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 這是肉麼
“這是誰養的畜生竟然帶到船上來了？不知道這船是用來運貨的麼？”說話的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看着甲板上遛彎的小狐狸和包子一臉的嫌惡。招呼旁邊的一個小廝過來，“你，去把那兩隻畜生給我逮了，扔到廚房裡去。”
“司管事，這..”小廝自是心裡清楚，這一隻貓和一隻狐狸是船上的那一家子人帶上來的。當時大少爺都是知道的，而且沒有反對。現在這司管事的意思可不就是讓自己把兩隻動物逮着送到廚房裡，那結果不是顯而易見的麼。所以就想告訴這中年管事兩隻小的的來歷，可誰想着這中年男子看到那一水桶的魚，頓時吼了起來，“哪個不長眼的竟然去把魚弄到甲板上，不知道這魚很是腥氣麼，萬一把甲板弄穢了，你們賠的起麼？還有我說你，不是讓你把那兩隻不知道從哪兒冒上來的畜生給我送到廚房去給我宰了它們”
司方圓狠狠的吼着被他叫過來的船員，臉上的肥肉因爲說話聲音顫抖着，就連身上的肥肉也一顛一顛的，身上深藍色的衣裳都快要崩開來了。綠豆大的眼睛狠狠的盯着甲板上的小狐狸，心裡思索着這小狐狸看起來就是那火狐，而且這皮毛看起來顏色亮麗的，到時候就讓廚房的人將狐狸毛皮送過來。聽說楊洲的溫老闆最是喜歡這樣子的皮毛，到時候還能博得幾分顏面不是。心裡倒也是樂了，本來還想着給溫老闆送什麼禮好，這下子剛想達瞌睡就有人來跟前送上枕頭來。再加上上次有人送來的大白狐皮裡的鶴氅也差不了幾分。
“司管事，那是大少爺貴客帶上來的。”旁邊的小廝得了空給司方圓說了一聲，腹誹道這司管事怎麼回事？難道不知道大少爺將人家帶上來的事兒，而且剛纔二少爺還跟那個小孩兒玩的好呢。難道是說這司管事根本就沒捱到大少爺的邊，可是怎麼這司管事還時不時的顯擺他是大少爺家的遠方親戚，所以這才當了管事。大家對他說的話也是半信半疑，不過也不能貿然的去得罪一個管事，而且這司管事愛貪小便宜也是出了名的，平時跟個鐵公雞似地一毛不拔，卻是想着怎麼把人家的毛扒光。所以平日裡大傢俬底下都叫他‘司扒皮’，怎麼會看不出來這司管事真正的意圖。
“什麼大少爺的貴客？我怎麼會不知道這船上上上下下的可不都是我在安排，若是還有別的人上來我怎麼會不知道？那幾個人呢?我看他們是偷偷上來的，不準備支付船錢的而且咱們這船哪是什麼人都能乘坐的，我倒是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子敢跑到李家的商船上來”司方圓一聽來氣了，憤怒了。轉過身蹭着肥胖的身子要讓那小廝帶着他去看看那什麼勞什子貴客。誰料到這剛一轉身就看到李瑜從一邊優哉遊哉的過來，前面的小廝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就覺得一陣風過去了，定睛一看才發覺是司管事的。這..這司管事的什麼時候跑這麼快了
