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之下,硯臺就想往外去喊大夫來。
可轉過身還沒走兩步,便又聽到蔣正熙哼哼唧唧地,發出一兩句奇怪的靡靡之音,硯臺從未聽過如此聲音,便有些呆愣。
牀榻裡,蔣正熙又呢喃了兩聲,硯臺便有些好奇地轉過身,又小心翼翼地往前湊了湊,不過還是很警惕地停在了蔣正熙一拳揮打不到的安全位置,然後抻着脖子往裡打量。
透過紗幔,硯臺看得出來,蔣正熙的呼吸也變得有些奇怪,時快時慢,偶爾一陣急促,然後便又鬆懈一般地又恢復平靜,可臉上的潮紅卻越發不正常了,嘴脣也幹得厲害。
硯臺想着,莫不是他們家爺蔣正熙口渴了,他正在糾結要不要喊醒他們家爺起來喝點水呢。
這躺在牀上的蔣正熙突然就混沌之間嘟囔道:“你……別……呼……不行……呼……”
“啊?”硯臺好不容易聽見了幾個零星了詞彙,便有些蒙了,什麼別,什麼不行啊?硯臺繼續好奇地聽下去,他家爺這是在講夢話嗎?
“嘿嘿嘿……呃……鹽……鹽……”
鹽?難道是晚膳吃鹹了?硯臺聽不大真切,只能半聽幫揣測着。
“呃……呼……嗯!”睡夢中的蔣正熙莫名地嚥了咽口水。
公子難道是真的口渴了?硯臺皺着眉頭思量。
“呼……呼……呼呼……”蔣正熙的呼吸越發急促。
硯臺舉着燈在一旁有些猶豫,這真像是口渴了啊,要不先叫醒公子爺,硯臺思量着。
嘶,可這會公子爺怕是正睡得熟了,要是真叫了,那公子爺那起牀氣,哎呦,硯臺真怕自個的身板扛不住啊。
怎麼辦啊?硯臺鬱悶起來。
“呼……熱……好熱……呼……呃……”蔣正熙突然呢喃喊起熱來,身上的錦被也被扯拽踢蹬,團到了一旁去,蔣正熙就穿着深藍色的絲綢寢衣直挺挺地躺在牀榻上。
熱?這天……呃……熱嗎?硯臺不禁擡頭看了一眼外頭透着涼意的月光,然後又緊了緊披在身上的外衣,打了個寒顫。
“呃……嘶……”蔣正熙雙拳緊握,呼吸越發急促起來。
硯臺覺得他家公子爺該是哪裡不舒服了,這個樣子他可從來沒有見過啊,夢中囈語,呼吸急促,滿臉潮紅,渾身燥熱,天啊,不會真的是發燒了吧。
硯臺十分擔心也顧不上會不會被揍,點了一旁的燈,然後挑開一邊的牀幔進了牀榻,俯下身子用手輕輕觸碰了一下蔣正熙的額頭。
“嘶!”硯臺被手下感知到的異樣溫度嚇到了,這,這溫度,呃……好像不是……不是發燒。
嗯,應該不是,發燒嘴脣會變白,可他家公子的嘴脣除了有些發乾,看上去也是殷紅一片的,而且靠近才發現,他家公子似乎一點都不難受,反而潮紅着的臉色掛着淡淡的說不清的笑意,呃……應該不會是發燒,硯臺判斷道。
那公子到底是怎麼了呢?排除了發燒,硯臺更加不解了。
“呵呵,好……嗯……嗯……呃……鹽……鹽……”蔣正熙又發出一串奇怪的囈語。
“公子,您是渴了了嗎?鹽,是鹹着了?”硯臺百般無奈只能出言輕聲詢問道。
“呃……不……嗯……鹽……”
“啊?”硯臺又靠近了一些。
“臭臭,臭丫頭!”
“啊!”硯臺一聽到臭丫頭三個字,大腦便翁得一下徹底驚醒過來,難道是顏姑娘!
鹽,鹽,其實是顏!對對對!是顏!也只能是顏姑娘了,能讓公子喊臭丫頭的也只有顏姑娘一個人了,硯臺也總算弄明白一些了。
等等,公子是夢見了顏姑娘?不會吧,難道是在夢裡也被氣得夠嗆?嗯,瞧着臉色和氣息,估計**不離十,硯臺突然就明白了他家公子爲何會如此不正常的樣子。
哎,看來公子真是被顏姑娘氣到了,這大半夜夢裡頭都是氣呼呼的,哎……硯臺就對第二天的事情有些莫名擔心了。
“臭丫頭!臭丫頭……呼呼……呼呼……”就在硯臺擔心着明日之事的時候,蔣正熙又嚷嚷了兩句之後,緊緊皺起的眉頭便慢慢鬆懈下去,臉上慢慢呈現出歡愉之色,潮紅也開始褪去。
硯臺見狀想着該是他家公子夢裡戰勝了顏姑娘,所以才心神喜悅,硯臺瞧着蔣正熙也無大事,便揉着發酸的腰又悄悄退了出去,熄了燈,又返回到外間去了。
硯臺又重新睡下,這一覺便直接到了天亮。
才略微甦醒,便聽到外頭一陣紛亂,硯臺有些奇怪,立刻坐了起來,穿了衣服就開門往外打探。
這一開門,硯臺直接愣住了,昨日,在顏若玖院門外,見到的侍衛們都齊刷刷地侯在他們門口。
硯臺愣了半天才出口詢問道:“這是……”
“奉長公主之命!護送小公子起身前往顏姑娘處!”侍衛倒是精神,這回答的聲音也是洪亮。
“啊?護,護送?”硯臺一臉不解。
“正是!不知小公子是否已經起身?”侍衛問道。
“呃……這個,我得進去看看,不過你們這麼大動靜,估計公子爺也該醒了,各位還請稍等了。”硯臺回了話,轉身就進了屋。
“公子!公子!”硯臺急忙喊着就往裡屋去了。
“公子!公子!公子爺?您……”硯臺進屋正瞧見蔣正熙坐起身正盯着牀榻發呆。
“呃!”蔣正熙突然一個激靈,然後突然扯過錦被護着腰身,有些怒氣道:“大清早的,嚷嚷什麼啊!”
