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近天亮,大雪還在紛紛攘攘。
等皇后帶着四公主匆匆趕到養心殿門口的時候,正好瞧見南宮霍和南宮歇候在大雪中。
皇后心頭一緊,便牽着四公主立即上前問道:“你們怎麼還在這?”
南宮霍一見是皇后來了,便先朝着皇后行了一禮,然後有些無奈道:“長公主在裡頭。”
“什麼?該死!還是讓她搶在前頭了!”皇后氣惱道。
“不是,是皇上……”南宮霍小聲解釋道。
“什麼,那……”
“南宮將軍,皇后娘娘,皇上宣您幾位進殿回話。”
皇后正想再說些什麼,周公公便出來宣召道,皇后只能和南宮霍一道帶着四公主和南宮歇進到養心殿去了……
天色徹底亮了,大雪沒有要停的意思。
醫館裡,費子冉還在沉睡,顏若玖就趴在他身旁寸步不離的守着,硯臺按照蔣正熙的吩咐守在門口。
顏書清和莫氏趕回去爲費子冉準備乾淨的換洗衣裳和食物,清晨一轉眼便就過去了。
養心殿內,對峙了兩個多時辰後,皇帝終於發話道:“此事到此爲止,你們都退下去吧,長姐,您先等等。”
“是,多謝皇上,微臣告退!”
“臣妾告退!”
“兒臣告退!”
“卑職告退!”
皇帝發話,皇后一衆人皆鬆了一口氣,然後利落地退了出去。
此刻,大殿內只剩下皇帝,長公主和蔣正熙三個人。
皇帝瞧着蔣正熙皺眉的樣子便不解道:“你怎麼還走?”
“皇伯父,您這樣處理讓我怎麼走嘛!”蔣正熙鬱悶道。
“怎麼走不了啊?”皇帝失笑道。
“南宮歇傷了費子冉,您就判一個閉門思過三個月,這,這,您讓我怎麼跟顏小九交代啊!”蔣正熙氣惱道。
“呦!還得給小丫頭個交代啊。”皇帝一臉笑意。
“那是當然!”蔣正熙挑眉道。
“可……那是你的事啊。”皇帝聳聳肩道。
“皇伯父!”蔣正熙鬱悶了。
“哈哈哈哈……長姐,這小子怎麼這麼笨啊!”皇帝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嗯,是不大聰明。”長公主也失笑道。
“姑母……”蔣正熙麻爪了。
“哈哈哈哈……你啊,皇上如何判那都是明面上的事情,至於私底下再有什麼嘛,皇上應該……”長公主已經提示得很明顯了。
“啊?哦!嘿嘿,早說嘛!我明白了,皇伯父,我一定給您個滿意的交代!”蔣正熙信心滿滿道。
“哎哎哎!不是給朕,這事朕可一點都不知道的。”皇帝老神哉笑道。
“嘿嘿,放心!皇伯父!我辦事,您放心!”蔣正熙拍拍胸脯保證道。
“哎……成了,朕還有事跟長公主說呢,你先回去吧。”皇帝笑着道。
“哎!正熙告辭!”得了應允,蔣正熙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蔣正熙離去,周公公也退身到了外頭,大殿裡又安靜了下來。
“長姐,這西北兵權……要不還是由您暫代吧。”皇帝遞了一杯茶給長公主道。
“沒這個必要,我已不問軍中事務多年,這個還是由你自個來支配安排吧。”長公主拒絕道。
“長姐。”皇帝有些不解。
“難得南宮霍那個老狐狸肯讓出一半軍權,這倒是意外收穫,你倒是該趁機好好整頓一番了。”長公主建議道。
“所以纔要交給你啊。”皇帝對於長公主是完全信任的。
“我動,名不正言不順的,還是由你來,才更有震懾力。”長公主吃着茶笑道。
“可……”皇帝似乎有些爲難。
“放心吧,還有我和老三呢。”長公主拍拍皇帝手讓他安心。
“那就多謝長姐了。”皇帝看着長公主認真的樣子,忍不住笑道。
“一家人,你倒是也學會客氣了。”長公主失笑道。
“要是沒有長姐,我又如何輕鬆收回這一半的軍權呢?”皇帝笑道。
“一半軍權換他兒子一條命,南宮霍不虧。”長公主悠哉道。
“呵呵,那也是長姐謀劃的好。”皇帝笑道。
“這還真得謝謝正熙那小子了,要不是他一心相要幫着小丫頭,怕是也不能歪打正着了。”長公主笑道。
“呵呵,你別說,那小子倒是難得對個小姑娘這麼上心的。”皇帝也搖頭笑道。
“是啊,那小子……呵呵,我倒是真希望啊……”長公主吃着茶笑得開心。
“看來,顏女傅很快就要被替代了嘛。”皇帝倒是高興。
“嘖嘖,這還真不好說。”長公主倒是沒那麼樂觀。
“呵呵,哎,對了,長姐不是還有什麼事問我嗎?”皇帝笑着笑着倒是想起來之前長公主的話。
“哦,對,是有事要問,不過……算了,也不是什麼大事,無妨的。”長公主突然欲言又止起來。
皇帝從來不會追問長公主不想說的事情,便就笑笑將此事略過不提……
而宮外,蔣正熙已經快馬加鞭趕回了醫館,將處理結果一一告訴了顏若玖。
“什麼!只是禁足!”顏若玖一聽這處理結果當場就不淡定了。
“是,是啊。”蔣正熙道。
