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離開長沙

李曉詩蹲坐在草坪上哭了許久,也許是哭累了,又或許是哭幹了淚水,疲憊地擡眼看了看空蕩蕩的身前,又轉頭望了望四處寂靜無人的公園,費力的站起身來,像丟了魂似地跌跌撞撞回到了家。

正在看新聞的李父李母聽見開門聲,都朝門口看了看,見到是正在彎腰換鞋的李曉詩,於是李母便關心地一連串問道:“怎麼這麼晚纔回來?吃飯沒有?廚房還給你留着熱飯呢,要不要再吃點?”

精神恍惚的李曉詩全然沒有理會在客廳裡充滿狐疑與關心的父母,獨自一個人無意識般地上了樓,回到了房間,撲倒在了牀上,捂着被子,再一次的放聲大哭起來。

而此時更加疑惑不解的李父李母看見李曉詩如此這般情景,讓跟李父相視後的李母慌了神,指着上了樓的李曉詩道:“這,這孩子今天是怎麼了?怎麼我問她話也不搭理我?,這,這,不會出什麼事了吧,老李?”

李父也皺了皺眉道:“今天這孩子是不怎麼對勁,先別說了,趕緊跟上去看看。”

說完後的李父站起身來,拉着擔憂的李母,滿臉關心而又急切地跟了上去。可惜還是晚了一步,剛上二樓的他們只聽見“呯”的一聲關門聲,來到門外的他們再怎麼叫也沒等到門開,還隱隱聽見哭聲,讓他們更是心急如焚,滿臉的擔心。

着急的李母,用力而快速地敲着門喊道:“曉詩,你怎麼了?快開開門,我是媽媽,聽見了嗎?有什麼不開心的事開門跟媽媽說說好嗎?曉詩,聽到媽媽說的話沒有?別讓爸爸媽媽擔心好嗎?曉詩,曉詩?!”

“好了好了,既然曉詩不想跟我們說,你再怎麼敲都沒用,還是讓她自己好好靜靜吧。”看着毫無動靜的房門,李父無奈地嘆了口氣,同時又推拉着李母說:“等孩子想明白了,自然會跟我們說,現在就別再給她添堵了,走,走,下樓!”

李母不情願地被李父推拉着下了樓,但還是傳來了李母的抱怨聲:“推什麼推,我不會自己走啊,你倒底是不是咱閨女的親爹?怎麼跟個沒事人似的,一點都不擔心。我告訴你,要是咱閨女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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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於此同時,跟李曉詩吵完架,失魂落魄地回到公司宿舍的周小宇,躺在牀上無論如何也睡不着,輾轉難眠,眼前總是浮現出李曉詩那痛哭流淚而又柔弱無助的樣子,讓他的心一陣陣刺痛。

第二天,精神萎靡不振的周小宇強顏歡笑,強打精神,用投身在繁忙的工作中來麻痹着自己,變得更加沉默與孤獨。

然而忙碌的工作卻依然不能讓周小宇的內心恢復平靜,更不能使心情那怕有那麼一丁點的愉快,總是讓他無數次地想起李曉詩在他走後,傷心跌坐在草地上的無助哭泣的夜晚,讓他的心隱隱作痛,痛得無法呼吸。

時間在秒鐘不知疲倦的轉動中,一點點無情地流逝,很快就到了發工資的日子。

周小宇早早地就來到了郵政櫃檯前取出了工資,沒有如往常那般把錢寄回家,而是去了手機店,花了一千一百多塊錢,買了人生當中第一臺銀白色的翻蓋手機,再進花店買了一束黃、粉色混搭的玫瑰花語,懷着激動和希冀的心情,來到了李曉詩的公司並找到了她。

當週小宇看着穿着黑色女式西裝工作服,從公司走出來的李曉詩時,只見清瘦了許多而又精神不太好的她,在看到自己的時候所流露出的那絲髮自內心的笑容時,讓周小宇的心臟狠狠地猛地一陣絞痛,痛得他有那麼一瞬間無法呼吸。

快速地迎了上去,無限關懷而又小心翼翼地用雙手捧着李曉詩近在咫尺的臉,心痛地說:“你瘦了!”

李曉詩只是聽到周小宇的這麼一句關心問話,淚水就止不住地往外流,搖着頭,淚眼婆娑地說:“我還以爲你不要我了!”

“對不起!”

