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珩這才笑覷向衛子滕道:“本王倒是忘記引見了,這位衛子滕衛先生,乃是衆多幕僚之中與風兒所見最合的一個,此次出兵本王以軍師之禮相待。”
“風兒見過衛先生。”
衛子滕忙還禮道:“不敢,王爺厚遇,子滕受之有愧。”
楊柳風溫然笑道:“王爺慧眼獨具,所器重者必爲人中龍鳳,先生何必過謙。”
衛子滕捻髯笑道:“風兒姑娘穎睿過人猶勝鬚眉,在下今日一見當自嘆弗如。”
劉珩笑吟吟地坐下道:“你們兩個且先誇着,等相互吹捧完了,本王再來考較風兒。”
二人相視一笑,楊柳風款款上前道:“未知王爺要考較風兒何事。”
“風兒既讀了一天的兵書,又有所得,本王自然是考較你行軍戰略之事。”
“軍事籌謀高深無比,豈是風兒一夕之間便可通透,王爺取笑了。”楊柳風言罷,盈盈一禮。
劉珩探身扶住她,柔聲道:“此事本王已與子滕議過,還想聽聽風兒的意見,若說得在理,自然更有所裨益,若說得無理,子滕亦非外人,不過權作一笑罷了。”
楊柳風欠身道:“既如此風兒便聊博一笑。”
他目光灼灼注視着那雙溫淡的春水:“本王先問問風兒,可知如今本王最大的心腹之患爲何?”
垂首凝神片刻,楊柳風沉吟道:“軍心軍容王爺已是無可挑剔,若說糧草輜重,眼下也不堪憂,只是前方兵力已不足二十萬,同王爺手中的十餘萬加起來亦不過只有三十萬之數,風兒聽聞北羌大軍有八十萬之衆,雖然上次強行攻城損失慘重,但再集結個五十餘萬隻怕不成問題,衆寡懸殊,便是王爺的兵馬再訓練有素,亦不可能以一當十,況且,永興軍早已是強弩之末,風兒思來想去,惟有兵馬纔是當務之急。”
劉珩笑而未答,衛子滕已然讚道:“風兒姑娘果然是一語中的。”
楊柳風側身
一禮以謝。
劉珩接着道:“風兒若是本王,當如何籌謀?”
略做沉吟,她已然擡眸會心一笑:“其實兵馬是現成的,只看王爺如何獲取。”
劉珩似笑非笑地道:“不知風兒所指的兵馬現在何處?”
“廣南軍二十萬人馬就駐紮在不遠的利州,郭平治軍如何風兒不得而知,但不過王爺若能帶上三十萬大軍北上,無論如何也是值得一戰了。”
此言一出,衛子滕已是上前一步深揖道:“王爺遠見,在下輸得心服口服。”
劉珩朗聲大笑道:“子滕莫急,本王還未問完呢。”轉身對楊柳風道:“風兒若是本王,要如何說服郭平參戰?”
楊柳風擡睫悄睨一眼衛子滕,垂首不語。
“子滕乃是本王心腹,風兒不必有所顧忌。”
沉吟片刻,楊柳風終於緩緩地道:“郭平爲妍妃所用,先前或可能是一時躊躇觀望,只是今時今日,他若脫離妍妃駕馭,只怕即刻便會被坐實陣前抗命之罪,非但軍權不保,性命亦是堪憂,而吳氏連失八名大員之事,即便王爺做得不留蛛絲馬跡,審時度勢卻也可略見端倪,妍妃豈有不記恨之理?此番出征,恐怕她要的就是王爺有去無回。”輕輕嘆息:“如此看來,便是說破了嘴,那郭平又怎會輕易讓出兵權。”
劉珩笑道:“既然如此本王就只有武力奪權了。”
楊柳風輕聲道:“王爺麾下十萬廂軍,郭平手中二十萬禁軍,若兩相爭鬥,勝負且不必說,當此危難之時卻自相殘殺,如有消息走漏到敵國豈非助長他人氣焰?況且即便是王爺奪權成功,只怕也是兩敗俱傷人心渙散,又如何還能上前線去禦敵?王爺自不會行此下下之策。”
眼角眉梢已滿是讚賞和欣喜,劉珩起身緩緩走近道:“風兒以爲本王該當如何?”
沉默半晌,楊柳風終於低聲道:“王爺孤身犯險,還請善加珍重。”
劉珩長笑一
聲,滿是得色:“子滕,今日你可親眼得見,這世上神機妙算籌謀策略也有不輸於你的人。”
衛子滕長揖道:“王爺得此賢內助何愁大事不成?”
楊柳風低眉道:“風兒得蒙侍奉王爺多時,不過略能揣度王爺的心意罷了,小黠大癡難登廳堂。”
劉珩柔聲道:“風兒不必過謙,此事能成還須風兒鼎力相助。”
衛子滕道:“王爺是在擔心吳賢宇麼?”
劉珩頷首道:“妍妃既然不遺餘力地安插這雙耳目進來,本王就還她個眼盲耳聵。”輕嘆一聲,憐惜地道:“只可惜,又要委屈風兒枉擔虛名。”
楊柳風仰首輕笑:“難道王爺要用那金蟬脫殼之計?”
隱忍了良久劉珩終於還是寵溺地攏過香肩:“風兒今日剛看了就能學以致用。”
楊柳風微窘地悄悄躲開他的懷抱道:“可是風兒對軍務一竅不通,只怕難當此重任。”
劉珩笑道:“所以纔要帶子滕前來相見,尋常的軍務本王這兩天細細教你,有什麼難以決斷的,就找子滕商議。”
楊柳風低聲應道:“風兒遵命。”
衛子滕笑道:“風兒姑娘聰敏靈慧,王爺此去必當後顧無憂。”
“萬事就有勞子滕了。”劉珩口中雖在對別人說話,眼睛卻是一刻不捨地迷戀在身畔的伊人。
衛子滕識趣地道:“天色不早,王爺若無吩咐,在下就告退了。”
“風兒恭送。”楊柳風屈身萬福,分毫不因寧王的眷寵而有失禮數。
衛子滕深贊地頷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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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風寄語:
愛,愛到以之爲傲,既要人前獻寶,又是處處小心眼。
好吧,我不得不說這個男人又可憐又可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