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活下去……是當時他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不是，在說那句話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他或許會活不了了。
佟萱緩步的走上前，兩人的視線一直都深深地對視着。誰也沒有先開口說一句。
“沈夜南，爲什麼每次你都這麼的自作主張？”話從佟萱的嘴裡說出來，眼淚根本忍不住的嘩啦啦掉下。他拿他的命來救她，她以爲她會感激嗎？
他要讓她一輩子都活在愧疚裡嗎？難過裡嗎？
“你怎麼被綁着的我能從海里活下來？我要是死了呢？”要是她死了，他又出了什麼事，不是白搭了嗎？
他難道就沒有算過這樣一筆帳嗎？
難道就沒有這麼清楚的去計較一下嗎？
沈夜南擡起他那隻沒有受傷的手，“萱萱，別哭。”
每次看到她流眼淚，他就覺得心會不自覺地抽痛，“過來。”
“我不過去。”佟萱倔強的停下，淚眼模糊，她控訴着，“一次又一次，你是不是非得讓我欠你一條命，你才覺得滿意？”
他的命比她的重要多了，值錢多了，他知不知道？！
聽到她孩子氣的話，沈夜南輕笑出聲，懸在空中的手也放了下來，“我只是想，讓你活下去。”當時那樣的危險境地，她留下，肯定是必死無疑的。
他的要求只有一個，讓她活下去。至於他，沈夜巖本來就是衝着他來的，她不在，他也可以放手一搏。沈夜巖不會爲了追佟萱而不看着他的。
他將沈夜巖的心理活動都計算好了，而且，當時也算好了警-察來的時間。
他不是冒冒然的推她下海。不過現在這樣的話要是說出來，會讓她更生氣吧？所以，他還是沉默了。
佟萱也只是使了一小會的性子，便乖乖的上前了。輕輕地彎下腰抱住他，“以後不準再這樣，你的命比我的值錢得多。”
沈夜南有些受寵若驚的擡起手，撫上她的後背，“萱萱……”其實，在他的眼裡，她一直都比他自己要重要的多。
佟萱不敢太大力抱住他，就怕扯到他身上的什麼繃帶就麻煩了，一會她就鬆開了他，坐在chuang邊，看着他。
重逢的很多話語想要說，可是卻發覺這會，什麼都說不出口，只想這樣靜靜地看着他。
“那晚……”沈夜南先提起了那夜的事，“是真的嗎？”是真的原諒他了嗎？
原諒他帶給她那麼多的傷害，那麼多的危險。
佟萱知道他指的是那晚在人行道上的話，她卻沒有急於回答他，只是盯着他的眼，“你明明被催眠了，爲什麼還記得我？”
“你怎麼知道我被催眠了？”這話沈夜南也很好奇，催眠的事只有他知，他母親，還有一個就是白鳳書。
催眠師這會都不知在哪個國度裡玩着，更加不會告訴她。
那麼她是怎麼知道他被催眠了？
“白辰告訴你的？”
聽到他這問話，佟萱一怔，“白辰知道你被催眠了？”
“……”沈夜南看着她的神色，覺得她不像是在開玩笑，“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白辰是怎麼知道的？這麼說，白辰突然從美國回來，一直以朋友身份在她身邊徘徊真的有什麼目的嗎？佟萱突然覺得心一陣冰涼。
白辰可從來沒有提過沈夜南……
裝得還真的很像啊！
“萱萱？”沈夜南見她沉默地思考着什麼，喊了一聲，“誰告訴你我被催眠了？”
總要有一個人知道了再告訴她的不是麼？
佟萱不敢說當初她也是同意的，所以只得左言右他的說道，“反正就是知道了，你現在記得多少？”
沈夜南也沒有再急着追問，只是解釋說，“我小時候有被反催眠過。”
“什麼意思？”
“就是，催眠對我是無用的。”
