咧了咧嘴掩飾尷尬,索性阿平也就眼波旺旺看着我,並沒一點猶疑,我在心裡頭暗鬆了口氣。虧得自家夫君是遲鈍的,要碰上精明的問起來都還不知道要如何解釋,總不能稱這是一種……呃,天賦?
因着這個插曲,後頭我再夾菜吃都覺得不自在,而阿平那目光跟粘在我身上似的,哪怕知道他沒什麼特別的想法,被個人這麼盯着看也都彆扭。
收拾桌子時我看阿平又在發呆,不由提議:“要不你先回房,等一會我打熱水進來給你洗腳?”他歪着腦袋想了想,點頭真起身往外走了。
被他纏了一天,這次居然這麼好說話反而令我有些意外。不過竈房裡的事還很多,也沒多去想其它,目送着他走出門便開始忙碌起來。
等我用木桶打了半桶熱水回來房中時,卻發現阿平已經歪倒在牀上,雙腳都還擱在地上鞋子也沒脫。我放輕了動作到牀邊,將木桶放下後就蹲下身去替他除了布鞋。傍晚時分他不知跟劉寡婦鬧了什麼脾氣光着腳在地上走的,所以白襪底下黑乎乎的很髒,可當我一去解他襪口的繩結就見他從牀內猛地坐起,低頭看清是我後神色又放鬆下來。
我抿起脣角笑問:“怎麼,等我等睡着啦?”
他的反應是打了一個哈欠,引得我加深了笑意。是不是平日裡他都早睡呢,怎麼好像一到點他就困了的樣子。給他把襪子都除去後我便回身去搬椅子,等再回來時他還是原樣,不由好笑地問:“不會自己洗腳嗎?”
這應該是生活常識吧,以他現在這種程度的認知不可能不懂。
不過他像是沒聽見我的話,只怪異地看着我將方凳放下,然後我也彎身脫鞋除襪,再將腳放到木桶中。木桶夠大,足以容下兩人的腳,看他還在呆怔着不由嘆氣,俯身把他的腳給搬進了桶內。可當他的腳踩在我的腳面上時,忽然後知後覺地感到羞澀起來,實在是這行爲太過親密了。
我在前一刻真的完全沒有多想,純粹是不想浪費了熱水,然後等他洗完了還要再打一盆熱水自己洗。可這會兒兩雙腳同時擱在一個木桶裡,大腳挨着小腳,肌膚相親,這似乎……超越了我跟阿平的關係。
不是不合適,是覺得我和他還沒到這個程度,我的感官認知裡此刻的親密舉動應該是老夫老妻纔會乾的事,而且還是在原來屬於我的那個世界。這五年裡,我沒有一次看到過阿爹與阿孃這般親密的一起洗過腳,都是阿孃伺候阿爹洗腳,然後就着洗剩下的水,哪怕是涼了,隨意地洗一下便是。有時候真的會覺得這個謙卑的時代很悲哀,可轉念間卻又覺得——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阿平的腳要比我大了一輪,擱在我腳面上可完全把我覆蓋。當我剛要抽出來時,他卻突然使力緊緊踩住我,訝異地擡頭,見他眉色認真地看着木桶中。
隨之在我詫異的目光下,他彎下了腰,修長的手指伸入了水中,然後,輕輕抓住了我的腳。那一瞬,我整個人都是僵住的,他……他要幹什麼?
先伸入的是左手,緊隨着右手也加入了水中,然後一手扣住我的腳微微擡出水面,一手潑水在腳上。等到換另一隻腳也如此這般做時我才愣愣地意識到:他這是……在幫我洗腳?
簡直是受寵若驚!在這男尊女卑的時代夫君幫妻子洗腳,說出去都駭人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