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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今付安東人模人樣地以成功人士的姿態出現在衆多年輕學子的面前,親身講解其成功之道,讓我覺得還真不太適應。尤其是他歸納出來的那些成功特質,諸如:夢想、態度和機遇等等等等;更加讓我覺得這人是睜着眼睛說瞎話。

因爲他成功的因素只有一個,就是他爸。

宣講會結束之後,按照慣例我和張丘留下來給有興趣的學生答疑。有個女同學給我們遞了份簡歷,從履歷上來看她成績優異、社會活動很豐富,資質不錯,只是在申請部門的那一欄只填了個“A市”。

我叫她的名字:“袁辰,我們公司在A市只有營業部,沒有分公司。你申請的是哪個部門?”

她愣了愣:“我只想申請A市的職位。”

“我們目前沒有A市的招聘計劃。其實在金融環境這一點上,很多不錯的證券公司都在B市,我建議你是不是要重新考慮一下地點?”

她想了一會,搖頭道:“那算了。我不申請了。”

張丘把簡歷遞迴給她,隨口問道:“你是A市本地人麼?”

袁辰回答地倒也坦白:“我老公在A市。”

張丘對着她的背影留了一連串感嘆號:“現在的大學生觀念和我們那時候不一樣啊。我找工作的時候都是單位挑我們,哪有我們挑單位的道理。而且小姑娘居然這麼早就結婚了,還沒畢業呢。”

我笑:“人家姑娘看得明白,現在這麼捨得下的人還真不多。”

校園的感情還是純真的讓人羨慕,我喜歡陸優那時候,別說是換個城市生活,就是換個國家過日子那我也二話不說心甘情願提包跟着他。

我和陸優繼火車上見面之後的第二次碰面是在大一下學期的金融工程課上。這課是給研究生開的必修課,我一早就抱着“完全聽不懂”的心理準備去旁聽,結果確實聽不懂。

金融工程是大課,在偌大的階梯教室裡,一排連着一排的座位,陸優坐在中間的位置,不太起眼,有時候身邊坐着他的室友杜少圖和其他同學。

陸優很少逃課或者遲到。這門課時間安排在每週二上午的8點到10點,我每天費勁了心力從被窩裡掙扎出來,提着包子豆漿進教室,基本都是在第一節課結束第二節課開始的時候,踩着上課鈴進教室。

比我來得早來得積極的其實沒幾個。

前三週我都沒機會和陸優說上話,只能坐在後排對着他的後腦勺發呆。陸優聽課很認真,他筆記做的很工整,廣受歡迎,在之後臨近期中考的時候,我不只一次看着他們金融班同學的複習材料裡有他的筆記複印稿。

第四周上課的時候,陸優少見的缺席了。適逢冬末春初,倒春寒,B市那天溫度很低,涼風還夾了點雨絲,颳得人臉上生疼;這課因爲時間的原因,本來出勤率就不高,這麼冷風吹一吹,整個教室空曠得有點蕭條,只有教授和幾個零星的同學。

我趴在課桌上補了一覺,醒來的時候還差一刻鐘下課。教授提前結束授課,擡頭看了看冷清的教室,綠着臉,翻開簽到冊宣佈開始點名。冒着風雨出勤的幾個同學都露出了“此行不虛”的欣喜神色。

我咬着筆頭想要不要給陸優發個短信通風報信,但這個行爲實在太主動,我聽課的動機和目的一攬無餘,只好作罷。但他這麼認真的學生被記曠課真是沒道理,於是在教授唸到陸優名字的時候,我粗着嗓子大聲應了一句“到!”

整個金融班有50來號人,教授應該不記得哪個是哪個吧?

人少教室大,我耳邊清清楚楚地迴響着我那聲“到!”的迴音。爾後教授擡頭朝我的方向疑惑地看過來,前排同學也回頭,一時間我就成爲這堂課的矚目焦點。

回頭的同學裡我只認識杜少圖的臉,他滿臉驚訝地看着我,挑起眉頭,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接着我看見他的口型在說:你誰啊?

我還在想怎麼回答他,就聽見教授再念了一次陸優的名字。

這一次我在猶豫要不要開口,不知道剛纔是不是已經被教授拆穿了。

教授翻着簽到冊,慢悠悠地問:“剛纔我叫陸優的時候,兩個人喊到。現在念他的名字,又一個沒有了?”教室裡有一、兩聲鬨笑。

我愣了一下,恍然:原來剛纔那不是回聲,是杜少圖幫陸優喊的“到”。

“老師,在!我是,我是陸優。”杜少圖轉頭瞪了我一眼,用手指示意我閉嘴,趕忙舉起手向教授解釋。

我也趕緊撇清說:“對不起老師,我剛纔聽錯了。我不是陸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