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你終於決定迷途知返了。”唐芯大力拍着夏允兒的肩膀,沒個正經的笑道,“不錯不錯,天底下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可兩條腿的男人有得是,沒了他,還有更好的等着你去找。”
道理夏允兒都懂,可偏生聽着這話,心裡莫名有些堵,眉梢一挑,反脣相譏道:“比如貴國皇帝?”
“哈哈,”唐芯笑臉一僵,“你要喜歡只管帶走。”
笑得那麼假,誰信啊。
夏允兒嗤了一聲,接過信放進衣袖裡,說:“朋友夫不可欺,本公主對他沒興趣。”
說完,她便打算告辭。
“對了。”唐芯冷不防叫住她,神色略顯尷尬。
“還有事?”夏允兒極不喜歡她這副吞吞吐吐的模樣,秀眉猛皺,打量了唐芯幾眼,彎脣笑道,“你的皇上近日過得很好,用不着你擔心。”
“誒?”她怎麼知道自個兒想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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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被看穿,唐芯難免有些臉上發燙,小手扯着衣襬,嘀咕道:“誰說我要問他的。”
“……”她的想法都在臉上好麼?
夏允兒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揣好地瓜飛出窗子,卻不着急動身前往香王府,而是去了乾清宮。
“諾。”散發着熱溫的地瓜擱到龍案上,“這是她親手做的。”
沈濯日緩緩垂下眼眸,修長的手指拿起圓滾滾的地瓜,軟催的外殼灑落下些許灰燼,沾染在他的指腹上,有些燙手,有些暖心。
“她可好?”聲線裡含着七分隱忍,三分關切。
“精氣神十足,人還圓了一圈兒,你說她好不好?”說着,夏允兒忍不住吐槽,“你和她真是絕配,連關心的方式都相差無幾。”
一個呢,明明想念得不行,卻硬是口是心非的不肯承認,另一個,滿心滿眼全都是對方,卻非得躲在暗中,任思念成疾,也不肯前去探視一眼。
“絕配麼?”眼底凝聚的寒意漸漸散去,美如月輝。
夏允兒不忍直視的挪開眼睛,她不就隨口點評了一句,這人至於高興得喜怒形於色嗎?
腹誹後,一絲淡淡的羨慕浮上心尖。
若是有朝一日,也能有一人對她這般在乎……
沈濯香妖孽的身影倏地在她眼前閃過。
夏允兒頓時愣了,緊接着惱怒起來:“哼!”
就是全天下的男兒都死絕了,她也不會吃這株回頭草!
“本公主另有要事,先行告退。”匆匆拜了一拜,轉身往殿門走去。
忽然,身後飄來了帝王清冷動聽的聲音。
“香王性子頑劣,有得罪之處,公主請多多包涵。”
“包涵?”夏允兒嗤之以鼻,“天底下有的是女子願意包涵香王,不缺本公主一個。”
目送她怒意沖天的背影消失在殿外,沈濯日無奈地輕嘆一聲:“自作孽不可活。”
他未多想此事,心思一攏,定眼瞧着跟前的這顆地瓜,輕輕撥開外殼,露出裡邊飽滿橙黃的果肉,掰下小小一塊,放在嘴中優雅的咀嚼着,面上少有的滿足享受。
琉璃宮內,燈火俱熄,一抹嬌小的身影貼牆而出,來到後門處
,大門打開一條小縫,就見一張紙條從門縫裡滑落下來。
【事情有變,皇上正在秘查張太醫,萬事小心】
抓着紙條一角的手指猛地一緊,遮月的濃雲散去,銀白色的月光傾瀉而下驅散了後院裡的陰影,站在陰影裡的身影漸漸暴露出來——此人,正是賢妃!
天矇矇亮,侍衛們小心翼翼地將食材送到冷宮。
“娘娘,您要的麪粉都在這兒了。”一名身材魁梧健壯的侍衛氣喘吁吁的放下麻袋,解開繩子,露出裡邊白濛濛的麪粉。
“辛苦你了。”唐芯笑吟吟點頭,然後招來小春開始生活、和麪。
鬆散的麪粉很快就在她的巧手下和成粘稠的一團,掰下一塊,用巧勁捏出一個小人形。
“你看,它是不是很可愛?”唐芯巧笑嫣然的來到排坐好的女人堆前,蹲在一個面戴紗巾的女子身前,說,“這是它的眼睛,”兩個小小的麪糰顆粒黏在小人圓鼓鼓的頂部,“這是嘴巴、鼻子。”
女人好奇地伸出爪子。
喲西,上鉤了!
唐芯笑得愈發燦爛,放輕語氣:“像小孩子對不對?它呢,只有幾歲大,還是一個幼兒呢。”
幼兒二字被她咬得極重,說完,滿眼期待地看着女人。
手指湊近麪糰娃娃,用力一捏。
‘吧唧’
大圓團上的小圓無情掉落在地上。
“嘻嘻”,女人好似發現了新奇的玩具,突然站了起來,用力踩着麪糰。
“……”好暴力,好凶殘!
