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許多事都是難料的,但是往往是這難料的纔是最可能的。就像是經常吵嘴的夫妻纔是最能最容易相守到老的。
鳳如和如意從百花樓回到鋪子裡,正趕上楚瑜叔剛剛採藥回來不久。當鳳如聽到鍾嬸跟她說今天楚瑜叔領着巧姐去給巧姐的父親上墳了,很是詫異,楚瑜叔給她的印象是天高雲淡的一切都是漠不關己的,應該是不會多管這種閒事的呀?看來還有許多事情是自己沒有掌握的。自己對鋪子裡的事關心的實在是少了些!
鍾嬸是看見鳳如走向後院時跟過來的。她是想了好久才決定把楚瑜叔和如花的事告訴夫人的,這兩個人處事都是他們把握不住的。萬一將來事情鬧大,結果不盡如意的話,怕夫人埋怨他們。他們的心可都是向着如花和巧姐的。
鳳如看見鍾嬸跟着自己出來了,就知道一定是有事要揹着店裡的衆人說,於是特意的往北又走了一會兒才停下來。
兩個人心照不宣,鍾嬸見夫人停了下來,知道是說話的時機了。
“夫人有件事不得不對您說一聲。”鍾嬸說的很小心。聲音壓得很低,楚瑜叔那小子耳朵太尖,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哦,鍾嬸對她向來是知無不言的,今天怎麼由於起來了?
“什麼事讓你這麼小心?”鳳如不禁問道。她知道鍾嬸輕易是不會說長道短的。於是鍾嬸把楚瑜叔經常教巧姐背醫書,叫巧姐寫字認字,還教巧姐識別草藥的事告訴給夫人了。
鳳如一聽,雖感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啊。如果巧姐是大塊料學醫也是可以的,雖然這個地方很少見着有女大夫的,但不少大夫的夫人女兒都是懂得醫術的,不少婦女的一些症狀也都是這些人上門診治的。要是巧姐在這方面有所領悟也不妨是一條生財之路。
這一條倒沒讓鳳如往他處想,很正常。但是接下來就令她不解了。既然有了師徒之實,爲什麼不行拜師禮呢?既然楚瑜叔都願意領着巧姐去給她父親上墳,那就是很滿意這個弟子的,既然很滿意就不應該是隻想收做掛名弟子的。
難道里面另有什麼隱情?鳳如知道各種師承都是有自己的規矩的。但是鍾嬸接下來的話讓她不得不重視這件事了。
“夫人,這些本來都不算什麼,巧姐得高人傳授是件好事。人都說江湖人不計較什麼名分的,咱們暫且可以這麼理解。可是我擔心的是大姨奶奶。”鍾嬸故意的點到即止。
“什麼?大姐?”鳳如果然意外了,她從未想到大姐這樣的性格會和楚瑜叔有什麼交織。
“也許是我多慮了,但是還是請夫人慎重對待纔好。若是兩情相悅也是一樁美談,不然到時候受傷的往往是女人家。我看,楚公子也是非常慎重的,也是知道大姨奶奶的傷心過往的,看得出行事是非常小心的,也是很慎重的。從不逆着大奶奶,我看應該是真心喜歡的。有一次我看見楚公子半夜時分在院內教大姨奶奶打算盤,很耐心的樣子。那時大姨奶奶很是上心,經常練習到很晚,手指頭都磨破了,還是楚公子第二天給配的藥敷上纔好的。我偷偷觀察了好半天,楚公子那晚和大姨奶奶的距離雖然很近但並沒有什麼孟浪行爲。夫人還是應該放心的。”
鍾嬸把她見到的聽到的感受到的都和夫人說了,她的心就放下了,她覺得自己的責任就了了。接下來怎樣就是夫人自己的事了,她不能問也不便於插手。
“謝謝你鍾嬸,你不說我還不知道呢。看來我真的好好思考思考了。今天咱們的談話就不要讓別人知道了,不然大姐性格靦腆,傳了出去怕是會不好意思。至於楚瑜叔到底適不適合大姐還有待觀察。這還得有勞鍾嬸幫我看着,一旦有什麼不妥還要及時告訴我,我不想讓大姐涉險。”鳳如儘量把話說明白,也好讓下人們知道該怎麼做。因爲拿不準楚瑜叔所以心裡不太託底。
“知道了,夫人。”鍾嬸很愉快的回答反倒把鳳如愣住了,知道什麼了?看那高興樣一定是因爲自己沒有反對吧。
看來鋪子裡的人都是很贊同他們在一起的。這個認知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自己對楚瑜叔的印象和他們是不一樣的,難道是自己用固定的眼光看人了?當然他們是正確的,她們每天都在一起每天都能接觸到,現在也有一個多月了吧,而自己並沒有和楚瑜叔有太多的接觸,僅有的幾次也是三言兩語而過,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是表面印象。
“走吧!”鳳如不在耽擱,鍾嬸後退一步,把鳳如讓在了前面。兩人邊走邊嘮了些別的。進入院子時,楚瑜叔正在教巧姐識別草藥,並耐心的講解那些草藥的性能和功能什麼的。一切都很自然,沒有刻意的成分。
鳳如看見楚瑜叔看了她一眼,回以一個微笑並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他們那認真勁讓她不忍心打擾!
