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跟蹤
夏芊鈺想要拒絕。
禹歌笑在桌子下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子。
她這才點頭道：“好的。”
秀才似乎有些奇怪，他好似對禹歌笑特別的不信任。
希望只是錯覺，張二斤與禹歌笑之間的過節，她有辦法打開，那是因爲張二斤他足夠簡單，心裡藏不住事。
而秀才雖然處處針對，但是卻總是有理有據，而且該有的尊重全部都有，讓人想要挑理，都挑不出來。
既然已經商量好了，那便開始計劃如何跟蹤趙大先生。
“他早起上完早課之後，便會到附近的集市上溜達，我們便從哪裡開始吧！
附近的小攤販全部都認識他，到時候我們一邊跟着，回頭一邊買東西，一邊跟那些小攤販打聽一下趙大先生的喜好。”
這個趙睨既沒有夫人，也沒有跟班，總是獨來獨往，除了從他日常起居着手，竟沒有一點辦法。
對此夏芊鈺倒是有心理準備。
自古以來往往有所建樹的人，總非凡人，這個不凡，便是指的怪癖。
趙睨住的比度堂頭一家都還要偏僻。
幾乎快出了琴川城了。
走進村子，整個村子像是圍着德馨書院建造一樣。
德馨書院比夏芊鈺想象的可要氣派太多。
佔地面積也要大得多。
雖然牌匾有些灰頭土臉，顯得很有年頭，但是大門和圍牆都頗新，上漆加固也不過半年的光景。
仔細聆聽，能夠聽到熱鬧的辯駁之聲。
竟讓夏芊鈺想起了大學的光景。想着再也無法回去的時光，鼻頭竟有些發酸。
禹歌笑雖然聽過趙大先生的名號，但是畢竟對各種細節不甚瞭解，所以一時間三人都沉默了。
見到在書院門前灑掃的老翁，夏芊鈺立即走上前去，禮貌的稽手一禮。
“老先生，我有心求學。不知道這德馨書院入學都有些什麼要求。您若知曉可否告知一二？”
夏芊鈺謙遜不已，談吐氣質都頗有書生的感覺。
老者約莫六旬，笑吟吟的上下打量了夏芊鈺一番後：“年輕人。明年開春趕早吧！今天的招生名額全部滿啦。”
夏芊鈺做出失望的表情，尚不罷休，立即追問道：“若是要上趙大先生的課，是不是更加難？”
這話一出老者再次上下打量夏芊鈺。
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也是。這附近的村落誰不知道德馨書院招生的規矩，這書院雖是趙大先生一手建立。但是朝廷也非常重視。
發展至今，已經不光只有趙大先生一個教書先生了。
“外地人吧？”老者的話讓夏芊鈺一時語塞。
她自認恢復記憶之後，吳儂軟語講的挺好，但是此時的境況似乎還是點頭是外鄉人比較佔優勢。
於是她點頭。
老者一臉釋然。“趙大先生，每日只上一個時辰的課，而且都是學院出類拔萃的學生。
德馨書院如此出名。慕名而來的學生衆多，就連教書育人的教書先生也以在學院教書爲榮。”
夏芊鈺突然對學院的食堂感興趣了。
大學食堂欸。多好的買賣。
“斗膽問先生，不知德馨書院有多少學子，因爲實在仰慕，但唯恐學識淺薄，怕來年春天還是無法達到標準，先有個心裡準備。”
夏芊鈺再次稽手一禮，無比虔誠的問道。
聲音如此急切，就連禹歌笑和秀才都有些動容。
“大約一百，有五名教書先生。”老翁說完，便低頭繼續掃地，像是不願意多說的樣子。
一百人，夏芊鈺如何也不能想到居然有一百人之多。
在此時能夠讀書本已經是難事，能夠上書院更是難上加難，居然有人考上唐朝的最高學府國子監，簡直是難於上青天。
不由肅然起敬，看來趙大先生一定要拿下，只是需要用更多的精力，因爲一切都會值得。
再三拜謝之後，三人在書院的拐角處悉心等待。
秀才和禹歌笑習慣了站在夏芊鈺身後，夏芊鈺說話的時候需要轉過頭去，頓覺麻煩。
非常自然的勾着他們的脖子，將兩人帶的近了些。
禹歌笑和秀才對看一眼，非常不自在。
秀才是因爲不知道什麼時候掌櫃的居然和禹歌笑這樣熟稔了而不自在。
禹歌笑是因爲男女授受不親，她居然觸碰了其他男子不自在。
但是這些不自在夏芊鈺完全沒有放在眼裡。
她此時身着男裝，壓根並未將自己當個女子來看，行爲自然隨意了些。
外加，這種動作對夏芊鈺來說再正常不過了，她只不過是本色流露了。
“有一百人，居然有一百人。”她訝異道。
