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箬破涕爲笑,鬱郁的心思散了許多,身上裹着他的外袍亦覺得溫暖如春。楚霍天含笑看着她,慢慢往屋裡走去,邊走邊道:“看你,又哭又笑的。都是做孃的人了,還這般任性。天大的事若悶在心裡,憋也憋瘋了。”
歐陽箬摟了他的脖頸,只覺得眼睛腫得難受,便靠在他胸前,不說話。
楚霍天又低聲道:“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有着心結。你也不是那般信我。先前是我對你不住,不該……”說着長長嘆息一聲。
歐陽箬亦是沉默。
兩人默默無語,回到房中,寬了衣,楚霍天便摟了她沉沉睡去,不再提起。
歐陽箬亦是哭累了一會便睡了。
第二日,待歐陽箬起身時,楚霍天早已上朝了。
歐陽箬躺在牀上,懶懶不想起身。宛蕙卻是轉進屋子,笑嘻嘻地道:“夫人,奴婢昨夜想了好久,夫人如今是有身的人了,這生冷辣寒是萬萬不能再吃了。奴婢爲夫人擬了十幾道菜與補品呢,到時候輪換着吃,保證吃得身子強健,將來生個白白胖胖的世子。”
鳴鶯跟在其身後,也是滿面是笑道:“哈哈,到時候夫人再生個小世子,與凌湘便能一起玩呢。”
歐陽箬聞言起了身,披了一件外袍對二人笑嗔道:“你們也想得太早了,這肚子裡的孩子還小呢,哪裡那麼緊張。”
宛蕙扶過她坐到妝臺前,翻過菱花海獸葡萄銅鏡,對着鏡裡道:“夫人看看,徐夫人留的爪子痕不見了。等過一兩天,她便來道歉了,夫人也該釋懷了。”
歐陽箬側了側面仔細看,真那五指紅印真的消失不見了,臉上亦是不腫了。
她點點頭含着冷笑道:“是不見了,如今她也囂張過了,該有人好好整治她一番纔是。”
正說着話,去外邊打水的鳴鶯忽然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夫人……夫人……王妃過來了。正被迎進來了。”
歐陽箬一驚,忙叫宛蕙隨便打理好她的長髮,因臉還有些腫,便略略撲了一層薄粉。挑了一件煙霞色錦繡彩蝶戲花長裙,外披一件半透明金沙煙羅衣,頭梳墮馬髻,兩邊各簪兩隻掐金絲蝴蝶髮釵,耳邊插了一朵臨時從外邊絞的半開月季花,雙耳垂明月玉鐺。
整個人貴而不張揚,但卻美得有精神。
歐陽箬打扮妥當,才快步出了屋子,一進外堂見楚妃正喝着茶,兩邊的丫鬟正伺候着。歐陽箬趕忙上前跪安道:“妾身歐陽氏拜見王妃,請王妃恕罪。”
楚妃見她拜下,忙上前扶起,笑道:“妹妹勞苦功高,我這做王妃的心裡如何不高興,想着哪天大家多多替候爺開枝散葉纔是。”
底下的幾個夫人忙起身應了。楚妃又叫人看座,對她道:“徐夫人我已叫人去請她過來了,今日定要叫她來道歉。你也別忙了,我們自家姐妹還講究這個麼?”
說着,叫底下人奉上一包一包的補品,還真是不少。楚妃指了那些補品,笑道:“你且看看,這是本妃與其他幾位夫人合着送來的。昨夜一聽到妹妹有喜了,還真不知道該送什麼纔好。”
柳氏聞言立起身來,開懷笑道:“按我說啊,歐陽妹妹哪裡缺我們送的,她如今有了身孕了,這侯府也該熱鬧一會。是不是啊,王妃?”
歐陽箬忙稱不用,楚妃卻拍手笑道:“你這讒嘴的,淨記掛着吃了。好好,過了幾日便是這個月的十五,雖不是中秋,但依慣例也給土地公上香的,趁那時候給好好辦一桌,你們幾個呀到時候晚膳一個個都吃少點,到了夜裡再開一桌,就當是爲歐陽妹妹慶賀一番了。”
一衆人都笑着稱是了。
楚妃見天色已不早,望了望門外道:“這個徐妹妹怎麼還不過來,難道還要叫人再去請她不成?”
說話間,去傳話的嬤嬤走過來道:“奴婢把王妃的話帶給了徐夫人了,徐夫人道她今日身子不爽利,明日單獨過來給七夫人賠個禮。”
楚妃一聽,面上怒色頓生,拍了桌子道:“這徐妹妹也太不懂事了些,不知道的還當是我這當家的不公呢。如今出了這事,叫她來賠個禮而已,這般爲難,當初打人的時候怎麼不見她身子不爽利。你去再給她帶個話,若真的身子不爽快,就好好在園子裡反省,沒事的時候抄抄幾本佛經,也讓她知道什麼是貪癡嗔恨,以後做事先想想再做。不過這兩天一定要過來給七夫人賠禮道歉。若她不肯來,不用侯爺開口,本妃第一個就要請家法了。”
說完,喝了口茶,又問歐陽箬道:“那被打的丫鬟怎麼樣了?”歐陽箬含了一絲憂慮,道:“回王妃,府中的大夫看了,傷了骨頭,若養不好,怕是以後走路有點跛。”
楚妃嘆息一聲,低下幾位夫人亦是惋惜地一嘆,其中有個葉夫人更是心疼道:“可憐這丫頭,才幾歲呢,這以後叫她怎麼嫁人?”
楚妃嘆道:“這樣吧,你先叫下人好好照顧她,如今你又有了身子,人手怕是不夠了,本妃在撥幾個丫鬟嬤嬤,你看着合意就挑幾個。還有這院子,若是嫌小了,來說一聲,到時候叫人騰出個空院子整飭一番再給你住下。你看如何?”
歐陽箬聽了,忙又再三拜謝,起身時,見那些小夫人的眼中的妒色一閃而過,便裝做看不見,只低頭聆聽楚妃的吩咐。
楚妃說了一會,便要回去了。歐陽箬又忙送到院外,才轉回院子。
歐陽箬只覺得身上到處都是痛,歪歪扶了宛蕙慢慢走回去。
宛蕙見她面露疲色,忙關切地道:“夫人可要請大夫過來再看一看。”歐陽箬淡笑道:“不用了,許是久不勞動筋骨了,昨晚略略動了動,才發現自己生疏不少,活該今日渾身痛。”
宛蕙只聽得莫名,但見她面上掛笑,便不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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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