“呃……公子,您沒事吧?”硯臺就是覺得他家公子剛剛的神色有些奇怪。
“能沒事嘛!一大清早就被你吵醒了!”蔣正熙嚷嚷起來。
“呃……公子恕罪,不是小的要吵您,是……”
“是什麼啊!”蔣正熙一臉莫名的窘色道。
“呃,是侍衛們,呃,就是昨天守在顏若玖姑娘院子外的那羣侍衛們來了。”
“什麼什麼顏若玖啊!那臭丫頭又怎麼了?”蔣正熙的話有些驢脣不對馬嘴的。
“呃……不是顏姑娘怎麼了,是侍衛們,是長公主派侍衛們過來護送您過顏姑娘那裡去的。”硯臺終於是說完整了。
“什麼?!”蔣正熙一臉詫異。
“真的是,人都到了,就候着門口等您呢!”硯臺道。
“我去!姑母玩真的!現在什麼時辰了?”蔣正熙突然緊張起來。
“剛看了時辰,差小半個時辰到辰時。”
“什麼!這麼晚了!這這……你你怎麼都不進來叫我!”蔣正熙一把掀了錦被就跳下牀,樣子有些慌亂。
“公子,您,您,您彆着急!還有時間呢,您……哎哎哎……慢點!慢點!您先得沐浴,換衣服啊!”硯臺一把拉住就要往外衝的蔣正熙喊道。
“衣服!衣服呢!”蔣正熙毛躁着。
“爺,您急什麼啊!今個也沒別的事了,反正都是在別院裡,那頭顏姑娘保不齊也才醒呢,您彆着急,水都備好了,您先去衝個澡吧。”硯臺一邊脫着蔣正熙的寢衣一邊安撫道。
“呼……我怎麼就能睡到這個時候,你怎麼都不叫我呢?”蔣正熙一邊往浴房走,還一邊嘀咕埋怨。
硯臺捧着寢衣跟着後頭小心道:“呃……昨夜小的沒休息好,一時遲了,還請公子莫怪啊。”
“呼!真是的!成了,我簡單沖沖就好!您準備其他的去吧!”蔣正熙一邊緊張一邊往浴房去了。
硯臺抱着蔣正熙的寢衣長吁了一口氣,心裡有些不大能理解他家公子突然如此着急的樣子。
真是的,以往他和他家公子的時辰是比較固頂的,就算是上學遲了,也從未見到他家公子有半點着急模樣,今個這是怎麼了?硯臺真是一頭霧水。
嗯,一定是昨夜公子做夢太累,所以早上便睡得久了些,硯臺一邊打着哈氣一邊認真地想着。
蔣正熙在裡頭沖澡,硯臺作爲貼身小廝,就得先把蔣正熙換下來的寢衣整理後送到出去,然後在準備新的貼身裡衣候着蔣正熙出浴。
就像每日都做的必備工作,硯臺照常抖落抖落蔣正熙昨剛剛褪下來的寢衣,想看看有無遺漏,這剛抖到褻褲的時候,硯臺便發覺有些不同以往的地方。
呃,這藍色褻褲大腿根上的半潮溼黏糊的是什麼啊?硯臺有些奇怪便乾脆高高舉起對着外頭的光線仔細打量。
突然間,硯臺的臉色便變得通紅,然後便快速將舉在手裡的褻褲卷吧卷吧,和寢衣團成一團就抱了趕緊遞出去。
走到半路,硯臺又匆忙返回裡屋,趕到蔣正熙牀榻邊仔細看了兩眼,然後繼續紅着臉,連同牀榻上的牀單被褥都一併團在一起,直接抱出去親自遞給了漿洗的小廝。
單獨囑咐了漿洗小廝幾句後,硯臺又命令人趕緊以最快的速度把牀榻從新整理鋪平,而他自個便拿了新的貼身裡衣候着浴房門口平復心情去了。
好半天,裡頭的水聲熄了,硯臺這臉色都還沒完全腿下來。
蔣正熙披着浴袍出來,正巧看見硯臺臉色發紅,便問道:“你很熱?”
硯臺愣了一下便有些尷尬地笑道:“是有些急罷了,呵呵,呵呵呵。”
“嗯,服侍我換衣服。”蔣正熙往裡間去了。
“哎。”硯臺立刻跟上。
到了裡間,蔣正熙有意無意地往牀榻那頭打量了一眼,然後轉頭問道:“你點香了?”
“啊?奧,是,小的昨夜瞧公子睡得不大安穩,所以夜裡點了些安心凝神的梅花香,這會才燃盡了。”硯臺無意道。
“昨夜?”蔣正熙臉色又有些奇怪了。
“是啊,昨夜,公子爺夢裡囈語,嘟嘟囔囔地說了還一陣子呢,小的怕您夜裡睡不安穩,所以才點了香。”硯臺一邊服侍蔣正熙穿衣一邊解釋道。
“呃……”蔣正熙微微有些發愣。
“對了,爺,昨夜裡,您是夢見了什麼啊,看上去一直怪緊張的,滿臉潮紅,渾身大汗,連眉頭都是緊蹙的,不會是夢見什麼不好的了吧?”硯臺不知是不是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