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箬躲在展飛身後,緊緊捏着他衣裳的下襬。四下的狼已經躥了出來,一隻只圍着火外圍打着轉。
“快快……快將它們趕走。”歐陽箬牙齒打着顫道。
“閉嘴!狼不能輕易殺的,它們報復心十分重,若殺了一頭,還會前仆後繼過來。要等它們自己退了,實在萬不得已,才能開殺戒。”展飛不回頭,緊盯着四周徘徊的狼。
他粗略一數,這狼羣起碼有十幾只,看來還真不少,不知道它們爲什麼會在楚京郊外出現。按道理應該在深山老林裡纔是,難道是誰將他們趕了出來?
展飛按下心中的疑惑,凝神以對。
篝火燃得旺,一時間它們都不敢上前,只是在外圍不停的打着轉,綠油油的眼睛看得人心寒。
歐陽箬使勁咬住下脣,不讓自己驚叫。
時間一刻刻過去,篝火漸漸微弱,最後慢慢熄滅。
狼的耐性也被磨光,歐陽箬眼見得黑影一閃,直撲展飛而來,展飛手一揚,手中機栝扳動,嗖地一聲,那跳起的狼還未落地,就哀嚎着掉在地上,一命嗚呼。
在它的心口插着一枝小箭,
四周的狼都紛紛低吼示威,幾頭大如小牛犢的野狼繞了一圈,從後邊撲上來。展飛手中不停,嗖嗖之聲不絕,歐陽箬只看得眼花繚亂,四周的狼紛紛哀叫着倒下。
刺鼻的血腥味刺激着還在周圍徘徊不前的狼,它們紛紛一起撲上來。歐陽箬覺得鼻間腥臭之味濃重,而馬車裡熟睡的宛蕙與林氏也聽到了聲響,正驚疑不定的問道:“是什麼聲音?”
展飛的機弩來不及再裝箭枝,手中一翻,掏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左手摟住歐陽箬的纖腰,身子一側,寒光一閃,樸地一聲,手起血濺,一頭狼餘勢未盡,向前跑了三四步才滾在地上。
歐陽箬忍不住尖叫一聲,抓緊了他的衣裳。馬車內的林氏與宛蕙也聽到聲音,嚇得不敢做聲。
展飛高喝道:“你們待在裡面別動!”說着身形微分,又一頭狼立斃他的刀下。
歐陽箬再也不敢看。只簌簌發抖地窩在他的肩膀下。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歐陽箬緊抓着他的衣袖的手漸漸發軟,不知道他殺了多少條狼,也不知道身上噴上多少狼血。
直到展飛鬆了口氣道:“好了,它們退了。”歐陽箬睜開眼睛,四下一看,軟倒在地。
而天邊的曙光慢慢露出雲層。
天亮了。
……
往楚霍天的西北大營要走上一天的路程,展飛掏出自己的乾糧與衆人分吃了,歐陽箬出來的時候也帶了清水與糕點,大家將就着吃了。
林氏倒鎮定許多,不再驚慌不定,是隻看着歐陽箬的一身是血,忙拿了自己包裡的衣服叫她換了,又大着膽子坐在了車沿,讓歐陽箬靠在車內休息。
歐陽箬被驚嚇了一夜,看了一眼還在昏睡的蘇顏青,只得靠着歇息了。
她昏昏沉沉也不知過了多久,迷糊中只感覺車子搖搖晃晃,像回到了那剛離了華地去往楚京的那些日子,一晃一晃,駛向不可測的未來……
過了許久,歐陽箬被人搖醒,張開眼睛,卻是展飛。
他有些古怪地看着她,低聲道:“我要走了。”
歐陽箬還未完全清醒,只覺得頭痛欲裂,她皺着秀眉問道:“你要去哪裡?”
展飛低頭笑了笑,拉拉她示意出去外邊說話。歐陽箬這才發現到了一處地勢平坦的官道。而日頭已經到了正午。
她看了一眼還未醒來的蘇顏青,疑惑道:“怎麼蘇將軍還未醒來?”
展飛嘿嘿笑道:“我讓他多睡了一會。不然他早就該醒了。你放心,過小半刻他便該醒了。”
歐陽箬頓時氣結。
展飛望着她直噴怒火的美目,突然一嘆:“今日就此別過,不知他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那封信你看了能幫張子明便幫幫他,不能便算了。他是鬥不過楚霍天的。聯合誰都沒有用。所以這次我趁亂離開楚京,也是……也是不想淌這趟渾水……”
他一貫的笑容在正午的陽光下顯得十分勉強,浪蕩不羈的神色也凝重了幾分。
歐陽箬頓時無語,昏沉的神志開始恢復過來。她看着他。
“他難道會失敗麼?”歐陽箬小聲的問。
“是。與虎謀皮能有好結果麼?子明太心急,有點孤注一擲的味道。成王敗寇,更何況,他從來都沒成功過。”展飛苦笑道。
他雙手一拍,作勢輕鬆道:“好了,相識一場,你救過我,我救過你,我展飛生來來去自由,從不欠人人情。我在江湖,你在侯門,以後也許不再相見。所以,就此別過,後會無期。”
歐陽箬聽了眼中泛起溼意。展飛卻哈哈一笑,背起自己的包袱轉身便走,他俊挺的身姿在燦爛的陽光下漸行漸遠,最終消失不見。
歐陽箬看了許久,直到身邊走來剛甦醒的蘇顏青。
他望着那條蜿蜒的官道,嘆道:“沒想到他竟是個光明磊落的漢子。”
歐陽箬回過頭來,遙望着還未看得見的西北大營,幽然道:“蘇將軍,我們該起程了吧。”
……
馬車揚起黃色的塵土,迷濛了來路,遠處,西北大營漸漸顯在了白日的輪廓之下,像一隻巨大的臥虎,懶懶地躺在日頭下歇息。
馬車行了一會,遠遠地有一騎煙塵滾滾而來。蘇顏青面上一喜:“有人來迎了!”車內一行人都興奮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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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更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