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正時分,晨曦微白,校場之上,三軍肅然。
忠靖寧王劉珩,身着玄魄幽鱗鎧,胯乘踏雪烏騅馬,手提玄纓五蟒盤雲刀,神姿颯颯威風凜凜,揚聲宣令:“本王受命於天,掌管兵馬大權,如今外寇冥頑犯我疆土,揮師征討勢在指日,國難當前求才若渴,故而本王不拘一格廣覓良將。”揮手,頃刻已有兩名兵士擡上一個木架,木架之上林林掛滿了腰牌。
劉珩擡刀一指,接着道:“此爲三軍之中,五品及以上武將腰牌共四十六枚,自今起,三日之內,下站兵將出身不論,凡能於本王手上走過十回合者,封軍都指揮;能過二十回合者,封廂都指揮;能過五十回合者,封大將軍;能過八十回合者,封上將軍;能逾百回合者,封上護軍,先到先得。”聲音渾然威嚴,於數十萬軍駐的校場之內遠遠傳出,瞬時激起一陣譁然。
另一邊,幾個兵士扛過兩個豎有各路兵器的架子,又牽上幾匹戰馬。,
侍立一側的蕊兒不禁咋舌道:“這麼一來王爺三天之內豈非要連戰四十多場?”
“怕是遠不止。”楊柳風低聲輕語,眸光卻絲毫不離馬背上那魁偉挺拔的身影。
劉珩立馬陣前,長刀一橫,眸光緩緩掃過下站的諸陣人馬。
衆兵將爲他氣勢所攝,竟然面面相覷,一時並無人上前挑戰。
忽然,廣南軍中跑出一個兵士模樣的人,單膝行禮道:“小人願意一試。”
劉珩讚許一笑:“來者通名。”
“廣南軍奉日右軍四營兵士李傳。”
“好!”劉珩擡刀一指:“架上兵器任選其便,即刻提馬來戰。”
李傳大聲道:“得令!”起身拔下兵器架上的一支長矛,提繮胯馬而來,挺矛便刺。
劉珩長笑一聲:“來得好!”提馬揮刀相迎。
只兩個回合,李傳手中的矛便被震飛,劉珩長刀一翻已將他拍落馬背。
李傳躍身而起行禮道:“王爺神勇,小人敗得心服口服。”起身便欲離開。
“且慢!”劉珩收刀笑道:“功夫雖然尚欠火候,但勇氣可嘉,即日起任你爲營指揮使,領兵殺敵更須身先士卒。”
李傳大喜,忙再度施禮道:“多謝王爺,屬下願肝腦塗地爲國盡忠。”
劉珩微微頷首,縱馬趨前,長刀頓地,揚聲道:“何人再來?”
親見盤雲刀的威猛聲勢,底下驟然一陣肅靜,劉珩不禁擰眉高嘆:“難道本王麾下竟連個敢於應戰之人也沒有麼?”
“誰說沒有!”話音未落,馬蹄聲響,已有人高聲應和飛馳而來。
旭日東昇,嫣霞千里,但見一騎快馬越陣而來,馬上之人一身烈火凰翎甲殷豔奪目,映襯着一片朝陽金紅閃閃,意氣張揚宛若天將。
駐馬於前映月青鋒戟臨風一橫,秦放抱拳道:“虎翼左一軍六營指揮使秦放,斗膽請王爺賜教。”
劉珩見他驅馬前來,已然眸光灼灼滿是欣然期待,側身撥馬玄魄幽鱗鎧藍芒一現:“秦指揮客氣,本王等候多時了。”
秦放大笑一聲,打馬上前已是運戟如風。
轉眼間,刀光戟影馬蹄紛沓,兵戈交擊火花四濺,二人雙騎已是戰在一處難分難解。
校場之上衆兵林立屏息凝神,只看得人人心旌搖動欽折不已。
那劉珩刀若游龍霍霍翻飛,那秦放戟似雷霆虎虎生威,金聲交錯聲聲震耳,竟是棋逢對手各不相讓。
堪堪已近上百回合,二人不但勝負難分且是越戰越酣,鬥到興起處,
但聞錚錚之聲愈響愈密震懾人心。
劉珩所騎踏雪烏騅乃是曠世神駿,此刻驟遇強敵雖壓力陡增卻是鬥志昂揚精神抖擻,而秦放所乘雖爲純種北馬,倒也高大矯健,但畢竟不過凡駒,此刻重壓之下勉力支撐已然是四蹄發軟口吐白沫。
劉珩忽然撥馬收刀笑道:“一百回合已過,秦放聽封!”
秦放收戟下馬單膝着地:“屬下在。”
“本王封你爲正三品上護軍,即日起統領廣南營內奉日左右軍及本王座下虎翼、鳳翼兩廂人馬,協理軍務轄制三軍。”劉珩言罷,伸刀挑過上護軍腰牌輕輕向前一送。
秦放擡手接過,爽然應聲:“末將得令。”
劉珩已圈馬再度上前,高聲道:“何人再來?”
……
這一日,除了中午吃飯的半個時辰,劉珩刃不離手,在馬上足足六個多時辰,前後應戰二十餘人,陸續分封了一些軍、廂都指揮並一名將軍,直到戌初一刻才收兵回營。
一時之間,軍中對於寧王的驍勇過人均是讚歎紛紛,而秦放更因與其不分伯仲的一戰倍受景仰,雖則以馬賊的身份出任上護軍之職,卻竟無人稍有微詞。
人心所向自然是好,但也出了些令秦放煩惱不已的小麻煩:軍中幾乎所有覬覦武職的兵將都會想方設法過來找秦放試試深淺,以便確認自己明日是否夠格上陣挑戰。
起先秦放倒也耐心應付,只是前來“討教”之人彷彿綿綿不絕一般,懊惱的他終於開始冷下臉來拒絕出手。
可他不出手別人卻偏偏要逼他出手:當晚,新任上護軍大人的寢帳屢屢遭到偷襲。
這樣的襲擾一直持續到二更多,終於在秦放一聲怒不可遏的抓狂虎吼並拍碎了几案之後才悄然停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