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東死在了自己花園的池塘中,這個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瞬間傳遍朝野上下,百官無不爲之震動.最後,在林躍的提議下,所有都決定一同前往錢府。畢竟現在嬴政病重,無法出來處理政事,而且錢東又是整個風波事件中的核心人物,所以他一出事,所有人便把目光看向林躍,因爲現在林躍的作案動機最大。
當然,林躍對此可是極力否認,便一力主張要以事實說話,遂和所有人來到錢東的府上。此刻錢東的屍體已經被撈起,現已被家丁都擡放在大堂中間,只留下一羣女眷趴在他們老爺的屍體邊哭哭啼啼,倒是李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把這些家屬的情緒安穩了下來。
屍體經過一夜的浸泡已經大爲走樣,再經過令史的檢查,發現這錢東身上並無傷痕,而且血液中也無中毒跡象,遂得出結論,這錢東應該是自然失足溺死。聽到這個結果,李斯先是提前鬆了口氣,不是他不把這朝中官員的性命當作一回事,而是相比於官員之間的仇殺,這自然死亡無疑是一件與朝中的爭鬥,毫不相干的事,這樣他的壓力也小了許多,自己只需要按照步驟,在朝中給這錢家撥些撫卹費,然他們辦上一場喪事便可。
可是,這林躍卻不讓李斯省心,當下就攔住了正要做出定奪的李斯,隨後,林躍看着對方滿是疑惑的表情,笑道:“丞相大人,末將以爲這其中必定另有隱情,絕非普通的溺水事件那麼簡單!”
“將軍是何意,難道說錢大人的死,不是自殺,而是他殺?”李斯眉頭緊鎖,此刻他真想好好把林躍罵一頓,心道:你丫的,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現在查出他錢東是自然死亡不但對我,就是對你也有利,你沒事瞎摻和什麼!
“嗯,相信不止我,就連孫少府也同樣認爲,這錢大人是他殺,對吧?”對林躍突然點到自己名字,孫少府還在想那奏章一事,哪管的其他事情,遂也敷衍性質的點了點頭,準備等會兒抽個時間,把放在錢東家中的奏章找出來。
此時就連林躍的對頭都點頭同意,這李斯還能再說些什麼,如果自己在堅持,人家搞不好還能懷疑到自己頭上,遂也示意林躍開始。得到在場諸位允許,林躍便讓那令史把死者的嘴掰開,經過一夜的浸泡,錢東的身體早就腫脹不已,也是苦了那名令史,費了半天的勁,才把死者的嘴稍稍撬出半大縫隙。
剛一將嘴掰開,錢東的嘴中便有大量清水涌出,估計是昨夜在池中吸入肺裡的,現在隔了一日,又回灌了出來。如此情形看的在場衆人眉頭直皺,暗道噁心。不過林躍卻好像全然沒有發覺似得,微笑道:“諸位大人請看,這具屍體的口中並沒有泥沙等物,而且其十隻指甲中也都乾乾淨淨,所以絕非溺水而死。因爲只要是諸位有過溺水的經驗,便應該知道若是溺水後,那人就一定會想要奮力的從水中鑽出爬上岸來,所以在其過程中,手指一定會扣住岸邊的泥土。
還有,在劇烈的掙扎中,定會把小小的池塘水攪得渾濁不堪,那樣若被死者吸入,就一定會在口鼻中留有泥沙,但是諸位剛纔也看了,這錢大人無論是口鼻還是十指都乾淨異常,所以末將推斷,這錢大人絕非失足溺死,這其中大有隱情啊!”林躍的分析句句在理,就連經常從事這驗屍一事的令史也感到大爲驚歎,幾乎是舉起雙手贊同林躍的結果。
看令史都這麼說了,李斯還能在說什麼呢,只得默然點頭。倒是,那孫少府好像想到什麼,遂指着林躍道:“林將軍既然說的頭頭是道,連令史都自嘆不如,不會這件事就是將軍做的吧,否則你怎麼會這麼清楚!”
像是早就知道對方會這麼說,林躍並未表現的過多激動,而是眉頭微挑,語氣一揚道:“哦,少府大人怎麼斷定這件事就是末將所做,咱麼身爲大秦的臣子,可不能肆意妄爲,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要有所依據,大人這樣胡亂猜測,末將是否可以認爲你這是在誹謗呢?”
“笑話,我會誹謗你。要說證據,那本奏章就是證據,一定是你夜闖錢府,隨後在看到錢大人的奏章,所以你就殺心頓起,偷偷的將錢大人殺害,然後將他拋屍在水中!”說着,孫少府更是朝着李斯一拱手道:“丞相,這其中原委定然與我所料不差,只要找到那本奏章,便可以證明林躍確實爲殺人兇手!”
