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門靈異事件簿》
我和父親連夜趕火車,從家裡飛速趕去S市。楚門詛咒在沉寂了三十年之久後,又再次顯現了。從我記事起,就隱約猜到:自己這一輩子可能都無法像正常人一般生活。?
事實果真如此,我叫楚雲飛,生於閏年閏月的最後一天。如果僅是如此,倒也沒有什麼,關鍵是:那該死的引靈珠,因我發光了。?
就在我那嬌小柔嫩的手掌觸到那顆黑色琉璃球時,它赫然亮了起來。?
雖然,它僅亮了一分鐘,可“楚門守護”的身份,今生今世恐怕都會跟隨着我。?
事情很緊急,楚門的家長,我的三爺爺——楚強行親自電致父親,要父親攜我速至S市。?
楚氏老少七人一夜之間,突然陷入昏迷假死狀態,生死未卜。在楚門,發生類似的事件,只有一個解釋——楚門詛咒又被引發了!?
但凡世間詭異事件牽扯到了楚門之人,楚氏成員無分老幼,皆會相繼離奇死亡,直到詭異事件化解。多麼邪惡的詛咒啊,而最讓我不爽的是:楚門之中,能夠將那些詭異甚至牽扯靈異的事件化解掉的,只有楚門守護者。?
我實在找不到理由推辭,因爲我是楚門成員之一;我生於閏年閏月,還參經讓引靈珠發了光。?
楚門詛咒不被化解的下場是——全族殉葬!包括我的父母,也包括我自己。?
從小我就被灌輸着救世主理念,可從來都沒有真正碰觸過這些怪事。因於此從來都沒把這事看作眼裡,可這次真正來了,心裡忐忑得只想上廁所。?
車行一路,心裡全是焦急,腦子裡像過電影一樣,播放着兒時與六叔相伴時的愉悅,根本沒有心情看風景。?
我十九歲,雖然被選中做了楚門守護者,可並沒有發現自己哪兒出衆,對於這次的事件,更是一點兒信心都沒有。可只有一個堅定的信念:盡最大的努力去解決這次事端。甚至,奉獻生命!?
不爲什麼,只覺得六叔他值得我這樣做!?
……?
車子在別墅區前泊下,我和父親迅速下車,朝中間那棟最顯眼的紅頂別墅行進。?
老遠就看見一大家子在前面駐足,那裡人影竄動,卻沒有一丁點兒聲音,像是陷入了一場死寂。這羣人中,爲首的便是當今楚門的家長——三爺爺!?
感受着周圍的古怪氣氛,本來親人重逢的喜悅,一瞬間便消散的無影無蹤,心情也再次沉重起來。?
父親見我很不習慣這種氣氛,打着哈哈,“三叔,您老身體還是這麼硬朗,你們怎麼知道我們這會過來?不會是……”?
本來父親是想說“不會是早就在這等着,專程來迎接我們的吧?”?
可是,一想我們之間地位懸殊,便就此收口。要知道:三爺爺是整個楚門的家主,而父親卻只是楚門中的普通一員。?
雖說父親這些年酒店生意有所發展,可楚門中有錢有勢的實在多如牛毛。如果不是因爲我楚門守護者的身份,我們甚至連見他的資格都沒有。可憐我只讓引靈珠發出了微弱的小光,而且這一代守護者中更有能人,所以我一向不怎麼受到重視。如果這次不是特殊原因,可能我連參與的資格都沒有。?
看到父親尷尬,三爺爺笑道:“我們確是專程來接你們的。雖說老頭我身體好,但也不同於你們年輕人,是楚月那丫頭感覺你們要來,所以就……”?
三爺爺的話還沒說完,身後便擠出一個粉紅色的嬌小身影,接着就八爪魚一樣纏在我的身上。“小飛哥哥!”?
一股淡淡的體香縈繞在我的周圍。這股香味我很熟悉,不用猜都知道是楚月那小丫頭。?
看着她紅腫的眼圈和俏臉上那不合年紀的愁容,心裡一陣揪緊,將她反手抱在懷裡,輕輕拍着她的粉背。?
楚月小我整整八歲,今年剛剛十一歲。自小便喜歡跟我一道私混,這次昏迷七人中,我最擔心的六叔,是她的父親。?