“二少爺，您怎麼來了？這外面甲板上風大着呢，您這金貴的身子可不能受點涼風呢。要不要我差人將您的披風取來？”司方圓腆着臉笑的一臉燦爛的對着李瑜說道，還時不時的搓着肥厚的手掌。這誰不知道，大少爺最疼的就是二少爺了。只不過平日裡也不怎麼見着二少爺，若是這一回兒能在二少爺這兒留着不錯的印象，二少爺若是能在大少爺面前美言兩句，那可比什麼都管用啊，到時候自己這前程可不就是一片光亮了麼？想到這兒，臉上的笑意就更加明顯了，恨不得將自己的熱情全都表達出來讓李瑜感受到，肥胖的身體簡直就能拱成一個球形了。
李瑜測了測身子，瞧了一眼司方圓，道：“你是？”
“回二少爺的話，小的是這條船上的一名管事叫司方圓，主要是負責船上的吃食還有采補。二少爺若是有什麼想吃的想喝的，儘管跟小的說。小的一定給二少爺辦成了，不管是蘇城菜還是楊洲菜手到擒來，定然讓二少爺滿意。”司方圓按捺住心中的興奮，巴拉巴拉的說着。惹得後面的小廝忍不住的想要翻白眼，這是哪兒啊這是船上，又不是蘇城。船上的廚子就是蘇城的，哪有什麼楊洲的廚子。管事的真是太會拍馬屁了，偷偷的擡起頭來想去瞄一眼二少爺的反應。突的發現二少爺身後冒出一個可愛的小腦袋來，還朝着自己燦爛一笑，看起來白白胖胖的像是湖裡新出來洗淨的藕節似的。還朝着自己做了個鬼臉，若不是二少爺在這兒的話，肯定得笑出來了。
“呵，你這小孩兒從哪兒冒出來的？”司方圓巴巴拉的說了一堆，還希望二少爺給個好的反應的呢，低頭一看竟然從二少爺身後走出來一個兩三歲的小孩兒。
唐小玉歪着小腦袋，抓着李瑜的手好奇的看着司方圓，指了指司方圓的肚子，軟軟糯糯道：“這兒都是肉嗎？”又低下頭來摸摸自己的小肚子，沮喪了起來，“玉兒的肚子好小。”
乍一看就是司管事欺負了小孩兒
“這司管事怎麼連小孩子都欺負？”
“是啊是啊，你看人家小孩兒都要哭了，不會是被司管事嚇得吧”
“不知道啊，人家小孩兒玩得好好的，結果就被司管事的吼了一聲，嚇着了吧。”
知道事實真相的小廝臉都要憋紅了，他可是清楚的看見司管事的臉白了黑，黑了百的，簡直比變臉還厲害。司管事還真是船上最胖的了，平日裡走路都是一搖一擺的，今天竟然還有人羨慕司管事的肚子？那裡面絕對都是肉
李瑜牽着唐小玉的手，心想小孩兒的手就是軟。聽了他的話，也忍不住笑開來了。道：“璞玉，多吃些肉就能長胖些了。你怎麼跑出來玩了？還沒把你的夾子穿出來，周瑞去把我的那件大氅拿來去。”幾天下來，他是越來越喜歡唐小玉這個小孩兒了，聰慧古靈精怪的，而且滿肚子的鬼主意，那圓溜溜的眼珠子一轉悠就有什麼主意出來調皮了。這倒是讓這有些乏味的船上生活變得有趣起來。而且這小孩兒手裡好玩的東西還真不少，也不知道從哪兒哪來的。雖然他有妹妹和弟弟，但是在他的意識裡面，除了哥哥是對他好之外，嫡子與庶子庶女之間的鴻溝肯定是有的。他也不願意親近她們，所以對這個古靈精怪的璞玉倒是滿心的喜歡。見他出來也沒戴披風，外面風也大些，這才吩咐他的長隨將他那件紅狐狸皮的大氅拿來。
只不過李瑜這一番話可就讓司方圓給詫異住了，這二少爺的口氣跟這小孩兒很是熟稔，而且還顯得特別的親切。那就是關係不一般啊，難道真的是什麼貴客？
“我出來找你玩，娘給我做的老虎的，我沒拿出來。瑜哥哥，今天咱玩什麼啊？嘿嘿，我和你說哦，二寶他會叫哥哥了，我可高興了。瑜哥哥你說我是不是應該給他什麼當獎勵啊？”唐小玉牽着李瑜的手往旁邊走過去，這時候李瑜的長隨周瑞來了，手上拿的就是那件紅狐狸皮的大氅。
司方圓在一邊虛抹了一把汗，這會兒全沒了剛纔的威風，怯怯的道；“二少爺..?”
