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三六餘光愣了洛西楚一眼道:“那你怎麼不跟你舅舅拜把子?”
“嗨...誤會...”洛西楚舔着個臉挨着顧三六又坐了回去,“顧世伯,陸野一個小小捕頭也能跟京兆府尹稱兄道弟,足以見世伯您平易近人,毫無官威。”
“陸野曾經官居北衙禁軍赤驍營都尉統軍。”顧三六道。
“哦?”洛西楚搖了搖頭,很難接受那個邋遢的男人還有個輝煌的過去。
“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在大街上如此招搖幹什麼?嫌命長嗎?要是讓審察司的人看見,我現在恐怕已經在給你預備牢飯了。”顧三六道。
洛西楚道:“我想去刑部。”
顧三六道:“你去刑部幹什麼?”
“把案子查清楚,還洛家一個清白。”洛西楚道。
“天真!幼稚!豬腦袋!”顧三六邊罵邊拍着洛西楚的頭。
“老東西,老子警告你,再打我小心老子跟你翻臉。”洛西楚一面捂着腦袋一面不停的躲着,剛剛進入系統時後腦勺那股專心的劇痛還沒有完全消失,被顧三六一打更疼了。
“好了,顧大爺,我這腦袋被陸野敲傻了,陸野都說了,我現在很不正常。”洛西楚道。
顧三六道:“我問你,你打算怎麼進刑部?”
“你剛剛也說了我舅舅是刑部右侍郎,雖然現在被禁軍羈押,但爲官多年好歹刑部總還有那麼一兩個關係不錯的同僚吧,我想,找他們瞭解一下案情總不會拒絕的。”洛西楚道。
顧三六道:“我告訴你,首先,這件案子一直都是由刑部尚書杜天德、左侍郎趙佔良和北陵吏司司使吳丘壑在調查,也就是說他們從一開始就把你舅舅洛伯亦排除在外,爲何?第二,這件案子發生在北陵城,京兆府衙是第一個接觸調查此案的,也就是說本府手中掌握的纔是第一手的案情,至於北陵吏司手中的案情不過是京兆府衙隨便上呈的一些東西。第三,北陵吏司接手此案後不到一日,皇上下旨,命刑部將此案移交北衙禁軍都指揮使冷天星。懂了嗎?”
洛西楚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現在覺得去刑部還有意義嗎?”顧三六道。
“那我跟你回京兆府衙。”洛西楚道。
顧三六朝外拍了拍手,四名轎伕不知道從哪兒就冒了出來,擡起轎子沒入黑夜中。
“你今晚是專程在那裡等我嗎?”
“我從刑部回來路上手下發現了你。”顧三六道。
“你手下那名黑衣人真的會飛檐走壁嗎?”
“...”
“擡轎子的人他們也都會輕功嗎?”
“...”
“他們會不會點穴?就是那種拿手指在你身上一搓,你就不能動的那種。”
“把你的手拿開。”顧三六道。
“是陸野厲害還是你手下這個飛檐走壁的厲害?”
“京兆府尹是多大的官?有禁軍都尉統軍大嗎?”
“我現在算朝廷欽犯嗎?”
“你不怕窩藏欽犯被砍頭嗎?”
“你再吵吵一句,我馬上讓那個飛檐走壁的把你頭砍了。”顧三六怒道。
...
...
京兆府衙
顧三六拿起一小疊卷宗扔給洛西楚,“呈給刑部北陵吏司的全部案子卷宗備份都在這裡,自己慢慢看,能寫上去的都在上面,有些不能寫的在我腦袋中,但是,今晚不要再來問我,因爲我今天不想跟你說話。”
顧三六說完這句話後咣噹一聲關上門,只留下洛西楚一人在屋內。
“切...本少爺還不稀罕跟你說。”洛西楚悻悻的說道。
洛西楚捧起卷宗,翻開泛黃的紙頁,一行工整的小楷映入眼簾。
卷宗一
九月十五
北陵城最大鏢局,萬勝鏢局的總鏢頭萬勝在北陵出東城門的大街上被害,被害地點距離城門約有五十丈,與之一同遇害的還有一人,衣着白衣,頭戴大草帽,身份不詳,有待覈實。二人皆一招斃命,遇害時間估計爲子時。陸野書。
卷宗二
空
卷宗三
空
...