這種事,恐怕放在哪都不會讓如花兒般嬌嫩的小女孩知道。可楚月不一樣,因爲她同我一樣,也是楚門守護者。也正是這個原因,才讓她那本該天真爛漫的年紀,肩負如此沉重的負擔。?
心裡想着勸慰的話,可話到嘴邊卻梗塞住,只能一言不發地默默輕撫。?
“小飛哥哥,你會叫醒爸爸的,對嗎?月月怎麼喊,爸爸都在睡覺?爸爸不理月月,月月真的好難過……”?
眼眶是怎麼了,又酸又痛,像是有什麼東西要決堤而出一般。不能哭!我在心底一遍一遍的告誡自己。“會叫醒的,哥哥一定能替月月把爸爸叫醒!”?
……?
匆忙吃罷午飯,我隨三爺爺來到書房密室。?
由書房下進一條以燭光照明的隧道,待下到密室大廳時,經我粗略估計,大概已經在地表十米以下了。?
這裡是一個極爲寬敞的地方,難以想象,如此巨大的工程當初是怎麼動工的,居然秘密到僅有幾人知道的地步。?
廳內最顯眼的地方,便是東北角以扇形擺放的七張石牀,整個扇形的中心支點是一根類似於幡面的東西,七道肉眼可見的彩光自幡面飄飛而出,恰巧射在石牀尾部一個透鏡上,經透鏡的折射與散射,彩光滿撒在整張石牀之上,看起來異常神秘、絢麗。?
遠遠看去,牀上一動不動躺着七個渾身貼滿符咒的人。我一把拉着意欲前行的三爺爺,搖了搖頭,“不用再往前走了,我站在這裡看他們一眼就好。”?
聽三爺爺說,被詛咒纏身的七個楚門人俱是陷入昏迷假死狀態,並沒有失去心跳和脈搏;準確的說:他們如同陷入了一場死寂,全身活力亦被抽得一乾二淨;七日後,他們便會氣盡身亡。?
事實上,我這是第一次接觸楚門詛咒,對於七人假死的非醫學狀態,無可抑止的想一探究竟。可是,走到距離秘密僅有一步之遙時,又不由自主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原因無它,當看到最親近的人陷入深深無助中,你卻不能出手救他,那將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情。何況,這樣更會消磨我那好不容易樹立起的信心。?
三爺爺輕拍我的肩膀,“我知道你年紀還小,這麼早就讓你背上這副重擔是很殘忍。可你要知道:自你出生起,便無可逃避地肩負着責任!”?
見我點頭,三爺爺又道:“招魂幡可以守護靈魂,但也只能延長三天。時間已經不多了,我希望你們能夠不負所托!”?
我驚異重複道:“你們?”?
“對!你和月月先行;凌煙正在回國的路上,相信不久之後,你們就可以見面了。”?
停頓了一下,三爺爺接着道:“事情發生在H省W縣,距離這裡有十幾個小時的路程。”?
楚月和我一起去,我早有預見。那丫頭天生靈感力驚人,有她在,可以省卻很多麻煩。即使她不去,我也會主動要求。?
我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凡人,敢冒然接手的原因所在,就是這裡了。?
只是,我倒沒想過楚凌煙也會參與。我對她的記憶只是一個比我大二十八天的表姐,好像品學兼優,智商驚人的樣子。?
以前,匆忙地見過幾面之後,便失去了聯繫。據說,她隨父母去了歐洲。?
我粗略的計算了一下,分析道:“我們一共有十天的時間。而六叔他們是在前天早晨被發現昏迷的;也就是說:具體發生時間一定是在早晨之前;明天出發前去W縣,需要十幾個小時的路程。”?
“啊~”我被自己推算出來的結果嚇了一跳,不由得驚呼出聲,“也就是說,我們只剩下六天左右的時間了?!”?
三爺爺笑道:“推算的很合理。只是,你們的出發時間是今天下午一點整,W縣有人接你們。”?
“三爺爺,你開玩笑吧。W縣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以及我怎麼處理,您還沒有指導過我呢。”我半分疑惑外加半分憤慨的說。就讓我這麼去?乖乖,別說六天,就是六年,我估計連個鳥毛都調查不出來。?
