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對於青州百姓來說,無疑是條母親河。
每到夏天,河邊總會出現不少從城鎮過來郊遊的家庭,興許是城鎮的生活太過壓抑吧。
而村落中的人則是下河游泳、摸魚,在岸上釣魚,這魚常常不是用來自己食用,村民們將之放進竹籃中,挑到城鎮裡換些錢財物品。
或許是因爲青州剛剛經歷過大雪,或許是因爲夏季太過炎熱,總之,今天的楚江江畔,放眼望去看不到幾個人。
放眼望去,只看到一名頭戴斗笠的男子在河邊垂釣。
背後的林間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響,探出了一個頭,這人左看右看,看到了垂釣中的斗笠男子,當即鬆了一口氣,探出頭的無疑是季康。
“你們這次玩的有點大啊。”季康走到斗笠男子身邊說。
“爲了君上,我也只能這麼做了。”斗笠男子盯着魚鉤。
“你就不怕暴露嗎?”季康盤腿坐下。
“這點就不勞四皇子費心了。”斗笠男子手中的魚竿微微顫動。
“你以爲我是在擔心你嗎?”
“四皇子心繫天下,段不可能爲我一個不乾淨的人而操心。”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四皇子大可放心,我做得很乾淨,就算要找,也只能找到我的頭上。”
魚竿擡起,是一條鯉魚。
“而我,不會在我身上留下任何破綻。”
斗笠男子將魚取下,一掌擊暈,扔進了魚簍中。
“現在還沒到你功成身退的時候,你沒資格死。”
“謝四皇子關心。”魚鉤又扔進了水中。
“四皇子,你似乎遇到了些麻煩,需要幫忙嗎?”
“需要你的時候,我不會客氣。”
“哦?那我就不能錯過四皇子這場好戲了。”
季康嘴角微微抽搐。
...
陳倫一路嗅探,快速追趕,一直尋到了江邊,氣味失去了蹤跡。
他一路探到氣味消失的最遠處,沿江的泥土很是鬆軟,都已經不用聞氣味,光看腳印就知道季康是自己一個人散步一樣走過去的。
季康的腳印旁還有一個形似椅子四足產生的壓痕,壓痕看起來很新鮮。
陳倫感覺自己似乎陷入了很麻煩的情況中。
魏璃跟了上來,她看了看泥土上的印記,轉動腦袋在江邊到處看,似乎在尋找些什麼。
陳倫就這麼一直看着,他想知道這丫頭遇到這種情況會幹什麼。
只見魏璃看了好久,還時不時轉動自己的眼珠,尋到方向後,向着下游走去。
這丫頭找到了一顆一半陷在江裡的大石頭,坐在石頭上脫了鞋襪,把腳放進水中玩耍。
陳倫感覺自己像個小丑,這丫頭都沒擔心的事情,他瞎操心幹嘛。
小狐狸跑了過去,炎熱的夏天,泡在江水裡,很是舒適。
...
對於凡人和不會飛行的修行者來說,青州離悲秋宗很遠很遠,遠到沒有個一年半載根本走不回去,恰好陳倫和魏璃都是不能飛行的人。
“那麼遠,怎麼回去啊?小紅,我走不動了。”魏璃不斷揉搓着小狐狸的腦袋,把毛弄得亂七八糟的。
【走不動你倒是想辦法啊,是你境界高還是我境界高?!就算搓我也不頂用,我沒辦法。】陳倫腹誹不已。
“書上好像說過,築基期就能短距離飛行了,小紅,你快點築基啊。”魏璃把小狐狸翻了個身,兩手前後揉着他的肚子。
陳倫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向魏璃,這揉捏的手法還挺舒服。
“你剛剛是不是在想很過分的事情?”魏璃按住了小狐狸的肚子,狐疑的眼神看向陳倫。
【這丫頭什麼時候連狐狸的眼神都能看懂了?】
陳倫當即使出了陳式賣萌,睜開大大的眼睛,用一臉無辜的表情看向魏璃,這招他屢試不爽,惹得魏璃幫他撫順了剛剛弄亂的毛髮。
“走吧。”魏璃說罷抱起了小狐狸。
...
同福客棧,一個很尋常的名字,整個青州叫這個名字的客棧,估計沒幾個人數的過來。
比名字更普通的是客棧的裝飾和規格,普普通通的兩層,普普通通的木製門窗,普普通通的店小二和掌櫃,一切,都毫無特色。
“掌櫃的,住店什麼價錢?”少女的聲音宛如鶯啼燕語,不可謂不動聽。
饒是掌櫃閱人無數,也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倒不是被少女的美貌所吸引,而是這美貌的少女竟是一人獨行,懷中抱着一直長着深紅色毛髮的狐狸。
愣了半晌,掌櫃開始說出每天不知道要說出多少遍的話語。
“上房三十錢一晚,中房二十錢一晚,廂房十錢一晚,若是住得時間長,可以打折。”
陳倫不禁吞了口唾沫,他儲物戒裡,當初做苦力剩下的那點錢只能住一晚上的上房。
“給我來間上房,我想想,先住三天吧。”
說罷,魏璃將腰間的荷包取下,遞給了掌櫃。
【她什麼時候那麼有錢了?還有,這哪來的荷包?】陳倫滿心疑惑,如果魏璃知道他現在的想法,大概會說出一句“羨慕嗎?我師祖給的。”然後將陳倫氣個半死。
“還有,給我弄點好吃的,最好是這裡的特產。”
“客觀,您也知道,青州今年鬧天災,蔬菜糧食能凍死的都凍死了,您這些錢可能吃不到太好的東西。”
“也行,掌櫃你看着辦吧,味道好就行。”
有過風餐露宿經歷的魏璃當然沒有什麼小家子氣,吃的好不好都是一樣吃,關鍵是難得來一趟,總得嚐嚐新鮮,這點心思陳倫太清楚了。
“明白!”掌櫃一臉笑容。
積雪消融的客棧,此時門可羅雀,看來光有客棧掌櫃和小二那和煦而又熱情的笑容,是沒辦法吸引到客人的。
店小二將魏璃領到了房間,沒多久食物便上來了,蘿蔔湯,煙燻肉,泡菜,都是些很常見的食物,但是味道不錯,不管是和陳倫老家相比,還是跟秦州相比,都別有一番風味。
茶餘飯後,魏璃讓小二收拾好了餐桌,又抱着陳倫靠着窗子看外面的風景。
一些家庭正身着縞素,這場突如其來的“天災”,對青州的影響正緩緩暴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