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雅,你,你這樣太委屈了……”面對纖柔郡主刻意擠出的微笑,顏若玖看着不忍,已經有些落淚了。
“呵呵,不,阿茴,我不委屈,真的,不委屈,能在成婚前再見他一面,我已經足夠了,真的,已經足夠了。”纖柔郡主心滿意足有些卑微。
“娜雅,其實你沒有必要,你要是不喜歡那個什麼西夏王子,你大可以不嫁啊,你父王那麼疼你,你跟他好好說,他一定會同意的。”顏若玖想辦法道。
“呼……阿茴,我不像你,能一輩子這麼自由灑脫,能碰到你喜歡也恰好喜歡你的,我也希望如此,可是天不遂人願啊。
我是蒙古的嫡出郡主,生來就有我自個必須擔負的使命,能這麼恣意地生活了二十年,我已經很感激了,現在是該我報答父王養育之的時候了。
其實,對我而言,除卻凌俊逸之外,嫁給誰都是一樣,與其如此,那西夏的二王子卻也不失爲一個好的選擇,至少他現在是喜歡我的,又是兩國聯姻,我也不會受什麼委屈的。”纖柔郡主愴然道。
“娜雅……”顏若玖就是替纖柔郡主委屈,好好一個大咧爽直的蒙古丫頭,愣是被逼得這麼委曲求全,認命服軟,原來,那些遙不可及令人羨慕的貴胄身份,對娜雅來說竟然事如此枷鎖般的意味,顏若玖心疼不已。
“呵呵……阿茴……你不是說過嘛,愛容不得半點勉強,可婚姻可以。婚姻和愛能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那便是我的幸運,若是不能,那我也不再強求。
只要我的愛一直藏在心底最深處,那什麼樣的婚姻我都可以應付,更何況,李淳佑也確實是個不錯的人呢。”纖柔像是再給自個鼓勁。
“可你不喜歡他啊!”顏若玖心疼道。
“慢慢會喜歡上的,不是你說的嘛,日久生情,就像你和蔣正熙一樣,也許我在將來的某一天會喜歡上他的,只是,我心裡的某個位置,會一直……”纖柔郡主捂着胸口微微笑得心疼道。
“你當真要如此?”顏若玖瞧着纖柔郡主的模樣,彷彿是已經拿定了主意。
“嗯,所以,你也不用再爲我擔心了,對了,臨走前,我想再見他一面,可以嗎?”纖柔郡主攔着顏若玖的手祈求道。
“你,既然都已經決定了,那你又是何必呢?”顏若玖不忍。
“阿茴……我想親口跟他說聲再見啊。”纖柔郡主祈求道。
“哎……你個傻瓜……好,我去幫叫他進來,你等一會。”看着纖柔郡主如此卑微的祈求,顏若玖抹抹眼角的淚,點頭同意了。
起身,開門,蔣正熙,拓可圍了過來,而凌俊逸就站在不遠處往這邊看着,眉眼間多少也是有些擔心的。
“小九,怎麼樣?”蔣正熙着急。
“老大,我姐姐說什麼了?”拓可更慌張。
“呼……凌俊逸!”顏若玖看了他們倆一眼,然後擡頭朝着不遠處的人喊道。
“凌二?”蔣正熙詫異回頭。
凌俊逸也有些愣了。
“娜雅有話跟你說。”顏若玖紅着眼圈道。
“我?”凌俊逸有些意外。
“姐姐跟他?”拓可更是有些憤恨。
“對,就是你,快點,別耽誤了娜雅回去的時間。”顏若玖此話一出,凌俊逸倒是有些動容,僵硬了半天的身子也慢慢朝屋裡去了。
凌俊逸進屋,顏若玖便把門從外頭關上,自個也退了出來。
屋裡便不知是個什麼狀況了。
“老大,不行,我不放心他!我得進去看着!”拓可擔心不已地咋呼道。
“行了,是你姐姐離京前的最後要求,你要不滿足她,她指不定就不會鬆口跟你回去了。”顏若玖嚇唬道。
“小九……纖柔郡主她肯……?”蔣正熙有些意外纖柔郡主毫無抵抗的順從。
“爲了某人,就算委屈不捨,她也肯啊。”顏若玖嘆道。
“媳婦……”看着顏若玖眼圈泛紅,蔣正熙心疼地把她摟着進懷中。
“正熙,我心裡難受……”顏若玖靠在蔣正熙懷裡有些抽抽。
“媳婦……好了,好了,有我在呢,哎,不哭,不難受了……哎……”蔣正熙心疼得輕哄着。
外頭突然有小廝回稟道:“哎,三爺,我們家二爺呢?”
