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澤愷面目猙獰的怪笑:“好侄子,想要我死,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尖銳的刀尖距離瞳孔近乎只有毫釐的差距,晏明深卻是冷冷一笑,毫不在意手掌中越來越深的傷痕,眸底寒光暴閃,驟然施力!
刀鋒硬生生地被偏移開角度,轉向晏則愷的方向!
“代價?”
晏明深的聲音低沉得如同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相比你犯下的罪孽,你付出的代價太小了。”
他手上的力氣大得驚人,青筋暴起,晏則愷本就脫臼的手腕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輕響,劇烈的疼痛讓他立刻哀嚎出聲!
“啊啊啊!”
滲人的嘶吼聲在空曠的空間中迴盪,令人頭皮發麻!
電光火石之間,匕首已經對準了晏則愷的喉嚨。
澎湃的殺意從男人高大的身形中蔓延出來,如同令人窒息的濃霧,令人驚駭顫慄!
晏則愷痛得咧嘴,鮮血順着晏明深的手掌低落到他凹陷的臉頰上,面目猙獰而可怕。
“我的好侄子,你這是想要殺了你的親叔叔嗎?”
他的眼球微凸,透出病態的瘋狂:“嘖嘖,孫子殺了兒子,你說要是奶奶她老人家的在天之靈看見了,多傷心啊!”
晏明深眼神一晃,眼前閃過奶奶去世之前哀求他的那一幕。
晏則愷喉嚨裡粗啞的聲音還在繼續:“可憐那女娃娃更是死得不明不白,六年前她救了你的命,六年後,你卻斷了她的生路,真是無情呢!”
“……”
晏明深的眼眸徹底凝滯,即便在這種精神高度緊繃的情況下,他的思維竟似卡住了一般無法運轉。
“你……你剛剛說什麼?”
晏則愷咧着嘴桀桀怪笑:“我說,你要是殺了我,就是斷了那個女娃娃的生路!只有我纔有鑰匙放她出來,那個黑籠子的厲害,你倆不都體會過嗎?”
“你在說什麼?!”
晏明深好似完全不能理解晏則愷話裡隱含的意思,瞳孔急遽收縮,一把抓住晏則愷的衣領,低吼出聲!
“她救我?你說的是誰?!”
晏則愷的笑聲短暫的停了一瞬,凸起的眼球盯住晏明深意料之外的反應,臉上閃過一絲異色。
幾秒鐘後,慢慢的,慢慢的,那病態的笑意慢慢的擴大,晏則愷發覺了一個令他相當愉快的事實。
“你不知道?”
他極其愉悅的獰笑:“哈,你竟然不知道?”
他笑意中的諷刺和嘲弄深深的刺激着晏明深,好似有什麼不能碰觸的真相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猛然掀開!
“你知道什麼?!說清楚!!”
晏明深的眼底迸出了血絲,單手猛然扼住晏則愷的脖子,力道大得無法控制!
“咳咳咳。”
晏則愷呼吸困難,臉色漲的紫紅,說的話斷斷續續,但那雙狹長的眼底卻透出病態的快意。
“太可笑了,哈!你難道不知道六年前,救你的人是誰?你以爲,我爲什麼,爲什麼要綁這個女娃娃?”
晏明深的原本冷凝肅殺的眼神劇烈的搖晃,他不可置信地追問:“杜聆微?你在說杜聆微?”
“除了她,還有誰?”
晏明深神情有一瞬間的空茫,手上的力道不由鬆了,整個人震駭的無法言語。
杜聆微?
怎麼可能?
晏則愷敏銳的察覺到脖子上驟然消失的力氣,咧嘴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尖牙,眼眸中陰毒之光暴閃,反手抓住那柄爭執不下的匕首,狠狠插入晏明深的胸口——
血光四濺!
下一刻,晏則愷又是狠厲的一腳,毒辣的踹在晏明深已經被血濡溼浸透的腿骨上!
“呃!”
一聲悶哼,晏明深再支持不住,身形一晃,砰然倒地。
倒地的瞬間,他用力撐住身體,死死的盯住晏則愷,咬牙吐出三個字。
“不可能!”
不可能,晏則愷一定是在騙他。騙他放鬆警惕,騙他神智大亂,然後趁機逃脫!
晏則愷撫了撫通紅的脖子,慢吞吞的站直身體。
“嘖,明深啊,你好像覺得我在說謊?”
他居高臨下地睨着晏明深,神情猙獰而得意。
“我可是從來不會說謊的。反倒是你,你好像很不能接受的樣子啊,你以爲是誰?”
晏則愷凸起的眼珠轉了轉,落在晏明深染滿鮮血的婚禮西服上,眉頭一挑。
“我明白了。”他咧嘴怪笑:“你以爲,是杜瑾瑤,對不對?”
晏明深沒有說話,然而驟然攥緊的拳頭,將他所有的情緒暴露出來。
晏則愷知道自己猜對了,他的心情越來越好了。
嗬,這種慢慢折磨人的感覺,就好似當年他透過監控器,看着晏明深如何被一點點逼瘋一般,真是……太讓人愉悅了。
晏則愷決定,要讓這個愉悅的遊戲,繼續玩下去。
他蹲下了身子,與晏明深的視線對上,悠哉悠哉地道:“讓我猜猜,你從來沒有見過當年那個女娃娃的樣子,是不是?”
“你逃走之後,看到滿天報道的新聞,以爲是杜家的千金杜瑾瑤被綁架了,是不是?”
晏明深的眸子裡滲出一條條的血絲,強自壓抑着心底劇烈的波動,低吼出聲:“當年你綁架我和瑾瑤,同時向南都兩大家族索要鉅額的贖金,想要趁機大撈一筆,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
晏則愷笑眯眯地搖了搖頭:“當年我只是想得到晏氏而已,何必多此一舉,去招惹杜家呢?”
“明深啊,一碼歸一碼,綁架杜氏千金,是杜庭江的主意,你怪在我頭上,可就不對了。”
晏明深聽他說的越來越荒誕,強忍着痛冷嗤:“可笑,杜庭江爲什麼要綁架自己的女兒?晏則愷,你這個慌編的未免太拙劣!”
“嘖嘖,怎麼你們一個兩個,都這麼相信杜老鬼呢?”晏則愷晃着腦袋,裝模作樣的很痛心。
“當年的杜家黑幫盛極一時,全權掌控在杜庭川的手裡,也就是杜庭江的大哥。杜老鬼無論實力還是威望,都贏不了他大哥,只好劍走偏鋒,給杜庭川下了個套。”
“他找我合作,讓我綁架他女兒,同時安插奸細,將這盆髒水潑在他大哥的身上。嘖,你知道,黑幫那羣人最講究什麼狗屁的熱血道義,這種綁架親人的惡劣行徑是不能忍的,很多人開始質疑杜庭川的權威。”
“杜老鬼則是趁機大做文章,拿他的女兒受到極大的傷害做由頭,一副痛心疾首又不得不報仇的嘴臉,挑起杜氏內訌,一舉拿下杜氏掌權人的位置。”
晏則愷說道這裡,感慨的搖了搖頭:“嘖,要說這陰狠毒辣的程度,我還是挺佩服杜老鬼的,自斷其臂,把杜家鬧得血流成河!”
“但是有句話,你說對了。”
他話鋒一轉,對上晏明深近乎燒灼的視線,陰冷地笑了一下:“杜庭江怎麼會傷害自己的寶貝女兒?他當然不會。”
晏則愷刻意放慢了語速,一字一句從嘴裡吐出。
“所以,他把杜聆微送到了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