三爺爺沒有生氣,相反還有一點兒無奈,“事情發生以後,我馬上組織人四處調查。等粗略調查出大概的時候,已經過了兩天了。資料已經整理好了,在路上你細看就行。還有,整件事情都需要你們自己拿捏,外人是幫不上忙的。”?
徹底暈菜,敢情就連三爺爺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三爺爺。你讓楚月跟着我,我們都還太小,你知道這可是極爲兇險的事情……”?
下午一點整。?
三爺爺親自給我們送行,感動之中讓我又從心中萌生一股子敬佩。?
登上去H省N市的客機,心中還在迴盪着三爺爺臨行前的囑託。?
“膽大心細,謹慎求證,解決事端。要緊記:欲速則不達!”?
“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做無把握之事,以自己生命爲重!”……?
看似極爲平常的話語,而我做爲熟知其中隱情的當事者,卻可以感受到那份沉重之情。?
要知道,楚門七名遇難者中有四名都和三爺爺有着深厚的淵源。?
而楚月的父親——我的六叔,更是三爺爺的獨生愛子。?
飛機在雲端馳縱,摸了摸放在胸口的什物,莫名的感到發自心底的那股平靜,只是我不知道,到底這種平靜能夠維繫多久……?
……?
……?
輾轉奔波,婷姐告訴我:W縣到了,可以下車了。?
混沌的腦子瞬間擠進一泓清涼的細流,終於到了。?
低頭看了看錶,早晨七點,回憶起臨行前爺爺的話,不由得一番咂舌。的確,這一行花費了我們十幾個小時;當然,十九個小時也屬十幾個小時的表述範疇之內。?
這一路上,主要是公路上耗時太久。不知爲何,行進一路交通查檢無數,特別是越接近W縣,卡點越頻繁,不僅密度大了,細度也大了。?
如果不是司機急中生智,選擇了一條偏僻山路,恐怕就是明天這個時候,我們也進不了縣城。?
走山路的確省去了麻煩的查檢,可一路顛簸,身體健壯如我都被搞得七昏八素,下來車直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楚月這個小可人,更是一張俏臉煞白。?
搖了搖趴在我懷裡的楚月,她似乎已經沒有力氣再說話了,僅輕輕蠕動一下,表示還倖存。?
我估摸着:要是再不到目的地,恐怕我們還沒有展開調查,就都得把自己交代在車上。?
站了好一會,腳趾頭接觸到濃厚的地氣,這時才感覺漂浮在外的七魂六魄入體,眼神也逐漸清晰起來。?
這是一處野外小樹林,隱約看到前面停着一輛警車,從警車上下來一個身穿制服的警察,步行向這裡緩緩走來。?
“又是查檢?!唉……”迷迷糊糊的楚月,頓時哼唧一聲,又重新粘回我身上。?
我搖了搖頭,向那位警察走去。“你好,想必你就是楚巖大哥吧,要比照片上帥多了。”?
楚巖笑呵呵的點了點頭,“呵呵,現在縣裡全城戒嚴,到處都是武警,怕你們進不去,我特意來接應你們。這位是?”?
婷姐大方的自我介紹說:“我叫方婷,我母親是楚門人,這次是負責幫助雲飛和月月,算是他們的助理。”?
楚巖聽後,驚訝指着我說:“難道……你就是楚雲飛?”?
“呵呵。我就是楚雲飛。”看來三爺爺並沒有把我的照片拿給他,只是告訴他:全權協助一個叫楚雲飛的人,可他卻不知楚雲飛只是個剛成年的大孩子……?
爬上楚巖的警車,車子朝縣城快速開去。?
到目前爲止,除了還在趕來途中的表姐楚凌煙之外,主要人物算是聚齊了。?
所以,我有必要再重新理順一下思路,以便展開接下來的工作。?
在與楚巖攀談的過程中,讓我感到很奇怪,他可是W縣城警察支隊的副隊長。可當我問起縣城辦公樓事件時,他口中卻含含糊糊,問了半天幾近一無所獲。?
看到我的疑惑,楚巖也有些無奈,爲自己辯白道:“案發當日,輪我在外休假。等我匆匆趕回的時候,武警軍隊已經全權接手,以至於根本就無從下手。就是我講的這些,還是從一些嘴巴不嚴的隊員口中套出來的。”?
“那麼,案發當日警隊前往調查的人……”?
