老面前,先給他介紹,“這三位是我師父,都是從長征時期過來的退役老兵,這是林師父、這是張師父、這是李師父。”
巴老一聽,頓時肅然起敬,伸出雙手,“三位老兄弟好。”
林遠祥搶先握到,滿面紅光地笑道,“您好您好,我對您是久仰大名啊,您寫的那個《團圓》是真好,寫出了我們戰士的生活,還有其他作品也很好,我都很喜歡。”
巴老剛笑着說道,“謝謝、謝謝。”
話音未落,雙手就被張玄鬆搶了過去。
張玄鬆將林遠祥擠開,笑得跟朵花兒似的,“哎呀、哎呀,沒想到啊,這輩子竟然還有機會看到大文學家,三生有幸啊。”
陳凡在一旁看着三位師父的表情,忍不住眼角直抽抽。
好傢伙,原來你們也追星啊?!
巴老則趕緊搖頭,滿臉嚴肅地說道,“沒有沒有,能見着您三位,纔是我三生有幸。”
他雙手緊握着張玄鬆的手,又看了看旁邊兩位,感慨地說道,“我是上過戰場的,但是我去過的地方,與三位老哥比起來,就不值一提了,你們纔是英雄啊……”
好一通互贊之後,巴老又跟李尚德握過手,纔對着陳凡笑道,“你和三位師父來這兒,是來看字畫的?”
陳凡自然不好說是想來撿漏,便呵呵笑道,“對對,主要是想來見識見識前輩書畫家的作品,看看能不能提高一下自己。”
巴老哈哈一笑,轉頭對着林遠祥三人說道,“您三位這個徒弟,書法水平可不得了,他要是再提高,我看就要天下無敵咯。”
林遠祥三人自然面面相覷,驚疑不定地看着陳凡,這小子有這麼厲害麼?
陳凡對着他們使了個眼色,輕聲笑道,“把書法當劍法,其實也蠻簡單的。”
三人齊齊恍然點頭,劍法啊,那確實挺簡單。
這時巴老又笑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好,現在就有幾位書法家在內廳交流,你也一起。”
(榮寶齋內廳,書畫家之家)
他又拉着林遠祥和張玄鬆的手,“來來來,我帶你們去和他們見見面,他們要是看見你們啊,一定很高興。”
說完之後,便拉着兩人往裡走。
陳凡則陪在李尚德身邊,一起往裡走去。
直到他們離開,榮寶齋的店員們才鬆了口氣。
也就是巴老面子大,否則幾個人擠在一起聊天,還引起衆人圍觀,更重要的是有外賓在場,可能會影響形象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