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躍在後世的黑道生活中,也曾與其他黑幫發生過火拼,但從來沒有像今日這樣驚慌失措過。也許那時候不像現在,子彈只是一瞬間的事,從聽到槍聲到自己中彈,快到連給你害怕的機會都沒有,所以那時候人是麻木的。
反之,如果當一個人眼睜睜的,看着子彈一點一點向自己飛來,自己卻又避無可避,只能乾嚥着口水等死,那纔是最爲痛苦的事。
現在的林躍,便是那個乾嚥着口水的人,模糊的意識中,此時十個黑點離林躍已經越來越近,林躍卻避無可避。
“棄車保帥”不知怎的,一個象棋中博弈的名詞出現在林躍的腦海中。誠然,既然避無可避,也唯有將這代價壓至最小。既以做出抉擇,林躍只得咬緊牙關,腦中迅速模擬出這十支羽箭射擊軌跡。略微思量後,忙左手抱頭,右手御劍緊貼於背部,向右邊草地上順勢一滾,其模樣好不狼狽。當然,於旁人的角度看來,這一切都只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噗噗”
一連串沉悶的刺入聲在林躍耳畔響起,除去背上被佩劍擋去的那支除外,七聲輕,兩聲重。隨之而來的,右腿小腿處和左手手臂處一僵,陣陣麻木過後,便是鑽心的疼。之前還沒看出,直到林躍中招,才發現那黑衣女子的手勁竟然大的恐怖。依自己身體現在的強韌程度,就算是手槍子彈,再隔了一百米開外的地方,也至多傷及自己的肌肉,遠不止於動到骨骼。
不想,現如今腿骨與手骨處的欲裂之感,卻毫無意外的表明,這箭頭是射到自己骨頭裡了,疼得林躍是一個勁的抽冷風。疼歸疼,但咱不能讓人看出來,這是林躍受傷後的第一反應。並非是他死撐着裝比,而是多年的拼殺後積累下的經驗,當你越是處於弱勢,就越要擺出一副強勢的模樣,從心理上來震懾對手,再伺機尋求退路。
所以,儘管林躍在不停地吸着冷氣,額頭上因爲疼痛分泌出大量汗液,可他卻仍然一臉淡定的拾起掉落的佩劍。接着在一干劫匪的驚恐注目中,佩劍寒光一閃,一朵劍花隨之挽出。
“叮叮”兩聲清脆的撞擊聲後,地上掉落下兩截斷箭,正是剛剛刺入林躍身上的兩根。此時裸露在外邊的部分已被林躍斬去,只留下一小茬還在外面。之所以斬掉身上箭矢,原因有二:第一,羽箭刺入身體太深,萬不能拔出隨意,否則在無醫療條件的情況下,很容易出現失血過多的情況。可是一直扎着也不是辦法,待會兒只要動手,必然會撞擊或是觸碰到外面的箭桿,又會使自己傷勢進一步加劇,唯有出此下策。
還有個原因,如剛纔林躍所想的那樣,震懾衆人。古代習武之人,注重的是個人的英勇豪氣;說白了,就是你越不怕死,人家就越敬畏你,你越是畏首畏尾,單練起來人家就盯着你欺負。林躍此番舉動,正是再一次驚煞了當場所有人,此刻林躍的形象深深的映入了所有人的心理。
“他竟然接頭領的絕招,太不可思議了…”剩下的五名劫匪一陣驚呼,林躍剛纔神之又神的身法,已經擊垮了每個人的信念,此時此刻,他們心中對林躍的敬畏程度,早就超過了對頭領的畏懼。
“跑啊!”人羣中,不知是誰吊着嗓子喊了一聲,原本就萌生退意的的劫匪,紛紛驚叫着拋掉手中的長劍,頭也不回的向遠處跑去。沒有哪個人是不怕死的,先前林越厲害,他們仍然是不計後果的與林躍搏命,是因爲後面有個更爲恐怖的頭領,所以他們纔不得不執行命令。
可是,看到林躍與自家頭領的交鋒後,衆匪才愕然發現,原來這傢伙是扮豬吃老虎,其實力甚至還要強於頭領,自己在再去蹦躂不是嫌命長嗎。搞不好,頭領都不是他的對手,大夥還是走爲上策。於是乎,不一會兒功夫,那五名劫匪都跑的乾乾淨淨,只留下那名黑衣女子與林躍隔着百米相峙。
掃了眼空空如也的箭壺,黑衣女子突然笑了,與上次不同,這次的笑並不是因爲憤怒,而是有些發自內心。其笑容之美麗,即便是隔着層紗布,也依舊動人不已。近處的劉縣令有些看癡了,呆呆的盯着那女子,心裡不住嘆道,沒想到此女竟是個蛇蠍美人。
或許是感覺到劉縣令眼光的異樣,黑衣女子又狠狠地瞪了劉縣令一眼,嚇得後者立馬轉移了視線,唯恐對方暴起殺了自己。看了眼劉縣令小雞般的模樣,那女子這才收了心神,轉頭對林躍道:“你很幸運,來日方長,我們會在見面的!”