懊悔莫及的周小宇輕柔地爲李曉詩擦去眼角的淚水,送上玫瑰花,把她緊緊地抱在了懷裡•••

離李曉詩公司不遠的一處比較安靜的餐廳裡,周小宇與李曉詩相對而坐

此時的周小宇正握着李曉詩的手,深情款款地看着她,歉意的道:“對不起,曉詩,我又惹你生氣了,可是你也不能這麼折磨你自己啊,看把你瘦的,讓我看了都心疼!”

李曉詩朝周小宇甜甜一笑道:“沒事的,真的!謝謝你今天來看我,還送給我這麼美麗的花,謝謝!”

周小宇看着李曉詩對他揚起的玫瑰花,笑問道:“喜歡嗎?”

李曉詩開心地點了點頭:“嗯,喜歡!”

“呼~那就好,看來我的一番心血總算沒有白費。”得到肯定回覆後的周小宇,緊張地吐了一口氣,拍了拍胸脯說道。

周小宇看了看笑出聲來的李曉詩,稍微使身體前傾,壓底了聲音,神密地對曉詩說:“對了,我還有件東西給你看。”

李曉詩止住笑意,睜着眼,疑惑的問道:“哦,什麼東西?”

周小宇裝神弄鬼地在身上摸了老半天才終於從口袋裡拿出新買的手機,邊放在李曉詩眼前的桌面上,邊嘴裡說着:“噹噹噹當叮,你看這是什麼?”

“手機?”當李曉詩看清眼前的東西是手機時,更加驚疑地問道:“好端端的你花那個錢買手機做什麼?你不會告訴我你這個月的工資沒寄回家而是買了手機吧?”

周小宇佩服地點了點頭,堅起了大拇指:“厲害,太厲害了,真是一猜一個準!至於爲什麼買手機,還不是爲了等我去了崑山以後方便跟你聯繫?”

李曉詩聽周小宇這麼一說,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變得極爲的蒼白難看,用力地握緊了放在膝蓋上的一雙手,使她的身體看上去有點發抖!

但陷入興奮中的周小宇卻沒有注意到對面發生變化的李曉詩,還一個勁的在興高采烈、滔滔不絕的解釋道:“你不是說我們相見的次數不多嗎?我回去以後也想了很久,卻實如你所說,所以爲了減少我們彼此之間的這種相思,我們可以通過電話來解決呀?而你是早就有手機了的,可我沒有呀,所以今天就特意去買了部,提前做好準備,怎麼樣啊曉詩,我聰明吧,哈哈哈”

當哈哈大笑着擡頭想得到誇獎的周小宇,卻發現李曉詩的臉色很難看,還以爲她哪裡不舒服,於是緊張關切地問道:“曉詩,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李曉詩臉色蒼白,渾身顫抖而目光呆滯地把周小宇看着道:“你還是決定了要去崑山是嗎?你就真的可以放下我們這段感情?在你的心裡我就那麼不重要,那麼不在乎我?”

明白過來的周小宇皺了皺眉沉聲道:“難道就因爲我去了崑山,就能說明我把這段感情放下了而不懂得珍惜?就因爲我想去崑山而沒有留下,就讓你覺得你在我的心裡不僅不重要,而且我還不在乎你?曉詩,你怎麼能這麼去想?”

“我不想再爲了這件事跟你吵架,我累了,真的太累了。”疲憊的李曉詩按了按太陽穴,隨之擺了擺手,站起身來看着周小宇說:“你去崑山吧,我也想一個人好好地靜一靜、想一想,所以我們暫時還是分開一段時間吧。”

說完話的李曉詩還不待周小宇有所迴應,就哭着跑出了餐廳,一路回到了家,進了自己的房間,倒在了大牀上放聲大哭起來。

李母本來正在房間收拾着衣服放進箱子裡,聽見開門的聲音後又聽見李曉詩的哭聲,慌忙地丟下手裡的衣服,匆忙地來到她的房門口一看,只見傷心的李曉詩倒在牀上大聲地哭着,於是趕緊來到牀邊坐下,用手輕輕拍着她的背心,心疼地勸問道:“怎麼了曉詩,是不是在工作上遇到什麼難事了?可以跟媽媽說說嗎?”

正在痛哭的李曉詩聽到媽媽的聲音,像是找到了依靠,大喊了一聲媽,撲進李母的懷裡,緊緊抱着她使勁大哭起來,淚水像不要錢似的往外流。

李母心疼的抱着李曉詩,輕聲安慰道:“不哭不哭,有媽媽在呢,曉詩不哭!”