“司管事的是吧，沒事了。這樣吧，挑幾樣能做的點心上來吧。”李瑜擺擺手說道，司方圓暗自鬆了一口氣，連忙的擺着他肥胖的身子消失在甲板上，沒聽到唐小玉的驚呼，“哇，娘說的對，球跑的快”
周圍的人見司方圓估計是聽不見了，才小聲的笑起來，過了會兒也不知道是誰哈哈笑了，大家纔沒憋住笑開來了。
包子從一邊的桅杆上跑過來，跳到唐小玉的肩膀上，嗚嗚了兩聲。剛纔那個死胖子竟然敢說本神獸是畜生真是叔可忍嬸不可忍本來都要動爪子的，誰料到李瑜出現了，要是出點啥事肯定不好交代啊!
唐小玉拽拽包子的尾巴，把包子抓下來，不理會他。包子氣惱了，昂着高傲的小腦袋從璞玉身邊走了，揮一揮爪子帶走了小狐狸一隻。璞玉把自己的荷包掏出來盤腿坐在大紅撒花猩猩氈上，荷包裡的東西嘩嘩的掉了下來，全都是亮晶晶的玩意兒。周圍的人看到不禁眼睛直了起來，他們跑商船的見識自然是多一些，這一堆的東西寶石啊珍珠啊光是看那色澤亮度大小肯定是不是一般的東西，哪個都是價值不小的，哪曾想到這小孩兒一拿還一堆出來，看他樣子完全就不當回事兒。
忍不住鬱卒起來...
“瑜哥哥，看吧。好看吧，二寶也喜歡亮晶晶的。”簡直就是一個顯擺自己東西的小孩兒，李瑜笑笑，他是見過二寶的，就算是他覺得他們幾個算是長得好的，哪曾想到璞玉和瑄玉兩兄弟這般俊俏可愛。見着了也是賞心悅目的。而且兩兄弟看來都是極爲靈動的人，長大了不知道能的多少姑娘芳心呢。
便是從那堆亮晶晶的東西里選了塊五福進門的羊脂玉牌道：“這玉最是養人了，璞玉給瑄玉拿着吧。”
“哦。”小孩兒也不選了，把其他的東西裝起來放到荷包裡，就留着那塊五福進門的羊脂玉牌放到外面。“瑜哥哥我回去找二寶了，等會找你玩兒。”屁顛屁顛的拿着那五福進門的羊脂玉牌走了。
“二少爺，大少爺請你去一趟。”李晟身邊的長隨聞人過來跟李瑜恭敬的說道。
唐安卿將手中虎皮的小靴子往二寶腳丫上套上去，摸摸前面的腳趾頭大小倒也是合適。這會兒就看到璞玉風風火火的跑進來，扭吧到唐安卿的懷裡像是麻花似的蹭來蹭去。唐安卿好笑的把他的小腦袋扶住，“玉兒怎麼了？”
璞玉把那塊五福進門的羊脂玉牌塞到二寶的手裡，挺了挺胸脯，“這是給二寶的獎勵，娘玉兒是不是個好哥哥”
“可不是，咱們家玉兒可是個好哥哥。你出去找李瑜了？”唐安卿纔不信璞玉就挑個羊脂玉牌給二寶，照他的想法不得挑個珍珠鑽石的亮晶晶的玩意來呢。
“嗯，玉兒還看到一個有好多肉肉的人呢。娘，以後玉兒也要多吃肉，才能長那麼大。”璞玉環了手，比劃了個圓形，興高采烈的對自家孃親比劃着，“娘，他的肚肚有那麼大呢。玉兒都比劃不過來。玉兒要吃肉”握了握小肉拳頭標明自己決心，“二寶也吃肉，才能長大哦。”
人家那是胖，好吧？
唐安卿看着興高采烈湊到一起的兄弟倆，溺愛的笑笑就把原來穿到二寶腳上的靴子退下來，讓他倆在牀上爬來爬去了。摸摸手中的虎皮靴子，想想好像空間裡還有一雙紅香掐金羊皮小靴，到時候冷了還可以穿上。
等着唐白宇過來，唐安卿拿了一雙青緞的靴子給他，便是將原本的那雙鹿皮軟靴子換下來。
這次出行共有兩艘大型的商船，不過因爲是進入冬天，船上的青菜蔬果也是之前囤積的，這會兒也不是特別的新鮮，不過肉類倒是齊全的。而且廚子是請的蘇城酒樓裡的大廚，做出來的飯菜也是不錯的。前幾天便是在船艙裡開的火。
