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行的心機真的深到如此地步的話。
那麼他之前做的種種這些,不過是爲了讓臨江王等人放鬆警惕,放心遠離京城去封地。
甚至可能隆慶帝最後想要每個藩王留下兩個兒子才準放行的做法都有楚景行的動作在裡頭。
如果真是這樣,那楚景行圖的是什麼?
楚景吾想了想,很容易就能替他這些不合常理的行爲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他是想幫臨江王的。
他當然想幫臨江王。
因爲作爲臨江王府世子,只有臨江王最後登上那個位子,他纔有可能名正言順的也登上那個位子,並且獲取身後那些人的支持。
可是幫臨江王是一回事,對付沈琛和楚景吾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他一面調唆楚景盟,把楚景盟握在手裡,最後把晉王也拖下了水,然後給臨江王府當擋箭牌。
一面又馬不停蹄的讓隆慶帝明示暗示的把他留了下來。
從一開始,楚景行就沒有想過讓他再跟在臨江王身邊培養感情了。
或許,也不僅止於此。
楚景吾坐在椅子上半響,看着清澈的水從竹筒裡流出來落到茶壺裡,便輕聲道:“那這回,父王跟你到底是商量了什麼?”
沈琛摸了摸他的頭,嘆了一聲氣,才道:“林三少給父王提了醒之後,父王便來了信,讓我盯着楚景行盯嚴一點兒。我的發現是,他身邊的確是有可用的人手,並且還能完美的避開護衛長的監視,因爲他用的人,是長安長公主府的人。”
臨江王管天管地,可是長安長公主不聽他的,非得要聽女婿的,借給他人手,他也沒有辦法。
沈琛咳嗽了一聲,便又緊跟着道:“長安長公主府的人到底是在做什麼我不清楚,便也沒有輕舉妄動。直到三少這回回來,和昨晚父親來的又一封信,我才知道,楚景行不止是有長安長公主府的人手而已,他埋藏的太深了。”
他正要接着再說些什麼,外頭的門卻被敲響了,漢帛的聲音小聲的響了起來,沈琛讓他進來,他便站在沈琛旁邊,輕聲道:“侯爺,已經查明白了,今天無王府的是一個宮裡的小太監,從側門進去的,沒驚動護衛,是被西角門上守門的婆子帶進去的,聽說是熟人了。”
宮裡的小太監?
林三少挑了挑眉,看了沈琛一眼:“他從來就沒停下來過,不如我們這回猜一猜,他接下來是準備做什麼了?”
沈琛便冷淡的放了手裡的杯子,冷笑了一聲:“我帶阿吾過去跟他辭行,說我們準備跟聖上說,讓阿吾跟着我無福建的事,可是他竟然沒有反對。”
這態度太奇怪了。
“我猜,接下來,他是該清除我們這兩個麻煩了。”沈琛的語氣平鋪直敘,並沒有任何起伏,就好像是在說一件再小不過的小事。
林三少施施然笑了笑:“你知道便好了,他現在所做的一切,無非就是在爲以後殺死你們以後,作爲跟王爺談判的籌碼罷了------殺了你們,可是他也爲王府立下了大功,對於很多屬臣來說,加上他的嫡子身份,這就已經是輕放他的理由了。”
話說的沒錯。
準備的都已經差不多了,擋在前面的石頭現在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呢?
楚景吾奇怪的不覺得怎麼傷心,大概是從一開始便沒對他抱過什麼希望的緣故,到了這個時候,他更關注的反而是另一點-----那就是,楚景行準備怎麼對付他們?
他這麼想,也就這麼問了出來:“他準備怎麼對付我們?答應了我們去福建……”
他想了想楚景行最近使的這些手段:“難道是準備在這上頭下功夫,準備讓我們去不成嗎?”
此時此刻,仙容縣主也正問楚景行同樣的問題。
她知道楚景行不喜歡這個弟弟。
她同樣也不喜歡。
她頓了頓,親自替楚景行端上了一盅蔘湯,試探着問他:“那您打算怎麼做呢?他們兩個畢竟手裡如今可都有些人手……”
這些人手都是臨江王留給他們的。
想到這一點,仙容縣主心裡更加替自己的丈夫不忿和氣憤------公爹竟然信小兒子和一個外人都比信任向來穩重的大兒子多的多。
楚景行卻心平氣和,半點兒焦躁的意思也沒有,看着參片在茶杯裡起伏,低下頭淺淺喝了一口,便道:“這些事你便不必操心了,收拾收拾,我們晚上不是要去岳母家用飯嗎?”
自從臨江王走了之後,他們回長安長公主府的次數就增多了許多。
仙容縣主一聽便知道他是有事要回去跟自己的母親商量,連忙應是,吩咐嬤嬤們下去收拾東西,又問楚景行:“那咱們立即便出發嗎?”
楚景行搖了搖頭:“你先去把庫房裡的人蔘等物收拾些出來,鄭王叔的媳婦兒不是已經懷了身孕了麼,我們總該有所表示纔是。我還有些事要問一問袁嬤嬤,待會兒再同你一同回去。”
仙容縣主是知道袁嬤嬤的地位的,不敢再說什麼,輕聲應了是便轉身去找百靈開庫房取東西挑選禮物了。
袁嬤嬤緊隨其後的進門來,鎮定的朝楚景行行了禮,便道:“來的是宮裡劉大監手底下的小火者,他讓我跟您說一聲,宮裡又出事了。皇后娘娘爲了想要回四皇子,故意讓她放鬆對四皇子的照顧,引得四皇子發起了高熱,現在聖上對娘娘的態度已經緩和了許多,他讓我請您的示下,奶孃還要不要再做些什麼?”
楚景行不過思索了片刻,便直接搖頭否決:“不必了,讓他告訴奶孃,安安分分的呆着便是,之後若是我有什麼吩咐,會使人去通知她的。”
袁嬤嬤低頭答應了,似乎忍了忍,並沒有忍住:“不知道世子之後打算怎麼辦?”
挑起了德妃跟方皇后之間的火,可是現在又好像沒有再加一把柴的意思,這樣的話,之前的一切努力豈不是都算是白做了?
楚景行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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