巧姐的迅速成長和性格的越來越開朗大部分都是楚瑜叔的功勞啊!自己還真是忽視了!鳳如可不是那麼固執的人,只要大姐好,而那個人也確實對大姐時真心的好,沒有什麼接受不了的,人無完人麼!幹嘛非得要事事完美,難道自己就沒有錯嗎,自己就是完美的嗎?
鳳如迅速的調整自己的思路,好在用的上的時候馬上用最佳的思路最佳的狀態面對。這是她對自己的要求。特別是大姐這件事。不知道大姐是什麼態度,自己是否應該關心一下?或是找楚瑜叔談談?可是人家要是不承認呢,或是本就是自家人誤會了?
鳳如猶豫了,但爲了大姐,她還是應該有所行動的。於是決定先探探楚瑜叔的口風。
於是晚飯後,趁着大家都在前廳用飯是時機,敲了楚瑜叔的房門。
“進吧,夫人!”楚瑜叔的聲音讓她覺得他知道是自己。鳳如推門而入,很禮貌的坐在楚瑜叔讓出來的座位上。
“噢,今天來時看見楚公子在教巧姐識別草藥,很是感激特來致謝。”這是她想了很久的藉口,也是唯一不用涉及到敏感話題的理由。
“巧姐很有天賦,也很用心,是個讓人省心的弟子。我很喜歡。”楚瑜叔絲毫沒有隱瞞,對於夫人這樣的聰明人來說隱瞞是最愚蠢的。他現在唯一犯難的是該怎樣和夫人說,都多少纔好?如花那邊也沒有什麼舉動,自己過於表白似乎是有點……他倒是不擔心面子問題,只是過早的說穿不利於兩人的發展。
“楚公子的師門可是很有名的,巧姐這樣不知道讓不讓楚公子爲難,要不,就讓巧姐入門行拜師禮吧。”鳳如這樣建議道。
楚瑜叔笑了,“多謝夫人體諒,只是師門是從不收女弟子的,我也不能破例。”楚瑜叔盯着鳳如的臉看。
夫人今天看來是有備而來的,是鍾嬸和她說了自己的蛛絲馬跡了?還是如花?一定是鍾嬸,如花是不可能說的,他們之間的那些默契,如花很怕別人知道那會自己說!
楚瑜叔的話讓鳳如更是吃驚,明明知道不讓收女弟子那麼對巧姐又如何……
看着鳳如的不解,楚瑜叔覺得有必要把自己的打算暫時告訴夫人一聲,不然她會擔心不安的。夫人一向對於他的江湖人的身份有所顧忌。
“我很早就已厭倦江湖,打算尋一寶地養老,從此退出江湖,想找一心善忠誠之人養老。也許我的考慮有點多餘了,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凡事還是早做打算的好。巧姐的記憶力非凡,我若在壯年只是還未有可心的弟子,隨着年齡的增大擔心記憶力一定會減退,師門絕學是沒有書本傳承的,都是靠得口述。將來要是我老了可能還會麻煩巧姐督學。希望夫人原諒我的自私。如有可能,我還是希望能讓巧姐以正當的名義跟着我學習醫術的。希望夫人成全。”楚瑜叔說的很含蓄。也很誠懇謙虛。
鳳如一時半會還有點弄不明白,只好客氣的說,“當然,楚兄不必客氣。”就見楚瑜叔很是愉快地說了聲謝謝。鳳如趕緊告辭出來。她要好好縷縷思路。
既然不能以弟子的身份跟着學醫,那麼楚瑜叔的意思是什麼呢?難道在跟自己暗示想要巧姐做女兒嗎?那麼認個乾女兒不就行了嗎?看來問題還在如花那兒!
鳳如拍拍被他們弄僵的腦袋,人家楚瑜叔不是跟自己說了嗎。要退隱江湖,那就是明白告訴自己不必擔心他的江湖身份了嗎?他自己會拋開過去的一切重新開始的。希望自己不要阻攔。
好吧,既然什麼都打算好了,自己也是樂見其成的。
楚瑜叔配大姐是綽綽有餘,人家還沒娶過親是真真正正的一婚吶!楚瑜叔要模有模要樣有樣,身懷絕世醫術,是不可能缺着錢的,從跟巧姐的相處來看性子還是很隨和的,這樣的人要是大姐能喜歡也是上上選了。
好吧,自己就裝作不知,給他們兩個自由發展的機會吧,但願楚瑜叔能把握好,但願一切順利美好吧!苦盡甘來,大姐是應該有還日子過的。老天會善待每一個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