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我不是小本子
盧家灣完全小學就建在10隊的小土坡頂上。
以前的村小隻有兩間教室、兩個年級,一間宿舍房和一個土牆屋廚房,再就是一片大操場。
現在經過改造之後,環境已經大變樣。
圍繞操場一週,是八間寬敞明亮的平房屋,紅磚青瓦玻璃窗,和以前低矮的房子截然不同。
教室裡原來的泥墩子搭木板,也換成了正兒八經的課桌椅。
當然不是後世那種,而是符合年代特色的長條桌和長條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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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三八線就只能用這種課桌劃)
八間屋子,其中6間是教室,每個年級一個班,目前不僅夠用,教室裡還有不少富餘,在室內玩遊戲都不成問題。
剩下的兩間,一間被分割出來,用作老師辦公室、會議室和宿舍,另一間是廚房、食堂和儲物間。
只不過現在只有四個年級,所以另外兩間教室就被當做圖書室和副課教室使用,等以後有了學生再做調整。
在西南角還有一座公共廁所,可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就是少了個門衛室,也沒有保安。
(就是這種教室,門前有風雨廊,下雨的時候可以在廊上玩,四條房子圍着操場,外面再套一圈圍牆,就是一座學校)
陳凡站在校門口,對着兩條狗子問道,“你們在這兒守門吶?”
兩條狗子搖頭擺尾地走過去,汪汪叫了兩聲,跟着他慢慢往裡走。
陳凡瞟了一眼,這就擅離職守?
義務勞動也不能這樣啊。
此時各個班級都在上課,清脆的讀書聲從低年級的教室裡傳出來,朗朗書聲爲校園平添了幾分文氣。
“高年級”的教室裡,也有不知道成沒成年的“小老師”在講課。
這纔是學校的樣子嘛。
陳凡在操場上才站了不到一分鐘,學校肖校長就從教室裡快步衝了過來,遠遠地便掏出煙奉上,“陳老師,你過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提前安排迎接啊。”
他本來只是生產隊的代課老師,一個人管兩個年級的幾十個學生,是主課、副課一肩挑,所有課程全能。
然後人在家中坐、福從天上來。
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幹呢,隊裡就要擴建學校,還給他配了好幾個任課老師過來,自己也一飛沖天成了校長。
想想一年前的村小,再看看今天的校園,天淵之別啊!更別說福利收入都漲了一大截。
嘖嘖嘖,想不到,真想不到。
做夢都沒這麼美!
而這一切的推動者便是陳凡,他能不感恩戴德麼。
看到肖校長出來,陳凡也快步迎上去,一手接煙一手握手,哈哈笑道,“又不是外人,有什麼好接待的。”
肖衛華滿面紅光、連連點頭,“是是是。”
隨即指着辦公室,“陳老師,去辦公室坐一會兒、喝口茶,回頭你看去哪個班講、講什麼,咱們再商量,或者你直接定也行,我來組織。”
陳凡大手一揮,“不用這麼麻煩,等這堂課結束,把同學們都集中起來,一起講就行。”
現在村小裡面最小的孩子是7歲,最大的也只有14歲。
嗯,上三年級的14歲,四年級最大的是12歲,這就叫學有先後、不以年紀論高低。
不過農村的孩子早熟,三五歲就幫着家裡幹活,7歲已經比較懂事。
另一方面呢,農村的孩子又“見識短”,14歲的比7歲的,除了多學一點課本上的知識、多聽一些大人講的話、多幹一點農活,其他方面也沒有太大的差別。
所以陳凡也懶得去做區分,決定給他們上幾堂“公開課”。
雖然有四個年級,人卻不多,一個年級少的只有十幾個人,多的也只有二三十個,全部都算上,全校總共87個學生。
而包括身爲校長的肖衛華在內,老師的數量卻有6個,也就只有盧家灣才養得起這麼多“閒人”,擱有些生產隊,可能三四個老師就搞定所有事。
包括做飯、家訪、調解同學糾紛、以及同學家庭糾紛等。
村裡的老師一般都“德高望重”,請他們調解糾紛不是很正常?!
