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回到臨時住所,接連聽到兩個令我感到振奮的消息。守得雲開見月明,經過不懈努力,婷姐終於成功侵入計算機中心。
再者,那個令我們矯首企盼良久的另一位楚門守護者——楚凌煙,終於要趕過來了。
傳聞中,這個沒大我幾天的表姐可真正的了不得,不僅在靈感力方面高出我一大截,還精通國內外靈異學,遠非我這個半吊子可比。
可以說,我現在是信心百倍,解決這次事端的熱情也空前高漲起來。
分頭洗漱之後,我和楚月一邊狼吞虎嚥,對付桌上食物,一邊輕描淡寫的對婷姐和楚巖講述昨晚所遇。
“也就是說,你們是陷入絕境之後,被一個自稱爲劉一的女人救了?”婷姐細心的查問道。
我點頭,果然是頭腦清醒的高材生,一問便問到點子上來了。“是的,我們雖然沒有見到她的真面目,但從聲音上,很容易就可以確認出她的性別。”
婷姐輕輕托腮,若有所思:“這個女人很奇怪,她爲什麼會在那裡?而且她怎麼知道你們依然被困在迷幻街上?她到底是什麼目的?”
我正欲答話,楚月搶着道:“她還唸了首奇怪的詩呢。”
說畢一頓,接着饒有興趣地吟唱出來:
“新裂齊紈素,鮮潔如霜雪,”
“裁爲合huan扇,團團似明月。”
“出入君懷袖,動搖微風發。”
“常恐秋節至,涼飆奪炎熱,”
“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
楚巖和婷姐頗有默契,異口同聲問道:“這詩是誰寫的?什麼意思?”
就連楚月也放下筷子,睜大她那明亮的眼睛,緊緊盯着我。
我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有一點可以確定:在當時的環境下,無論出自什麼緣由,劉一決計不會隨便吟首詩出來。這首詩中一定隱藏着什麼秘密。”
“什麼秘密?”三人再次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我這邊,苦笑兩聲,我攤了攤雙手:“呵呵,我也不知道什麼秘密。”
我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睏倦如同潮水般涌現上來,“婷姐,不要忘記我交給你調查的事。呵~嗚,我回屋想詩迷去了。沒有重要的事,不要來叫我,嗯,這樣容易打斷我的思路。”
我關緊房門,立即撲向此刻眼中極其舒適的大牀。
詩迷?
讓詩迷見鬼去吧。
我纔不會傻的在這破譯這玩意,等養足了精神找劉一親自問問不就結了嘛……
……
據書上說:
夢是睡眠中,在某一階段的意識狀態下所產生的一種自發性的心理活動。在身心疲憊的情況下,常會引人發夢。
不知爲何,我清楚的知道現在的自己正在做夢。
她就趴在我的身上,溫柔似水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和誘人的紅脣,如同璀璨的寶石鑲嵌在那張羊脂白玉般面頰上,形成完美容顏。
女孩的頭髮是盤起來的,用一支不知材料的如意髮簪插着,顏色看起來不盡起眼,離近了卻有股子淡淡的異香。散落的髮絲被微風吹過,髮梢輕輕撫過我的臉龐,連心裡都是癢的。
她輕啓紅脣像是在說些什麼,我完全陶醉其中,絲毫未聽到隻言片語。
我感覺臉上變得極燙,想必已經光鮮照人了,稍稍猶豫了一下,小聲喃喃自語:“你怎麼來得這麼遲啊……”
很早之前便聽一些年齡稍大的同學說,有時睡覺會夢見一些香豔的場面。
查了有關書籍之後,才知道那叫chun夢,一般青春期的男孩都會有這種經歷。每次在旁邊聽他們描述,遇到這種情況是如何大展拳腳的。聽完嘴上雖不說,可心裡早就暗自羨慕不已。
本以爲要不了多久,自然而然便會遇到。誰知等待半年有餘都未成得手,真真讓我失望透頂。
這次,終於熬出頭了,看着身上陌生的女孩,我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不行!不能哭,要抓緊時間。要是不抓住這大好的機會,以後想哭都來不及。我在心裡提醒着自己。書上說:在一個典型的睡眠中,一個夢境的持續時間約爲5-15分鐘。
怕什麼?!反正這是夢,按照原理,就是用強,都不犯法。何況,我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摸一下。我在心裡使勁爲自己打氣道。
我自顧自點點頭,偷偷伸出狼爪向女孩胸前那跌宕起伏的小山巒襲去,心道:就一下……下!
我看不到自己現在的臉,不過想必羞紅的背後肯定是一臉淫笑。
哇哈哈~
噢耶~成功偷襲!
好軟啊!
我似乎看到女孩俏臉上迅速飛起的兩抹紅雲,可並沒有任何反抗,我心大爽,提起勇氣又輕輕捏了捏……
“噼叭~!”
