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入深秋,方璇的身孕也剛滿了三個月,終於是能活動了,顏若玖便常常被請到高府上,陪她說說話,聊聊天,或是陪着她一道出去散散步,逛逛街。
這日,因爲晚上要和多日未見的費子冉一道在家裡吃飯,顏若玖過了下午便早早告辭了方璇回去了。
飯後,時間還早,費子冉就同他們一道在屋裡熱熱鬧鬧地聊天。
不多久,外頭回稟宮裡來人了,一屋子人都有些訝異,這麼晚了,宮裡來人?難道是出了什麼事?大家都有些面面相覷。
不過礙於規矩,只是顏書清和費子冉出去了,而顏若玖就陪着母親莫氏在屋裡等着。
幾乎就在顏若玖好奇的同時,小廝又匆忙跑了進來道:“夫人,夫人!老爺和子冉公子進宮去了!”
“什麼?出什麼事了?”莫氏和顏若玖都以爲不過是宮裡傳話而已,可現在……
“小的不知,老爺和子冉公子沒說兩句,便就上馬走了。”小廝回道。
“那老爺可有什麼囑咐或是交代?”莫氏皺眉道。
“沒有,老爺只是讓小的進來回話,別的就什麼都沒說了。”小廝如實道。
“娘……”顏若玖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夫人……”小廝還在等候吩咐。
“知道了,你下去吧。”莫氏思量了片刻便擺手讓傳話的小廝下去了。
“娘,這大半夜的……”顏若玖皺眉。
“呼……沒事,沒事,大概是又發生了什麼要緊的事吧,也不是一回兩回的了,不要緊的,行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和文修也回屋休息去吧。”莫氏嘆了一口氣,拍拍顏若玖道。
“娘,要不我陪着您吧,爹和子冉哥哥這一去,也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顏若玖不放心莫氏道。
“沒事的,回屋去吧,按照以往的情況,不到明日天亮,估計你爹他們是回來的,成了,熬着也沒什麼用嘛,回屋去吧。”莫氏倒是習以爲常,不大擔心道。
這深夜召見的事情也時有發生,所以莫氏說了兩句之後,顏若玖心裡的不安倒也打消了,纔回屋休息去了,莫氏也留了燈然後睡了。
夜深了,整個府裡都安靜了下來……
不知是什麼時辰,顏若玖突然被一陣嘈雜聲驚醒。
睜開眼,窗外一片燈火攢動,顏若玖晃神之際,葉青便一臉驚慌地跑了進來道:“姑娘,姑娘,不好了,不好了,外頭來了好些侍衛模樣的人,嚷嚷着什麼奉旨戒嚴,看樣子像是出大事了!”
“什麼?”顏若玖驚坐起身,一臉愕然。
“來了好些人啊,府裡都亂套了!”葉青一臉緊張道。
“他們人呢?”顏若玖慌忙問道。
“說是有旨要宣,都往正院夫人那去了。”葉青喘道。
“糟了,娘和弟弟!”顏若玖一聽葉青這話,顧不得細問,胡亂套上衣服,就慌忙往正院趕去。
“姑娘,姑娘!”葉青跟着身後也是一臉惶恐。
府裡突然發生這麼大的事,她爹不在,她有責任保護好母親和小弟的,顏若玖着急地衝了出去。
一出門,嘈雜的聲音一下子如潮水般席捲而來,她的小院裡,已經是一片混亂了。
來不及細想,顏若玖艱難地穿過人羣往正院這頭趕了過來。
正院的院門口,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而裡頭已經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顏若玖擠開人羣,好不容易來到了屋門口。
正院房門口,顏若玖的母親莫氏和弟弟顏文修已經出到了門口,臉上的驚慌之色不比顏若玖少。
管家年伯也着急地守在那裡,府裡的家丁圍成圈護在臺階之下,府裡的人大半都集中了母親的正院之內。
雖然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可看着滿院都舉着火把的帶刀侍衛,瑟瑟發抖的一衆家僕,一陣秋風掃過,顏若玖突然心生出一種風雨欲來的恐慌感。
莫氏在紛亂的人羣中看到了顏若玖,着急地朝她大喊道:“阿茴!快過來!”
顏若玖回神,顧不得身後這些事情,小跑地來到莫氏身邊。
莫氏一把攥過顏若玖的手緊張道:“阿茴,你沒事吧?”
“娘,我沒事,您和弟弟呢?”顏若玖拉着莫氏的手也緊張道。
“都還好,都還好。”莫氏有些慌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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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文修也皺着眉頭緊張道:“姐姐,我沒事的,可這是怎麼了,怎麼會突然有這麼多侍衛啊?”
“我也不知道。”顏若玖一邊把莫氏和顏文修往安全的地方護,一邊搖頭。
莫氏有些慌神地揣測道:“阿茴,不會是你爹和子冉出什麼事了吧?”