“我想少府大人說的纔是笑話吧,你是耳聾了,還是眼瞎了?你難道剛纔沒有聽到,這錢大人身上並沒有半點傷痕嗎,試問我又怎麼將他殺害,你這纔是一派胡言,污衊朝中棟樑。”一口氣把對方堵得無話可說,顯然林躍還依舊不解氣,遂繼續質問道:“你剛纔不是說我看到那份奏章了嗎,可是少府大人,你從一大早就口口不離奏章二字,而我等卻到現在連奏章的邊角都沒看到,你不覺得你那個虛構的奏章很可笑嗎!”
“好,你等着,我現在就把那奏章找來,與你當堂對峙,看你還怎麼說!”一聽林躍提起奏章,孫少府的底氣立馬就足了起來,待請得李斯同意,遂由錢府家丁的引領,來到了錢東最後所在的那個書房。
一進書房,孫少府便迫不及待的搜索起來,自己昨日上午交與錢東的那份奏章,這書房本來就陳設簡單,所以沒等半刻,滿面喜色的孫少府便從書桌上,一卷公文下,找到壓在下面的奏章,看到哪紅紅的封面。頓時,笑容滿面的孫少府便將其一把抄起,之後連看都來不及看,就獻寶似得將其送到李斯跟前,笑道:丞相大人,勞煩您當着諸位大人的面讀一讀,看看這奏章裡面寫的是什麼內容,也好證實我之前說的所言非虛!”
“呃!孫大人,你真的確定要我讀?”打開奏章,大致看了眼裡面內容,李斯的臉色有些微微的不好看,便話中有話的提醒道。
“嗯,讀吧!丞相千萬不要因爲都是在朝同僚,所以就像顧及對方面子,這樣可不是一個最爲百官表率該有的樣子!”這時候正在興頭上的孫少府,那會聽出對方的語氣有些怪異,還以爲李斯要保留林躍的臉面,所以更是當中強調,讓李斯一字不落的讀出。
“既然你不怕把事情鬧大,那我也不攔着你!”看了眼不知好歹孫少府,李斯心中對這個狗咬呂洞賓的傢伙,本有的一點同情也都被衝散,遂平了平語氣,照着奏章上讀道:“臣錢東有言彈劾,扶蘇一干黨羽,其因扶蘇在朝中勢大,目無陛下,迫害忠良……臣雖然擬此奏章,但奈何逆臣勢大,恐今後所受報復,故此絕筆!”
短短一張帛紙內容,聽的在場所有人都不知道倒吸了多少口冷氣,尤其是以孫少府爲首的扶蘇派,更是嘴長得幾乎可以吞下整個拳頭,都不可思議的盯着李斯手中的那紙奏章,心道:有沒有搞錯,那不是彈劾林躍的嗎,怎麼現在反到是變成彈劾自己的了,不會是丞相故意讀錯的吧!
“唉,可憐錢大人的良苦用心。怪我誤解了他,我之前還以爲他也是狼狽爲奸,沒想到竟然爲了大義,而不惜冒着被某些報復的危險,竟然以絕筆的方式,用自己的生命來控訴,對黑暗團體的不滿,如此高尚的德操,實乃我輩之人的楷模!”李斯話音剛落,林躍遂裝作一副極爲傷感的模樣,口中讚美之詞更是不要錢的往錢東身上摞。可憐錢東上輩子也不知道做的什麼孽,這一世遇到了林躍,非但身前被林躍殺害,就是死後依舊被林躍利用,栽贓更多的人。
“這簡直就是血口噴人,我相信這絕對不會是錢大人所寫,一定是有人故意冒充錢大人的名義,陷害扶蘇公子和我們的!”原本孫少府是想說這定是李斯胡說八道,可是在看到對方一臉冷相,遂臨時改口爲自己一幫人叫屈。
“這不可能是有人故意假冒,因爲錢大人雖然平時極少進言,可是他簽名的字跡我還是認得,絕非其他人可以模仿得來!”不等對方說完,李斯便當即給與反駁。本來他還是較爲傾向這孫少府等人,但是自從被對方暗諷之後,李斯便對這些人的態度極差,自己真是熱臉貼人冷屁股上。相比之下,李斯發現這林躍人品倒是不錯,至少再在這期間,林躍既沒有因爲得勢而輕視自己,也不會在失勢上來巴結,這樣的人確實值得較好。
“丞相大人,難道你還沒有看出來嗎,這錢大人之所以選擇在這些人聯名彈劾我的前夕自殺,其意再爲明顯不過,那就是他是在受不了良心的譴責,不忍心再次看到一個忠良之臣就這樣遭到迫害,所以錢大人才在萬般無奈之下,做了這個決定。丞相,你可要爲我做主啊!”說着,眼眶微紅的林躍當即扼手抱拳,朝着李斯深深拜下,大有一種請求對方爲自己申冤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