突如其來的一記耳光自遠處襲來,防不勝防之下正中我的臉頰。
時間彷彿停在這一瞬間,我摸着火辣辣的臉頰,媽的,這不是夢境嗎?怎這麼逼真!好疼啊,跟真的一樣。不過,剛剛好有彈性噢~
“噼叭~!”
當我再次準備陷入意淫的那一霎那,又是一記重重的五指山落在我正淫笑的臉上……
女孩暴跳如雷的衝我怒吼道:“你…你…你無賴!~臭流氓!……”
幾滴溫熱的晶瑩,從女孩的眼角落下,滴在我乾涸的嘴脣上,鹹鹹的。不知爲何,在她突然轉身的瞬間,我心底涌起一種異常心痛的感覺。
不對勁!
我驟然驚醒,心裡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難道……我不是在做夢?!
輕輕摸了摸發燙的臉,我用力揉了揉眼睛,睜開眼睛仔細打量,越看越是心驚,怎麼會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啊~!難道是?千萬不要啊……我實在不敢相信內心的猜測,但是聞聲趕來的楚月卻直將我的期望狠狠撞成碎片。
“煙姐姐,你怎麼哭了?”楚凌煙抹了一把面頰,深吸一口氣,強作歡笑道:”月…月…乖,姐姐…沒…哭。沒事,走,我們出去吧。”
隨着房門再次緊緊閉合,我突然感覺墮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之中。
想大聲呼喊,卻發現喉頭哽咽,一個音調都發不出口。
天啊,我剛剛究竟做了什麼……
……
拉上婷姐偷偷溜出臨時住宅。
走在喧鬧的大街上,久懸着的心這才緩緩歸位。老天庇佑,幸虧出來的時候沒有碰到楚凌煙,否則免不了一場尷尬。
我很清楚:楚凌煙既然來到這裡,我們肯定還會再見面。躲得過初一,肯定躲不過十五,但是一想到剛剛荒誕無比的第一次‘親密’接觸,心裡就不由自主的發虛。
再見面的時候該怎麼辦啊?此時,我一想起將要發生的尷尬會面,便如同霜打的茄子——徹底蔫了。
婷姐應我的要求打扮的大方得體,當真是亭亭玉立、明豔照人。見我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疑惑道:“雲飛,怎麼這個模樣?是不是詩迷還沒有破解出來?”
提起詩迷,才把我從無底深淵中拉了上來。算了,山雨欲來這是擋都擋不住的,順其自然吧。現在首要的是,怎樣才能快速解決眼前這個棘手的問題。
我不動聲色調整心情,試着問道:“婷姐。你怎麼不問問我,這個時段拉你出來是去幹什麼?”
婷姐不解反問:“上上次是楚巖,上次是月月,這次輪都該輪到我了嘛。放心,我早有準備。”
這樣都行?我用力猛拍一下額頭,強忍着笑意道:“婷姐,我是徹底被你打敗了。以後可千萬不能這樣,到時候萬一遇上個居心不良的,把你賣了,你都得稀裡糊塗幫人家查錢。”
見到婷姐怪異的表情,似懂非懂點點頭。我終於忍不住,抱緊肚子蹲在地上,大笑出聲:“以前倒真沒發現,哈哈,婷姐你居然這麼搞笑……”
婷姐這才反應過來,紅着臉笑罵道:“你個小鬼,膽敢耍我?哼,別讓我抓到什麼把柄了,不然鐵定饒不了你。”
我慌忙討饒,立即陪上笑臉。廢話,剛剛已經得罪了一位,這會子再豎強敵,以後可就真沒得混了。見婷姐怒氣漸消,轉移話題問道:“婷姐。我讓你查的資料怎麼樣了?”
“那五個人的資料都調出來了,他們都是政府的工作人員,重名排查的工作略等於無,你告訴我名字之後其實就已經調出來了。”婷姐立刻收攏笑意,嚴肅的說。
我極爲欣賞婷姐這一點,無論什麼時候,一旦涉及到工作的話題,立即會以很嚴肅、認真的態度處之。
想必三爺爺,也是看重了這一點,纔敢把私人助理的重要職位交給婷姐這樣一個外性親戚。
只聽她略帶沮喪接着道:“但是對於在報社工作的女記者——劉一,我目前爲止還沒有找到一丁點兒線索。”
意料之中,我點點頭,安慰道:“重點就是那五個人。劉一沒有調查出來,也是在我的掌控之中,一般記者寫文章都是匿名。想必,這個劉一,便只是筆名而已。至於其中的奧秘……”
盯着前方五十米處,高高懸掛標有:W縣日報社的牌子,我神秘道:“馬上就會解開了。”
……
“你好,我們是N市××出版社的,麻煩請找下記者劉一女士。”婷姐按照事先編排過的問話,向前臺值班小姐坦坦說道。
這便是我拉婷姐出來的原因所在,楚巖不行,他是本地人,容易被人識破。
楚月也不行,她太小,缺乏說服力。剛來此地的楚凌煙就更不行了,不清楚原委倒是其次,關鍵是我現在躲她還來不及……
所以,最合適的人選便是方婷——婷姐。
值班小姐聽完之後,彷彿受了什麼刺激似的,跟看外星人一樣看着我們,神情異常詭異。
繼而自顧自搖搖頭,不理會我們,徑直拿起電話,在一旁小聲嘀咕。像是得到什麼人的首肯,這才轉身朝我們說:“我們主編請你們上三樓詳談。”
遇此情況,我和婷姐面面相覷,朝三樓主編室走去。
主編是一個四十多歲,戴着高度近視鏡的胖子,對我們極盡熱情,又是倒茶,又是遞煙,我們整個一摸不到頭腦。
胖子自顧自的點了根菸,深吸幾口之後,怪異問道:“你們找劉一?”