這李晟將李瑜叫了過去，看他穿的單薄，斥責了兩句，便把自己的貉絨披風解下來披到李瑜的身上。
“哥哥，我沒事啦。你瞧，我這不是拿着大氅的麼，怎麼也不會凍着啦。不過哥哥我倒是奇怪了，璞玉他家到底是什麼人家？剛纔瞧見璞玉拿了一堆的寶石珍珠出來，看樣子還不當回事兒，哎我瞧着都羨慕了，哥哥怎麼也不給我一堆的珍珠拿着玩。”不過這話說起來沒一點酸酸的口氣，雖然跟唐家一家人接觸的時間不長，不過還可以看出來這家裡啊做主的可是璞玉的孃親。璞玉的爹倒是跟哥哥似的，只對他家人暖色。二寶還小，看不出來什麼。還有那兩隻小的，倒蠻有靈性的，尤其是那個白貓，他總是覺得那隻白貓聽的懂人話，還會表達意思呢。不過，他都好奇好幾天了，按照哥哥的性子不可能說是什麼好心的捎帶人家一路。這話說出去，他還不如相信母豬會上樹呢。咳咳，雖然這般比喻不像話，不過倒是通俗易懂不是。
李晟捏捏披風的一角，揮揮手讓房間裡伺候的人揮退下去。坐在黑檀木五福雕花羅圈椅上，輕咳了一下，李瑜立馬亮眼的看過來，這樣的眼神自家大哥絕對是抵不過的。而且看着李晟的意思，便是打算告訴給李瑜了。“你可知道哥哥爲何送這趟貨？”
“不是說那老客戶希望哥哥親自押送麼？怎麼還有別的原因嗎？”李瑜搬着身下的黑檀木五福雕花羅圈椅子湊過來，說道。
李晟難得露出幾絲柔和，拍拍李瑜的頭，才道：“這只是表面上的原因。這客戶是上京的，咱們家有不少的生意是跟這家合作的。雖說咱們家是皇商，但是比起這家來還是差的遠。就連江南一帶的鹽商家族房文兩家也是比不上的。”頓了頓，“而且往年並沒有這時候上京的慣例，哥哥只是猜測這趟貨不過是順便，主要的目的還是爲了送這家人上京。”
“什麼？”李瑜聽李晟說道這兒可就有些詫異了，在姑蘇城房文兩家雖是商戶，可是世代皆爲鹽商，家資潑富，如今已然是江南商戶之牛耳。更爲詫異的是李晟說的後半句話，若是說順便送唐家人上京那還是說得通的，可這哥哥的意思不就是，因爲這家人要去上京，所以纔有了這趟貨麼？“哥哥這只是你自己的猜測罷。”
“是也不是，一部分算的上是事實。這次來洽談貨物的倒是那家在姑蘇城的總管事了，以前若是談生意，這總管事是不會出面的。不過他看重的可不是這些貨物，而是這家人。”李晟也是隱隱爲自己的猜測震驚，不過這樣子即便不是好事也全然不會是壞事，說不定自家的生意還會更上一層。這兩天見弟弟同那家人相處的好也隱隱的放心下來，他可是看得出來弟弟是真心喜歡那個小孩的。“這些不同之處再加上另外一些方面，雖說是猜測，但是終究是八九不離十的。”所以他纔在一開始就吩咐下去，讓手下的人將那家人當做貴客對待，不能有一絲的怠慢。
“我相信哥哥，哎我說璞玉那小傢伙怎麼這麼多好東西？不過哥哥啊，我疑惑的是你不是說之前在錦江見過他們麼？他們到底是不是上京的人啊？”李瑜扯了扯貂絨披風的衣角，說出來自己的疑惑。
“這.哥哥也不知道。眼看到中午了，在哥哥這兒用飯。”李晟對唐白宇還是很欣賞的，他們好像是同一類人，而且對於唐白宇表現出來的功力他也是好奇的緊。不過也僅僅是好奇罷了，也不會再有別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