說罷,不等林躍作出迴應,便將手指扣於脣邊,一聲嘹亮的哨音從黑衣女子指間流出。隨後,一陣“噠噠噠”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嘹亮的嘶揚聲中,一隻通體雪白的高大駿馬出現在林躍面前的山坡上,其速度之快,如風一般劃過林躍的視線。剛剛還在百米外的山坡盡頭,一個呼吸的時間,便以跑至那女子跟前。
翻身上馬後,黑衣女子並沒有原路返回,而是馭馬從林躍身邊跑過,嚇得以爲要對自己不利的林越忙嚴陣以待。在經過林躍身旁的那一剎那,那女子仔細打量了林躍一番,隨後嬌笑着在馬蹄的聲響中遠去。
見該女並無動作,林躍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頓時一陣劫後餘生的虛脫感充斥着林躍全身,手腳頓時痠軟無力,手中佩劍也掉落到了地上,只聽“哐當”一聲…
殺手和刺客,這兩個個至今都很敏感的詞,其最早實爲一體。是春秋時期,由於諸侯相繼崛起不免有些利益矛盾,想在暗地解決這些問題,而衍生出的一種職業。再到後來戰國七雄,國之間的矛盾、王子之間矛盾等,都將殺手這個行業推向了巔峰。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殺手之中也逐漸形成了一個流派,名爲“楓葉”,他們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上至王孫貴胄,下到販夫走卒。他們是黑夜的精靈,就算是秦始皇統一天下,大肆緝拿抓捕,都無法徹底根除這個毒瘤。其勢之大,秦國三十六郡,每處都設有分部。
九江郡的楓葉分部裡,一個老者將手覆於身後,來回踱着步子,不住得搖頭嘆氣。臺座下,正站着一名年輕女子,低着頭把玩着手中匕首,臉上不見絲毫表情,但若仔細觀察,便會發現,這年輕女子正是剛剛劫殺那劉縣令的黑衣人。
“以你的實力,怎麼會失手呢?”看着女子一臉的不在乎,老者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他實在想不明白,以眼前這個居殺手榜前三的實力,怎麼會連一個小小的縣令都解決不了。
“是末離無能,還請堂主恕罪!”這位名爲末離的女子,絲毫沒有爲自己任務失敗找尋藉口,而是直接了當的承認了自己的失利。但其眼眸深處出現的一絲異樣光彩,卻無時無刻不想着林躍的身影。她先前之所以決定放過林躍,箭壺中無箭並非原因。
須知,這女子能躋身於殺手榜前三,近身搏鬥豈會是庸手。弓箭只是她的副職,而真實的她其實更是位劍術高手,所以才臨走時,對林躍說了那一番話。林躍運氣是好,若她壺中箭矢數目足夠,那一輪羽箭放下林躍早就紮成刺蝟了。
還有就是末離驚歎於林躍潛力的同時,實在是想看看着林躍以後,到底能成長爲如何程度,看看他是否配得自己拔劍。綜合上述,這才決定饒林躍一命,搞的林躍還以爲,自己的計謀成功而沾沾自喜。
見末離如此乾脆的承認了自己的失敗,堂主也沒有多說什麼,他太瞭解自己這個下屬了。雖然她沒說出失敗的原油。但一定是有什麼意外出現,否則以她的實力定能完成此事。想到這兒,老堂主嘆了口氣道:“罷了,也是他劉庸政命不該絕。此事不提,稍後我會與僱主說明。你如今身份已經暴露,實在不宜留下,我已經向三川分堂那打過招呼,你明天就出發吧!”
雖然已經兩點了,但小夥還是如約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