“什麼嘛,他們把子冉哥哥傷成那樣,皇上就只判了禁足!你不是說綁架朝廷命官是重罪嘛,怎麼就處理得這麼輕啊!皇上,這,這簡直是昏…………嗚嗚嗚嗚,噗噗,你幹嘛啊!”顏若玖扒拉着蔣正熙突然捂上來的大手氣惱道。
“喂!你別胡說!詆譭皇上,那可是滅九族的大罪呢!”蔣正熙一臉鬱悶道。
“詆譭?我詆譭什麼了,你看看他做的事啊!這太不公平了!不行,我要進宮找皇上理論去!”顏若玖甚是委屈,氣惱地就要往外衝。
“喂!喂!顏小九!你別亂來!”蔣正熙立刻攔住她道。
“幹嘛!他處理得不公平,還不讓人去說理啦!”顏若玖嘟着嘴一臉不情願。
“哎呦,你這脾氣,我話還沒說完呢!”蔣正熙真是無奈了。
“還有什麼說的!”顏若玖失望道。
“哎……我皇伯父這麼處理,是要權衡各種利弊的,纔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呢。”蔣正熙解釋道。
“哼!權衡利弊,光權衡那些人的了,我子冉哥哥,他老人家怕是一點都沒考慮吧!”顏若玖撇着嘴哼道。
“呃……顏小九!”蔣正熙皺眉道。
“哼!”顏若玖心裡不忿。
“喂!別這樣,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可這事真不是那麼簡單。”蔣正熙耐着性子解釋道。
“我不是不舒服,我是很不舒服!還有沒有天理啦!這簡直欺負人嘛!”顏若玖氣惱道。
“喂!顏小九,明面上是明面上的,可這私底下,皇伯父可說了,他不會管的。”蔣正熙眨巴地眼睛一臉神秘道。
“什麼意思?”顏若玖有些糊塗。
“你不是生氣嗎?”蔣正熙嘟囔道。
“是啊。”顏若玖挑眉道。
“想不想報復啊?”蔣正熙又問道。
“當然!”顏若玖一臉肯定。
“那不就成了,我答應過你,這賬一定要跟南宮歇算的,我可是說話算話的!”蔣正熙挑眉道。
“你……怎麼做?”顏若玖問道。
“放心,我自有安排,到時候保證能讓你徹底出氣。”蔣正熙一臉自信道。
“當真?”顏若玖嘟囔道。
“那是自然!”蔣正熙一臉肯定。
“成,我等你!”顏若玖跟蔣正熙說定了。
三日後,外頭傳來消息,南宮歇在城郊遇劫,被打至重傷昏迷,驚動皇后親自攜太醫過府。
而皇帝聽聞這個消息只是淡淡笑道:“正熙小子倒是利索。”
“呵呵,皇上,南宮歇是遇劫。”周公公笑眯眯地提醒道。
“哦,對對對,是遇劫,遇劫,既然南宮歇都重傷昏迷了,朕也就不追究他違旨外出的事了。”
“還是皇上宅心仁厚啊。”周公公讚道。
“呵呵,哎呦,今個天真好啊。”皇帝心情甚是愉悅,雖然外頭還是鵝毛大雪,可奈不住人逢喜事嘛。
南宮歇奉旨在家閉門思過,可卻在京郊遇劫重傷,雖然重傷,可卻違背旨意,自然不敢隨意聲張,這等啞巴虧,他們只能嚥到肚裡,苦在心裡了,皇帝如何能不高興啊。
這高興得自然不止皇帝一個,這不,今日陪着費子冉休養的的顏若玖就是滿目的春風得意,喜不自勝,真是恨不得找個沒人的地仰天大笑幾聲啊。
顏若玖陪着費子冉看書,一邊看着,一邊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費子冉瞧着顏若玖高興的傻樣,便忍不住道:“阿茴,就這麼高興啊?”
“那是當然了!”顏若玖翹着嘴角道。
“這事……跟你沒關吧?”費子冉試探性地問道。
“當然沒關,要是我動手,他可不止是昏迷這麼簡單了。”顏若玖挑眉道。
“真的?”費子冉不確信道。
“當然是真的,雖然我很想揍他解氣,可我每天白天上學,下午就回來陪你,我也得有時間啊。”顏若玖一臉理直氣壯。
“真不是你?”費子冉總覺得顏若玖沒說實話。
“哎呦,子冉哥哥,南宮歇那樣的混蛋,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誰知道是哪位好心人懲惡揚善,幫咱們解氣了呢!”顏若玖一臉無所謂地嘟囔着。
“可外頭說是他在京郊遇劫。”費子冉挑眉道。
“呃……是啊,那就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顏若玖很是解氣道。
“是嗎?”費子冉又問道。
“哎呦,子冉哥哥,您管那麼多呢,反正南宮歇出事兒,我們開心解氣就是了。”顏若玖嘟嘴道。
“好好好,解氣了,解氣了。”費子冉心裡大概明白了些什麼,便只是無奈寵溺地笑了笑,就撂開不提了。
次日,內學堂下學,顏若玖一出門便被等着一旁的硯臺請了過去。
小樹林裡,蔣正熙一見到顏若玖便着急忙慌地衝了過來。
顏若玖嚇了一跳道:“你,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