見陳凡主意已定,肖校長也不再多說,先搬了把椅子放在走廊上,請陳凡坐着休息,自己回教室繼續上課。
也沒等多久,一支菸抽完,肖校長又蹬蹬蹬地跑出來,拿起錘子猛敲掛在屋檐下的一塊鐵片。
鐺鐺鐺的下課鈴聲響起,不一會兒,教室裡的小同學們便嗷嗷叫着從教室裡衝出來。
有的手裡拎着鐵環,人剛跑出教室大門,便將鐵環扔出去,那鐵環在操場上滾了一段,突然又往回滾,正好撞在一根鐵鉤上,被推着滿操場的跑,後面還跟着一羣小屁孩兒,嗚啦啦地亂叫,宛如小戰士在衝鋒。
幾個男生則相約到一個角落,不需要任何人組織,各自便搬起一條腿開始“鬥雞”。
(鬥雞)
這邊廝殺得煙塵四起,那邊小女生們也在玩自己的遊戲。
踢沙包、跳房子、抓石子……玩得不亦樂乎。
肖校長則將幾個年輕老師召集起來,“等一下上課,你們把同學都集中到一年級教室,自帶板凳,待會兒陳老師要給同學們上課。”
“陳老師來啦?”
一位老師驚喜地問了一聲,隨即轉着腦袋往辦公室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見坐在板凳上,看着操場上同學們呵呵笑着的陳凡。
其他幾人也都歡呼雀躍,恨不得現在就去召集人。
嚴格說來,他們也做過陳凡的“學生”,就是在之前高考複習的時候,他們跟着各自的“師父”,聽陳凡講過課。
也是從那時候起,才知道爲什麼“師父”會對陳老師那麼信服。
課本上所有的知識點,只要從陳老師口中講來,他們都能很容易聽明白,即使有些還沒有學到的,也能知道要從哪裡去補課,這種感覺在其他人身上從來沒有感受過。
由此可見,陳老師不僅自己本事大,還能融會貫通教會別人,特別的難能可貴!
懷着激動的心情,這幾位老師趕緊着手準備組織同學們聽課。
十分鐘的課間休息轉眼即逝,上課鈴聲再次響起,操場上的同學們又一陣風地往教室跑。
隨後便在各自老師的組織下,兩人擡一條板凳,迅速往一年級教室集中。
此時陳凡也在肖校長的陪同下,走進這間教室。
陳凡去過盧家灣每一個小隊,教室裡的同學們也都見過他,此時看見他走上講臺,整個教室瞬間鴉雀無聲,一個個都兩眼放光看着陳老師。
肖校長站在講臺下,笑着大聲說道,“同學們,知道講臺上的老師是誰嗎?”
同學們都異口同聲地回答,“知道。”
下一秒,聲音就有點亂了。
“是陳老師。”
“陳老師。”
“陳老師、陳老師。”
陳凡站在講臺上,擡起手往下壓了壓,各種聲音瞬間消失,大家都眼巴巴地望着他。
環視了一眼教室,前面是幾排一年級的小同學,後面則是自帶板凳的其他年紀的學生。
他雙手撐在講臺上,笑着說道,“我聽你們肖校長說,你們很想聽我講課,是嗎?”
所有同學再次異口同聲,“是。”
不過這回沒有人再說其他話。
陳凡笑了笑,說道,“好。既然同學們想聽,那我就來講一講。不過啊,我不給你們講課本上的知識,這些知識會有你們的老師來講給你們聽。
他們都是經過刻苦學習,並且通過了教委組織的考試,才能夠當上老師,都是非常優秀的老師,只要你們跟着他們認真學習,也一定會取得很好的成績。”
這時一位小同學高高舉起右手,眼裡滿是渴望,卻緊閉着嘴沒有亂喊。
陳凡伸手指了指他,“這位同學請起立,說出你的問題。”
小同學立刻站起來,大聲問道,“陳老師,認真學習能考上大學嗎?”