看到我們點頭,遂又自言自語:“劉一就是劉奕啊。多好的記者啊,唉……真是可惜了。”
“您什麼意思?我們聽不明白,她現在沒有在報社工作了嗎?”我有些焦急,不由出言詢問道。
胖子點點頭,又搖搖頭,用無比惋惜的口氣道:“她已經死了!”
“什麼?!”身體好像突然被十萬伏特的電壓擊中,直感覺天旋地轉,眼睛發黑。
死了?這怎麼可能?
胖子把手裡的菸頭狠狠的按滅在菸灰缸裡,略帶些嘲諷的對我們道:“一年前死了,我們全體員工都參加了她的追悼會。可惜,成了一場鬧劇!”
我拼盡全力,把自己的思維拉回,強忍住內心的懼意,又問道:“一場鬧劇?什麼意思?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情?”
用手撐着額頭,胖子像是不堪回首,緩緩道:“劉奕生前和我便是極要好的朋友。可惜,死了以後還不能安息。可憐的人啊,早點就不該讓她去接觸那件事。”
“什麼事?”問題的關鍵出現了,我豎起耳朵,聚精會神的看着胖子,生怕漏掉其中任何一個細節。
胖子用十分怪異的眼光打量着我們,神神叨叨突然發問:“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我心底一涼,對婷姐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來應付。心裡卻明白:事情算是到此爲止了,因爲胖子已經心生警惕了。
婷姐不慌不忙地解釋道:“我們是N市出版社的,我們剛剛建社,急需一些對口文章。便來到這裡,準備向劉奕記者約稿。看來算是白跑一趟了。”
胖子擺了擺手,道:“這裡最近戒嚴了,想進來也實屬不易,我能理解你們剛建社時候的困難,現在好文章確實難求啊。”
他停頓一下,若有所悟接着道:“這樣吧,你們去劉奕的妹妹家看看。劉奕生前會寫一些日記,這都是很熱門的素材。說不定,能讓你們從中有些收穫。”
……
辭別了胖子主編,按照地址我們又馬不停蹄的趕到劉奕的妹妹家。
開門的是一個衣着邋遢,蓬頭垢面的酒鬼男人,聲稱是劉奕的妹夫。
不知是因爲喝醉的原因,還是怎麼。聽說我們此行的來意,倒也不遮不藏,從儲存室裡拉出兩個廢舊受潮的紙箱子。
接着便人來熟一樣拉着我開始大訴衷腸。幾經週轉我才知道,原來劉奕的妹妹不久前便跟着一個外地商人私奔了,連離婚手續都跟他省掉了。
我懶得聽他不厭其煩的說他們夫妻以前是如何恩愛云云。直奔主題道:“一年前,劉奕的追悼會,你參加了嗎?”
酒鬼茫然的點了點頭,“嗯,你問這個幹什麼?當時,好恐怖的。”
“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情?”聽聞此說,我立刻追問道。
酒鬼一驚一詐,開始胡言亂語:“詐屍了。哈哈,她姐姐突然詐屍了。哼,她們家裡的人沒一個好東西,就連死了都得不到安寧……”
神經錯亂般又哭又笑的,突然像是酒醒一樣,嚴肅問我道:“你說你們搞文學的是不是都有病啊?”
見我露出不解的目光,他又再次回到神智不清的狀態,喃喃自語:“死都死了,還念個什麼詩呢?”
“什麼?你剛剛說唸詩?是不是這首。”火石電光的一瞬間,我突然像看到了什麼線索,自顧自的吟唱道:
“新裂齊紈素,鮮潔如霜雪,”
“裁爲合huan扇,團團似明月。”
“出入君懷袖,動搖微風發。”
“常恐秋節至,涼飆奪炎熱,”
“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
酒鬼用手指着我的臉,驚異的怪笑道:“你也知道這首詩啊,呵呵,當初你也在場吧。她姐那麼漂亮,你小子是不是想……”
“雲飛,找到啦。”婷姐揚了揚手裡的三大本日記簿,衝我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