“不會的,不會的,娘,你先別擔心。”顏若玖心裡滿是疑惑,拍拍莫氏的手臂安慰了一句。
“夫人,姑娘,來人亮了腰牌,說是是宮裡的禁軍,而老爺和子冉公子可正是被宣到宮裡去的,難不成……”管家年伯也擔心道。
“禁軍?”顏若玖愣了一下,她猶記得蔣正熙曾說過,禁軍只聽命於皇帝,多是執行皇帝直接下派的任務,那麼現在……顏若玖心裡的不安正在加劇。
“難道真是你爹和子冉出了什麼事?”莫氏一臉揪心和恐慌。
“娘,先別慌,先聽聽他們怎麼說,也許……不是呢。”顏若玖安撫着莫氏,希望她能鎮定了一些。
“阿茴,他們可是禁軍啊!”莫氏也知道禁軍出動意味着什麼。
“娘,不論如何,您先不能亂,府裡這些人可都指望着您呢,爹不在,您要是再亂了,那全府上下可就真亂了,您冷靜點,先問問他們再說啊!”顏若玖雖然驚慌,可看着滿園恐慌的家僕,她知道他們做主子的必須要先冷靜,不然一旦慌亂,怕是後宮難計啊。
“是啊,夫人,姑娘說得對,不論發生何事,您千萬得穩住啊。”管家年伯也贊同道。
“呼……呼……”莫氏聞言,看了看滿園驚慌失措,驚恐驚懼的衆人,心裡多是擔心,是啊,老爺不在,她就得幫他撐起這個府,絕對不能自亂陣腳,絕對不能。
深呼吸了半天,莫氏的心略微鎮定下來,這才帶着顏若玖上前準備問話。
“各位軍爺,您等深夜造訪,不知所爲何事?”莫氏雖然心還是很慌,可出口的話倒是顯得鎮定自如,不卑不亢。
一個看着統領模樣的人,倒是直接上前亮了令牌道:“夫人,我等是宮中禁軍,前來執行公務,還請夫人能全力配合。”
莫氏愣了一下,顏若玖在一旁仔細打量了一眼這位統領手持的令牌,盤龍“密”字令牌,顏若玖在蔣正熙那是見過的,她的心咯噔一下。
“執行公務?此時此地?”莫氏一臉疑惑。
“正是!”這位統領收起令牌,然後朝上抱拳道:“我等是奉皇帝命令,前來執行監禁任務。”
“監禁?”顏若玖和莫氏都大吃一驚,臉色瞬間都白了下去。
院子裡的家僕們也都越發驚慌起來,驚呼,慌亂的聲音便又此起彼伏的在人羣中瞬間炸開了。
莫氏顧不得安撫府裡衆人,而是連番急急問道:“監禁?這位統領,你這是何意?”
“夫人,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上頭只說是要戒嚴監禁整個顏將軍府,不得任何人隨意進出,至於原因……尚未明示。”統領說話倒也算是客氣。
“那……敢問……我家老爺和費子冉費大人呢?”莫氏心裡惴惴不安道。
“呃……這個本將不清楚。”回話的統領搖了搖頭。
“這位統領,您這突然就帶人前來就要監禁,可我家老爺並不在府裡,可否容許我派府裡的人前去通稟我家老爺一聲?”莫氏商量道。
“夫人,不是本將不通情達理,只是上頭的命令,即刻起執行戒嚴監禁,任何人都不得隨意外出,所以……請夫人不要爲難本將。”回話的統領拒絕道。
“這位統領,我並無爲難之意,也無違抗之心,只是……我家老爺他……被宣入宮中,尚未歸來,如此大事,我一介婦人如何也做不了主,還是要通知我家老爺回來才行啊。”莫氏還在爭取道。
“夫人!據本將所知,顏將軍現在應該……回不來了。”這位統領似乎有些不耐,提高了聲音回了莫氏一句。
“什麼?”莫氏心驚。
顏若玖的臉色也沒好到哪去,院子裡的家僕們更是慌亂了。
那統領卻嘆了一口氣道:“夫人,這是宮裡直接下的命令,本將也只能言盡於此了,從現在起,會有禁軍侍衛把守各個府內出口,各院落和周邊,還請夫人能規矩好府裡衆人,莫要讓本將爲難纔好。”
“呼……那是,那是,我一定約束好府裡衆人,定不會讓統領你們爲難的,”莫氏幾乎是強忍着內心的驚慌回了話。
這位統領便簡單吩咐一聲,衆禁軍侍衛便紛紛退出正院,往自個看守的地方去了,正院裡,就剩下了陷入恐慌中的顏府家僕。
還來不及細想究竟是發生何等大事,身旁的莫氏就像是脫力一般地突然昏厥了過去,葉青和顏文修急得直大聲嚷嚷。
顏若玖也慌了神,顧不得滿園充斥着的哀嚎抽泣聲,連忙吩咐葉青他們把莫氏擡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