不等我說完,楚巖便苦笑道:“一切與案子有關聯的人,現在都被隔離了。對外說是懷疑不明瘟疫入侵,需要觀察治療,以防傳染。”?
我閉上眼睛,暗自在心中整理頭緒。?
首先,從楚巖口中瞭解,W縣城被軍隊戒嚴,再加上一路上關卡查檢頻繁;以此我斷定十有八九,三爺爺的推測是正確的。?
且三爺爺交給我的資料中,也只提到了一件事情。?
九月十九日晚,H省W縣的政府辦公樓裡相繼發現五具屍體,法醫的鑑定結果表明:他們五人死亡時間一致,而死亡原因卻不明。不久之後,W縣城一切消息俱被切斷,全城戒嚴,是軍隊直接參與的特殊警戒。?
輾轉探知,死亡的有五人,而其中恰有一名楚門人——楚華南。?
楚華南是楚門一長輩的第三個兒子,於兩年前來到W縣政府任職,本意是以資源大縣爲跳板,爭取功績,以求繼續仕途升遷。?
九月十九日?恰好在時間上與六叔他們昏迷事件達到吻合。?
憑藉楚門敏銳的政治、商業嗅覺,三爺爺判定:一定是W縣城發生了什麼大事!而且事情的發起地,便是W縣政府的辦公樓。?
目前,我所掌握的線索便只有這些,甚至,楚門詛咒的源發地,至今都還只是猜測,並未得到確切的證明。?
面對這一團亂麻的事端,一陣無力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楚巖大哥,那五人的屍體現在停放在何處?”我小心的問道,心裡默默祈禱着。?
楚巖歪着腦袋想了一下,“哦。那五具屍體我倒是知道,就在局裡臨時停屍房裡,正準備運走了。你問這個幹什麼?”?
懸着的一顆心,終於緩緩落下。謝天謝地,如果屍體被運出,可能便真的毫無頭緒了。?
“能不能讓我混進去?我想看一下那五具屍體,這個很重要。”?
楚巖顯得很是不解,“去那裡幹什麼?屍體有什麼好看的?那裡戒備森嚴,有武警把守,連我恐怕都難以進去。”?
戒備森嚴倒是在我的意料之中,“大哥,你去局裡打探一下,既然屍體放在警局,一天之中總是會有換班換崗的間隙可鑽。”?
在楚巖欲行之時,我突然想到關鍵一點,忙問道:“警局裡面應該有:縣裡居民的檔案資料庫吧?看能不能調出那五人的資料出來?”?
“老弟。去局裡打探一下,倒是可以。居民檔案屬於高機密文檔,一般都在局裡計算機中心備份,即使我能夠進去,我的安全級別也不夠啊。”?
說完,又露出他那張愁眉苦瓜臉。?
“這樣啊……”?
我心裡不由得再嘆一口氣,楚巖大哥說的都是實話。發生了這種事情,計算機中心恐怕也是警衛重重,要想去警局調出案發人的檔案,的確是太難了。?
“我可以試着盡力想想辦法……”婷姐不知何時走了進來,聽到我們之間的談話,她唯唯諾諾地小聲道。?
我不禁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對啊,我居然把婷姐這樣一個重要人物忘記了。?
方婷,某頂尖學府計算機系高材生,在電子通訊方面才華橫溢,畢業後被三爺爺收做私人助理,這次被派來專程協助我的調查。當初三爺爺極力向我推薦這個女強人,居然被我直接忽視了,典型的有錢不會花啊。?
見我一下子樂得跟傻子一樣,只會在那不住地點頭傻笑,楚巖搖了搖頭,苦笑一聲離開了。今天,我們給他帶來的打擊實在是太多了。?
首先,堂堂的一個豪門家族,居然派了兩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來調查此事,家族長輩還叮囑他要全力協助。由此可見,這兩個孩子肯定是異常出類拔萃之輩。這倒不算什麼,畢竟楚門守護人身份在那擺着呢。?
只是,剛剛一個年齡看似比自己還小的女助理,居然聲稱要從警衛森嚴的計算機中心盜取居民檔案。而自己呢,本以爲年紀輕輕就做了副隊長,就已經很值得驕傲了,可今天卻一問三不知,絲毫髮揮不了什麼作用。?
想到這裡,無比鬱悶的楚巖,中午飯都沒吃,就匆匆駕車趕往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