陳凡毫不遲疑地點頭,“只要你認真學習,牢固掌握課本上的知識,就能考上大學。”
隨後示意那位同學坐下,問道,“其他同學還有問題嗎?”
見沒有人再舉手,陳凡繼續說道,“我不講課本上的知識,那講什麼呢?”
他拿起粉筆,轉身在黑板上寫下一行字,“爲什麼要讀書。”
這個問題從古問到今,無數名人都給出了自己的答案,有的寫詩、有的寫文。
後世網上也有一個廣爲流傳的段子:
“我勸你多讀書,是在你看見夕陽餘暉的時候,你可以說: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而不是隻會說:臥槽,這夕陽!臥槽,還有鳥!臥槽,真好看!
是當你失戀時,你可以低吟淺唱: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而不是千萬遍地悲喊:藍瘦,香菇!
是當你看見漫天雪花飛舞,你可以脫口而出: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而不是驚呼:哎喲,雪真大。”
可惜這些對此時教室裡的孩子們都不適用。
他們沒有那麼寬廣的眼界,或許都不明白兩者之間的差別。
你跟他們講“腳步丈量不到的地方,書可以”、“書中未必有黃金屋、但一定有更好的自己”、“書可以提供智慧、給予力量”、……,這些他們也都聽不懂。
更不明白什麼是“爲中華之崛起而讀書”,可能聽着會覺得熱血沸騰,但是絕大部分都聽過就忘。
再一個,時代有時代的特色,講話、做事,也要儘量符合這個時代的特徵。
所以,陳凡將粉筆丟進粉筆盒裡,用目光打量了一眼他們,正色說道,“爲什麼要讀書,有兩個原因,第一個,是祖國需要你們努力讀書,學有所成之後,去建設國家。
就好像如果你們不學習文化知識,就不能當獸醫,如果生產隊裡沒有獸醫,就沒辦法養殖雞鴨鵝,那樣就不能搞副業、賺收入,你們也不能在這裡安安靜靜的讀書、回家隔三差五還有肉吃。
獸醫爲生產隊照顧好雞鴨鵝、農機手駕駛着機器耕田收割,這些都是在爲集體做貢獻,集體創造更多的價值,就是在爲祖國做貢獻。
第二個,是爲你們自己讀書。只有讀書,才能讓你們明白事理,能夠堂堂正正地走出去,和考上大學的那些哥哥姐姐們一樣,看到外面的世界……。
接下來,我會圍繞這兩點,給你們仔細講一講,爲什麼要讀書、讀了書會有什麼樣的好處,……”
……
陳凡在教室裡給小朋友們上課的時候,兩輛汽車一前一後開進了盧家灣大隊部。
前面一輛是吉普車,車子停穩後,下來幾個人,其中一個正是朱公安,其他幾人則是幹部打扮。
不過從朱公安下車後就站到一旁的表現來看,他跟這些人也不太熟。
後面一輛則是非常少見的Toyota Corolla,也就是豐田卡羅拉。
這款車在70年代的香港幾乎滿大街都是,差不多是第一代香港中產家庭的“街車”,但在內地確實很少見。
尤其是南湖這種水道縱橫的地方,要把這輛車開過來,估計沒少費功夫。
從豐田車上下來的是幾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看年紀都在四五十歲以上,舉手投足帶着幾分死板,若是在京城的涉外飯店裡,服務員很容易就能區分出來,這是幾個小本子。
肖烈文也能分出來,這玩意兒他可沒少打。
剛纔朱公安帶着一羣人進門,簡短介紹了幾個自己人之後,他也不管那幾個所謂的幹部,拉着朱公安便說道,“你怎麼帶幾個小本子過來?”