李曉詩擡起滿臉淚水的臉,哽咽地對着李母道:“媽,小宇他,他要去崑山不要我了,嗚嗚嗚。”

李母愣了愣,突然像是明白了似的

開口道:“原來你最近這段時間沒精打采,像丟了魂似的,就是爲了這事啊?!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來,跟媽媽好好說說,你跟小周到底怎麼回事?”

之後,李曉詩就跟李母說了她與周小宇最近所發生的所有事,對着李母總結道:“小宇說他不想依靠我,不想吃軟飯,不想被人看不起,想通過自己的努力給我一個我想要的生活,所以要離開我,離開長沙,去崑山。可是我們家明明很有錢,只要他跟我結了婚,我的還不是他的?可爲什麼小宇卻一定要離開我去外面自己打拼?爲什麼啊媽,您說這是爲什麼啊~”

得知事情前因後果的李母,看着楚楚動人的李曉詩,苦笑的嘆了口氣道:“這也許、可能、就是男人所謂的顏面和尊嚴吧。”

李曉詩茫然不解地道:“媽,怎麼您也這麼說?顏面和尊嚴能當飯吃啊,難道比我這個女朋友還重要?”

李母看着氣鼓鼓的李曉詩,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道:“不能!但是很多男人卻把它看得比吃飯還重要,能肯不吃飯,但也不能沒有自尊心和尊嚴。至於是不是比你這個女朋友還重要,那就要看你在他的心裡佔多大比例了。”

李曉詩即不解又不屑地氣道:“這些人都有病吧!”

李母聽了後,定定地看了一會李曉詩,神秘地呵呵一笑道:“不管這些人有沒有病,但不巧的是,周小宇就是這類人。還記得你帶他第一次來家裡吃飯的事情嗎?要不是你爸當時及時從旁調解的話,恐怕他都會立馬跟我翻臉走人了。所以你們有如今這種局面,我一點都不覺得驚訝和奇怪,因爲這是遲早都要發生的,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李母看了看拿出手機又快速掛掉電話而陷入沉靜中的李曉詩,又繼續加大力度地說道:“而且你跟周小宇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不論從出身、家庭、地位和思想來說,都不在同一個層次上,又怎麼可能會有好的結局?現在分手也許是最好的,要是等到談婚論嫁時再提出不合適才分手,那麼受的傷害將是現在的幾十陪。所以曉詩,聽媽媽的話,快刀斬亂麻,長痛不如短痛,趁現在就把周小宇給忘了吧,對你們彼此都好!”

李母幫聽得陷入發呆狀態的李曉詩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道:“媽媽就先回房了,你自己一個人好好想想剛剛媽媽對你說過的話。”

李母站起身來,摸了摸李曉詩的頭,低聲說了句‘傻孩子’就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李母好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回頭對着坐在牀上的李曉詩喊道:“哦對了,忘了告訴你,明天一早你就和我一塊去張家界出差。”

看到李曉詩張口要說話的樣子,早已準備好了的李母果斷地打斷了她,指着她語氣堅定地道:“媽媽不是跟你商量,而是通知你!”

李母在轉身離開的瞬間,露出了一個只有她自己才懂的神秘笑容•••

而此時,從餐廳即苦澀又沮喪地走了出來的周小宇,被三月裡的春風吹得打了個寒顫,緊了緊衣領,擡頭看了看眼前早已失去倩影的街道,落寞的獨自一個人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遊蕩着。

看着這座熱鬧而繁華,熟悉而美麗的城市,周小宇卻迷失了自己,迷失了方向,他不知道該如何選擇,如何取捨。試着拿起手機跟李曉詩打了幾通電話,卻都被無情地掛斷,讓惘然無措的周小宇更加迷惘,踩着身下的影子,在月色下顯得那麼的無助與孤獨•••

2006年4月12號,這一天很快就來臨了,在廖主任的帶領下,做爲第一批派往崑山的全體職員也坐上了去往崑山的列車。

周小宇坐在車箱內的坐位上,看着同事們渴望而興奮地聚在一起激動的笑聊着,聽着從手機裡傳來的‘嘟嘟’聲,心裡滿是無奈、苦澀與失落,給李曉詩發了一條短信之後,默默無語地看着這座承載了自己三年回憶的城市,當在列車起動以後,窗外熟悉的景色飛快地在眼前駛過之時,淚水終於還是慢慢迷離了周小宇的雙眼:

別了,校園;別了,長沙;別了,戀人;別了,我所熟悉的一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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