一計不成,唐芯又生一計。
熱騰騰的擔擔麪出鍋,湯水上漂浮着綠油油的小蔥,香氣撲鼻。
“這呢,是皇后和皇貴妃最喜歡的吃食。”唐芯睜着眼睛胡謅,餘光始終留意着女人的動靜。
然而,不管是右兒、皇后或是皇貴妃,都無法引起她的注意。
嘴角狠狠一抖,泄氣地將碗遞了過去。
“主子,您不吃嗎?”小春一頭霧水的問道。
“讓我靜靜。”心好累。
唐芯有氣沒力的晃進臥房,一頭倒在牀被上。
明明這人知道一些內幕,還是和冷麪神的母妃,現任太后有關的,可她偏偏問不出來!
“啊啊啊!”唐芯煩躁的大叫一聲。
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小春一跳,擔憂地看着緊閉的房門。
主子她還好嗎?
慈寧宮,燭火跳躍,散發出的朦朧光暈,模糊了太后歷經風霜的容顏。
“消息屬實嗎?”她沙聲問道,素來慈祥的面龐此時無比陰暗,眸光寒凜。
桂嬤嬤神情凝重的點頭:“內務院的人確是這麼說的,香王下午曾差人前去詢問八皇子的生平,且從內官處取走了八皇子一案的卷宗,”她停頓一下,小心看了看太后的臉色,低聲問,“主子,香王會不會是在查那件事?”
“已經過了十多年,當時他不過是個未足月的嬰孩,能知道什麼?”說雖如此,但太后心底總有幾分不安,“好端端,他怎會突然調查八皇子?”
越想,她越發坐立難安,手指飛快撥弄佛珠。
忽地,一聲咔嚓的碎響後,線從中而斷,晶瑩剔透的珠子嘩啦啦散落在地上。
太后瞳孔一縮:“大凶之兆,去,把那女人處理掉,記得手腳乾淨點,切記不可留下任何痕跡!”
那件事已經塵封,她絕不容許何人將其翻出來。
“是。”桂嬤嬤當即領命,快步踏出慈寧宮。
次日深夜,天空電閃雷鳴,空氣裡彷彿有一股燥熱正在發酵。
唐芯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着,索性抓起外衣胡亂披在身上,出門覓食去了。
閃電劈開濃雲,雷聲轟轟,她剛走到院子,倏地,餘光瞥見有黑影從右側的臥房窗戶內飛出。
“什麼人!”唐芯放聲高喝。
下一秒,眼前掠過一道黑色的殘影。
危險!
心頭警鈴大作,迅速往地上一滾。
“砰”
長劍砍落在她先前站立的石地之上,濺出一竄竄駭人的火星。
“有刺客!救命啊!快來人啊!”唐芯手腳並用的往院外爬,同時扯着喉嚨大聲呼喚。
聽到聲響的侍衛急匆匆往冷宮趕來,聽着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矇住臉的黑衣人低咒一句,兇狠的目光直刺唐芯而來。
可怕的殺意如一張大網,將唐芯緊緊籠罩在裡邊,她汗流滿面的不斷後退,手掌摸到地上散落的乾柴,猛地扔了過去,趁着黑衣人側身躲閃之際,火速從地上爬起來,死命朝院外狂奔。
“來人!快來人!”
身後疾風緊隨,刺骨的寒意直逼而上。
唐芯倉皇轉頭,眼角餘光剛好瞥見那懸在自己頭頂上即將斬落下的森森白刃。
“臥槽!”
要死了!
電光火石間,唐芯飛速側開半個身位。
‘撕拉’
刀鋒割開衣袖,沒入皮肉,一串殷虹的血花隨着黑衣人拔刀之時飆射而出。
“去死吧混蛋!”唐芯毫不理會胳膊上的傷口,齜牙咧嘴的猛撲上去,順勢抓住黑衣人持刀的手腕,雙腳蹬地,仿若一隻樹袋熊整個掛在了他的身上,腳掌不停下踹,攻擊男人最脆弱的部位。
一聲悶哼傳入鼓膜,緊接着一股雄渾可怕的氣浪迎面撲來。
唐芯只覺腹部大痛,仿若身中炮彈一般,筆直地朝後砸去。
“快!把附近圍起來,其他人跟我進去。”侍衛總算趕到,一分爲二,人人手中都握着一個火把,漸次相連的火光彷彿要將半邊天映紅。
潮水般的禁軍一涌而入,但院子裡除了遍地的血珠,以及那把掉落的長劍,並無任何人的影子。
衆人面面相覷,這時,左側的屋檐下傳來一道刺耳的驚呼:“主子——”
小春撕心裂肺的嘶喊道,沿着她目光所及之處一看,所有人全都愣了。
只見高達近兩米的灰牆牆面上,一個成大字型的可疑物體,正穩穩的嵌在上邊。
“那是……”有侍衛火速回神,滿頭冷汗的說,“蓉妃?”
這話一出,尚在愣神狀態的同伴全數清醒過來,爭前恐後的衝了過去,將唐芯從牆壁上拔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