楊書記幾人正滿面笑容地和這羣不期而至的客人寒暄,等聽到肖烈文的話,一個個瞬間變了顏色,將目光轉向朱公安。
朱公安乾咳兩聲,指了指其中一個幹部,隨意地說道,“這是省統戰部的趙幹部,說是帶這幾個小本子過來尋親的。我就負責帶路,其他什麼都不知道。”
肖烈文眼睛瞄着他,“這要擱當年,你就是帶路黨,讓我撞見二話不說就得一槍崩了你。”
朱公安老臉一黑,“我就是個辦事員,還不是聽命令辦事,有本事你衝錢書記嚷嚷去,跟我叫什麼叫。”
說着瞟了一眼旁邊幾人,哼哼着說道,“我還不樂意呢。”
負責這次事務的趙俊輝不禁滿臉苦笑,儘管來之前就有心理準備,但真遇上了,也還是感覺特憋屈。
本來兩國早在72年就建立了正式的大使級外交關係,之後各種民間往來就逐漸增多。
去年12月的時候又開了一場會,一下子調轉了風頭。
對其他單位可能還沒什麼,可落在統戰部門頭上,那真是要了親命。
好多小本子之前遞交的尋親申請,這一下子都被審批通過,外事、旅遊、交通、公安、統戰等多個部門被協同起來,爲他們提供方便。
就在上個月,兩個小本子在野黨相繼過來正式訪問,便是一種極其強烈的信號。
這種情況下,他們當然要全力配合工作。
可單位上要配合,民間基礎卻不一樣啊。
就眼前這種情況,他已經遇到了好幾次。
這不,前些天又接到一個任務,負責陪同幾位小本子旅客尋找失聯多年的親人。
他能怎麼辦?
還不是心裡不爽也得忍着,老肖開罵也得聽着。
趙俊輝抹了把臉,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把散了一圈。
楊書記幾人儘管心裡不樂意,可看見人家一個省裡來的幹部、還低聲下氣的樣子,心裡也有點不落忍,便伸手接了。
接了煙就好說。
趙俊輝又掏出打火機,要去幫忙點菸,這次卻被拒絕。
他也不在意,自己給自己點上,隨後對着肖烈文笑道,“肖同志應該是老兵吧?”
肖烈文哼哼兩聲,瞟了他一眼,“看出來了?”
趙俊輝呵呵笑道,“太明顯了,跟我單位領導一樣,身上帶着一股子硬氣。”
頓了一下,又問道,“您當年是哪個部隊的?我領導最早是2旅5團,不過後來受了傷,二野的時候就退了,他還一直爲此耿耿於懷呢,要不然也能去北邊走一遭。”
肖烈文一聽,臉色變好了不少,“原來也是二野的。”
言下之意,自己也是二野出來的,但具體哪個團,就沒有說。
趙俊輝臉上笑容更濃了幾分,“原來還是一家人,那您也是老首長了。”
接着便開始叫苦,“老首長誒,……”
可剛開了個頭,就被肖烈文揮手製止,“打住,我就一農民,跟首長不挨邊,你要是看得起,叫我一聲副隊長就行。”
“行行。”
趙俊輝自然從善如流,“肖副隊長,您是上過戰場的,應該知道軍令大過天的道理。”
他見肖烈文臉色又緩和了一些,便繼續說道,“我現在就是領導手底下的兵,領導怎麼吩咐,我就只能怎麼做。而領導也是在執行上級下達的任務……”
說到這裡,他轉頭看了一眼旁邊不遠處坐着小聲說話的小本子,回過頭來,輕聲說道,“要是依我自己的脾氣,見了他們當然是二話不說先給他們崩了。”
然後話風一轉,“唉……,可是不行啊,咱得聽命令!”