“屋裡呢,怎麼了?”瞧着小廝着急的模樣,蔣正熙一邊幫顏若玖抹淚,一邊皺眉問道。
“宮裡周公公來了,說是要見我們二爺呢。”小廝回道。
“周公公?他人在何處?”蔣正熙問道。
“已經請着往這邊來了,小的是快兩步前來通稟的。”小廝說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周公公來了,還有我呢,不用擔心,去吧。”蔣正熙揮手。
“是。”小廝不疑有他退了出去……
“小公子,小公子,哎呦,夫人也在啊。”周公公一路小跑着進來喘道。
“周公公,皇伯父讓你來的?”蔣正熙挑眉道。
“呼……是啊,皇上一聽說纖柔郡主找到了,這不立馬派老奴前來接迎郡主大駕進宮嘛,哎,纖柔郡主她人呢?”周公公一邊擦汗,一邊四周打量。
“呃……還在屋裡,周公公還是先到這邊坐着等一會吧。”蔣正熙笑着道。
“怎麼,聽說她睡過去了,不會是還沒醒吧?”周公公一邊往樹蔭下頭挪,一邊緊張地問道。
“呵呵,醒倒是醒了,不過正在屋裡跟凌二說話呢,等一會吧。”蔣正熙眯眼道。
“和凌將軍啊?哦……沒事,沒事,反正老奴跑得急,可得歇一會呢,哎呦,我這老胳膊腿啊,小公子,夫人,那老奴可就先坐下嘍。”周公公很知趣地坐下捶腿道。
衆人都在等,沒過多久,凌俊逸便從屋裡退了出來,緊接着女婢便捧着新衣和首飾進來屋裡。
一刻鐘後,屋門打開,失蹤了二十多天的蒙古纖柔郡主,重新出現在衆人眼前。
“姐姐!”
“娜雅……”
“纖柔郡主……”
“郡主……可以走了吧?”蔣正熙近前提醒道。
“嗯。”一身素青色常服的纖柔郡主點頭,從屋裡邁了出來。
奉命護送的侍衛就要上前,纖柔郡主卻望着一旁的凌俊逸不捨地笑道:“凌俊逸,我就要走了,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再最後抱我一次?”
“呃……”凌俊逸有些恍惚,顏若玖,蔣正熙,拓可和周公公都有些意外和茫然。
大家都拿不準凌俊逸接下來的反應,而纖柔郡主只是一臉微微笑意,期待着篤定着。
“呼……”深吸一口氣,凌俊逸突然微笑向前,展開雙臂,從容不迫地將一臉希冀的纖柔郡主抱在懷裡。
沒有任何遐想,只是純純的,真摯一抱,溫暖而貼心。
周圍衆人都安靜了下來。
而就在這一瞬,被他抱在懷裡的纖柔郡主失神了片刻,便突然笑了起來,笑着笑着,便又淚流滿面。
那股濃濃的不捨和無奈讓顏若玖也潸然淚下,有些不能自已。
身旁的拓可也是捂着嘴,一臉強忍。
“郡主……”凌俊逸感覺到懷中之人的顫抖,有些不放心地詢問道。
“別,別,別鬆手,最後一次了,我想能抱得久一些……”纖柔郡主壓抑着抽泣之聲道。
“郡主……”聽着纖柔郡主的聲音,凌俊逸心裡也不是滋味,雖然他對她沒有感覺,可是因爲他讓個堅強明媚的姑娘傷心至此,他心裡還是覺得一陣歉疚。
而此時靠在凌俊逸肩頭的纖柔郡主,卻吸吸鼻子,深吸一口氣,然後滿含深情不捨地呢喃道:“凌俊逸,對不起,謝謝你……再見了……”
“郡主……”凌俊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