清晨
顧三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在屋內了,桌子上昨夜自己翻閱數遍散亂的案卷也已經被收拾整齊,一份精緻的早點放在桌子上,洛西楚摸了摸飢腸轆轆的肚子,拿起一塊不知道名字的糕點放入口中,入口酸酸的帶着一絲草莓的清香道,還伴有一絲鹹鹹的味道,十分清爽。
“這糕點真好吃,誰做的?”洛西楚問道。
“小女顧南兮。”顧三六道。
“哦,是南兮妹妹呀,怪不得。”洛西楚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
顧三六皺了一下眉頭,道:“你們認識嗎?”
“不認識嗎?”話到嘴邊,洛西楚看着顧三六的表情意識到這應該是一個不認識的人,“嗯...一直聽舅舅提起,如雷貫耳,世伯好福氣,好福氣...”
顧三六似乎對洛西楚的神經質有些免疫力,不再繼續糾纏這個話題,洛西楚頓時如釋重負。
“昨天把案卷看完了嗎?”顧三六問道。
“看完了。”洛西楚邊說邊喝了一口粥。“原本我以爲案卷什麼口供啊證詞啊案情分析啊加一塊兒起碼應該有很厚的一疊,專門泡了一壺濃茶,準備挑燈熬夜詳查一番,結果茶剛剛喝了兩口就看完了,我大概數了一下,把署名算上共有九十一個字。”
“那大致案情明白了沒有?”顧三六問道。
洛西楚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相當明白,卷宗描述乾淨明瞭,經過記載詳細嚴謹,案情分析脈絡清晰,也怪我太笨,看了半天愣沒看出幕後兇手是誰。”
“別拐彎抹角的指桑罵槐。”顧三六道。“就一天的時間,你以爲能查出些什麼來?”
“就那點東西,隨便去個仵作都能搞明白咯。”洛西楚道。“是你傻還是陸野傻?”
顧三六心有不快,用一個沉默小小的反抗了一下。
“後面還有線索嗎?”洛西楚問道。
“沒有,第二天我就按陸野的意思急忙將案卷上呈了刑部北陵吏司,所以後面的也就不管京兆府尹的事了。”顧三六道。“而且,陸野說過此案對於京兆府衙來說,到此爲止。”
洛西楚瞪大了眼睛,“太監了?”
“什麼太監了,此案跟太監有什麼關係?”馮三六道。
洛西楚很想給他解釋一下對於一個寫文碼字的人來說太監就是對斷更的蔑稱,但是想了一下以顧三六的智商還是算了,不爲別的,嫌麻煩。
“昨天你不是斬釘截鐵的告訴我,這件案子京兆府衙是第一個接觸調查的?你手中掌握着第一手的案情,而且刑部北陵吏司手中的案卷不過是京兆府衙隨便上呈的一些東西。”洛西楚道。
“對啊!”顧三六拍了一下桌子,理直氣壯的說道,“凡事不要浮於表面,要學會透過事情的表面看本質,有些事情並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跟老子玩哲學。”洛西楚問道。“那你看清本質了嗎?”
“還沒有。”顧三六道。
“你這官究竟是怎麼當上的?”洛西楚露出一臉的嫌棄,“什麼什麼都不知道,花了多少銀子買來的?”
顧三六一臉正氣道:“本府也是讀過聖賢有功名在身之人,這京兆府尹乃皇上隆恩有吏部公文的,本府爲官一生清廉,從未乾過半點貪腐之事。”
“你還有功名?”洛西楚一臉難以置信。
“世伯我可是正兒八經孝仁十二年的進士。”顧三六得意洋洋,臉上寫滿了自豪與驕傲。
“白衣人的身份搞清楚了沒有?”洛西楚問道。
“沒有。”馮三六道。
“這案子跟永嘉伯有什麼關係?”洛西楚道。
“尚未可知。”馮三六道。
“陸野爲何辭官?”洛西楚道。
“不知道。”
“你...”洛西楚氣急敗壞的罵道,“懶官,昏官,庸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