肖烈文抽了幾口悶煙,轉頭看看楊書記和張隊長、葉隊長。
幾人交換一下眼神,肖烈文便後退兩步,跟朱公安站到一起,楊書記則乾咳一聲,走上前問道,“你剛纔說,他們要尋親?他們叫什麼?”
趙俊輝立刻說道,“要尋親的只有一個人,名字叫高橋英夫,目前他的家族只剩他自己,因爲當年他弟弟在這一帶駐紮,給他寫信說在這裡的時候有過一個孩子,又聽說過我們的優待俘虜政策,所以纔會過來尋親,想看看那孩子還在不在。”
等他說完,楊書記立刻轉頭看向張隊長几人。
高橋?
這不是老高的本姓麼,他家人過來找他來了?
趙俊輝看見他們的動作表情,目光微微一凝,眼裡閃過幾分喜色,“那孩子還在?”
如果能夠成功尋親,那這個統戰任務絕對能拿下,回頭無論是建立外貿關係、又或者吸收一個親華人士,對當前薄弱的對外統戰基礎都是一個極大的補充。
何況看那個小本子的架勢,自己來也就算了,還帶了三個隨從,分明身份不簡單,這樣一來,他的重要性又多了三分!
楊書記看看他,乾咳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不過,我們隊裡確實有個姓高橋的小本子,是當年戰後留下來的遺孤。”
趙俊輝立刻說道,“能見見他嗎?”
楊書記既然說了,自然不會拒絕,便揮了揮手,“走吧,我帶你們過去。”
人家的親人找上門來,他們自然不能攔着不給見。
不過老高會不會跟他們走,就得看他自己的意見了。
……
陳凡在講臺上踱着步,不疾不徐地說道,“剛纔我給你們講了目前我國和世界先進國家之間的某個差距,看上去有很大的鴻溝,但是,愚公移山的故事大家都聽過,李先生也號召大家要向愚公學習。
甘做愚公、永攀知識的高峰,用知識來武裝自己、建設祖國,總有一天會追平這道鴻溝、甚至超遠外國,這就是我們要努力讀書的意義之一。”
說完之後,他回到講臺前站定,再次掃視一眼全部同學,“今天的課就講到這裡,下一節,我再給大家講講我們國家在追趕方面有哪些優勢,還有其他方面與外國的差距。
好,下課。”
所有同學立刻自動起立,彎腰鞠了一躬,“謝謝老師。”
等陳凡揮揮手,他們才歡快地跑出去。
陳凡看得呵呵直笑,也不知道自己剛纔那番話,他們能記住多少。
不過也沒關係,反正種子已經撒下去,總歸能有幾顆發芽的吧。
這時張文良突然出現在門口,先對着陳凡揮了揮手,然後對着肖校長說道,“老肖,找一下你們10隊的高建國,他家裡有點事,我接他回去。”
肖校長聞言一愣,“他家能有什麼事?”
張文良也不多解釋,主要是現在大家對小本子的態度都差不多,知道的人越多,弄不好事情就越亂,只是說道,“你給我把人找過來就行了,其他事別問。”
肖校長一聽也不再多說,對着旁邊一個老師招招手,“去把高建國找過來。”
陳凡走到張文良跟前,好奇地看了看他,卻沒有作聲。
老張剛剛拒絕了肖校長,這時候他還問,豈不是沒事找事?!
不一會兒,一個渾身髒兮兮、像個皮猴子的小男孩被拉了過來,陳凡一眼就認出是自己救過的那個小高。
張文良見找到人,也不多說,帶着他便往外走。
陳凡趕緊跟肖校長几人道別,然後跟了上去。
出校門往前走一段,便看見兩輛汽車停在高家門前的場坪上,旁觀還有幾匹馬。
張文良帶着小高進屋,陳凡也迅速跟上。
還沒等他進去,也不知道里面的人說了什麼,便看見小高立刻躺在地上撒潑打滾,嘴裡還在大叫,“我不是小本子、我不要當小本子、我真不是小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