秀才略微有些不自在，將夏芊鈺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給撥弄掉，然後說道：“掌櫃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還是注意一些比較好。”
夏芊鈺這才發現似乎動作有些不妥。
忙將手也從禹歌笑的脖頸上拿下來。
略顯尷尬道：“按照順哥兒所說，再過一刻鐘，趙大先生的早課便結束了，我們好好盯着。”
心中卻暗自想着，慘了慘了，秀才肯定認爲我和禹歌笑有點什麼，若是他真的問起來，自認以我們的關係，我無法對他說謊……
擡頭小心打量着秀才的表情，卻發現他已經神色如常，雲淡風輕了。
輕咳一聲，“德馨書院，幾乎囊括了琴川達官貴人家，普通人家有學識有見地的青年人，若是能和書院攀上關係，大發啊！”
將將說完，便聽見黑褐色大門發出黯啞蒼老的一聲吱呀後便聽見一道渾厚的男聲：“章伯，早啊！”
章伯忙畢恭畢敬回道：“回趙大先生話。每日如此已經習慣了，是要出門嗎？”
趙睨爽朗一笑，“是啊，每日出門，我也習慣了。”
此時爲巳時三刻。
看來和劉順喜聽到的出入不大。
漸漸走近，這纔看清長相。
瘦長的身材，一張國字臉上。雙頰微凹。眼鏡深邃，瞪人的時候一定會讓人受到驚嚇。
兩道劍眉，濃黑卻全然不亂。從面相學上來說，這樣的人原則性很強。
堅挺的鼻樑下深刻的人中。
薄薄的嘴脣，顯得很會說話。
趙睨長着一張營養不-良卻讓人印象深刻的臉。
卻有一點同時另三人出乎意料。
那便是趙睨比他們預料中的要年輕很多。
約莫四十歲不到的樣子，甚至可能更年輕。
雙頰微凹。膚色也有些發黃，故而不能很好的推斷他的年齡。
他手上提溜着一個菜籃子。
很大。拎在手上很誇張。
和他身上儒雅淡青色長袍全然不搭配。
但是卻也並未讓人覺得滑稽。
三人遠遠跟着，眼睛未曾離開過趙睨。
這個以書院爲中心，修建起來的村莊，非常的熱鬧。
跟着他走過一架拱橋後。便來到熙熙攘攘的集市，左右兩邊的攤販，都熱情得跟趙大先生打着招呼。
冬日裡賣新鮮蔬菜的本就少。大部分都會賣一些山珍乾貨，魚蝦倒是新鮮。活蹦亂跳的。
只見趙睨在攤主熱情的招呼聲中蹲了下來，然後用手翻看了半天，“你這魚撒網的時候都被傷着了，鱗片上有淤血，沒法吃。”
攤主似乎已經習慣了，完全不在乎，忙拿起活蹦亂跳的青色河蝦說道：“趙先生，河蝦很新鮮，沒有淤血，一定好吃。”
趙睨掃了攤主一眼，將攤主的手拉到自己面前，然後就着他的手看起來。
“河蝦的沙子實在太多了，你看你打起來的這些河蝦，才長多大，一半河蝦一半沙，那該如何才能下嚥？”趙睨不滿意，站了起來，繼續往前走。
攤主也不惱，在他走後，繼續吆喝起來。
看來已經全然習慣了，趙睨的挑剔，根本不影響他做生意。
冬日的新鮮蔬菜很少，繞來繞去，趙睨也就賣了一棵菘菜，一棵水蘿蔔。
看起來就特別寡淡。
來到賣肉的攤子前，膘肥身健的屠夫嘿嘿一笑，“趙大先生，今日豬腰子很好，給您留着呢，您看看？”
此時的人，不太會吃豬肉。
大多買來煉油，豬內臟更是不會吃，嫌棄腥臭，一般都是用來喂狗。
趙睨卻慧眼獨具，豬腰花只要處理得當，高溫快炒，不但沒有尿餿味，味道非常爽脆。
看來果然是會吃之人。
可是趙睨翻看了幾下，卻並沒有買，而是買了一截大腸和一個豬頭！
這次連屠夫都驚呆了。
這豬頭尚未處理，上面全部是毛，不知趙睨拿回去要如何吃。
但是張了張嘴，又不敢問。
趙睨都走出去好遠了，他才輕輕搖頭道：“真是怪人啊！”
夏芊鈺卻一拍腦袋，“居然把豬頭肉這樣好的食材給忘記了，該打！”
真的非常慶幸跟着趙睨，真是大有斬獲。
買了一個豬頭之後，趙睨吸引了很多人主動和他打招呼，打完招呼，都不約而同的探頭去看看他菜籃裡栩栩如生的豬頭。
他卻全然不在意。
身上一點學者的包袱都沒有，夏芊鈺佩服得五體投地。
禹歌笑也是一副找到了知己的模樣。
夏芊鈺就知道，就算別人不能理解趙睨的苛刻，他也是能夠理解的。
又跟着他繞了一圈，又見他買了一些調料之後，便轉身離開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