“……”這話一出，佟萱只感覺到腦袋有些嗡嗡地作響，這麼說，他是一直都記得了？不是記得些許片段，也不是記得零星記憶，而是，一開始就沒有忘記過。
那他還裝得那麼像？
“我以爲你還恨着我。”沈夜南解釋了自己的行爲舉止，“你的眼神那麼陌生，冰冷。”他每承受一次都覺得心如刀割。
好吧，也許這就可以理解爲什麼兩人之前再次相遇的時候陌生得連個眼神都沒有照上了。
佟萱簡直有些有哭笑不得。
“ALLEN，分手前我就跟你說過，我沒怨你。”那些痛苦的自白，她不是說着玩的，她是真的從自己身上找的問題。
她真的不怨他，她只是難過，難過當初他逼她去放棄小孩，哪怕，是打着愛的藉口。
之前或許還帶點賭氣，但是在醫院他爲她擋槍的那一次，她真的什麼都沒有再計較了。
話說得差不多了，佟萱有些擔心地看向病房外，“你母親快回來了吧，我該走了。”看到他沒什麼生命危險，她就安心了。
只是，她還是避着沈夫人一些吧，不然一會不知道該怎麼收拾場面。
“萱萱。”沈夜南拉住她的手，“我們……可不可以重新來過？”
這話，曾經是她對他說的，現在，他對她說出了曾經說過的話。
他拉着她的手，誠懇地問着。
佟萱回過頭看他，“ALLEN……”
“就算你說跟我沒關係，可是，我的商業對手都會查到你是我最重要的女人。”沈夜財不想說這樣的話，但是，這在別人眼裡已經是事實了。
無論他們怎麼說，就算是分隔世界兩地，她早已就被所有人打上了沈夜南重要的女人。
換句話說，她這輩子根本就無法脫身了。
佟萱聽到這話，狠狠地皺起眉頭，“你母親那邊……不會願意我們在一起的。”沈夫人的威脅還瀝瀝在目，在沈夫人眼裡，她就是一個災星。
沈夫人只有沈夜南這麼一個獨子，她怎麼會允許災星再繼續地靠近她的兒子呢？
“我有辦法，不過，要你配合。”沈夜南看着佟萱，“只要你願意，其他事都交給我。”趁熱打鐵可是最重要的一環節。
佟萱微微一愣，“什麼環節？”
他讓佟萱低下頭來，跟她說了一下他的計劃。
佟萱只感覺後背都冒出冷汗，這樣的計劃他是怎麼想出來的？瞪着一雙露出你怎麼可以這麼無恥的眼神大眼看着沈夜南。
沈夜南親了親她的手背，“我說過，會讓你風光地嫁進沈家。”
像現在，他要真的硬娶她，只要她本人點頭，當然可以。可是那樣她就太委屈了。再有，這樣的她哪怕進了門，沈夫人那關還是很難過。
要知道，傳家鐲子可是她自己親手還給沈夫人的！！
佟萱眨了眨眼，纔回過神消化了沈夜南的想法，“能行嗎？”
“能。你先回A市去，我沒事。”沈夜南安撫她，“照我說的去做。”
“你確定？”佟萱還是覺得沈夜南的計謀太驚悚了一點，他這是命名譽在開玩笑啊，沈少，你的節操呢？
“我很確定。”沈夜南認真的點頭，“照顧好自己。”
“……哦。”她傻乎乎地點頭，可是，等等，“我沒說要跟你重新開始啊。”
“……”沈夜南被話說得一愣，“萱萱。”所以，她還是恨他是嗎？不肯跟他重新開始？
見他這樣，佟萱輕笑出聲，“逗你玩的。”
………………
沈夫人拿了自己親手煲的粥過來，她只覺得沈夜南好像比前幾個小時要心情好上太多，連眼梢都帶着笑意，更加別說嘴角的那一抹微揚了。
“發生了什麼事嗎？”她不由得好奇的問道。
沈夜南由她喂着自己，點頭，“跟母親把話說開，我覺得我的壓力小了許多。”
“……”黑線從沈夫人的額際冒了出來，“夜瀾，這樣的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母親，我是說認真的。”沈夜南一臉的無所謂，“你去給我準備婚事吧？隨便哪家的千金都行。”
聽到這樣的話，沈夫人差點沒有把手上的粥碗扣在沈夜南的頭上，“你這是想通還是怎麼樣？”
“不過你要跟對方說清楚，沈家少夫人的位置不是這麼好坐的，就個頭銜，要受得住守活寡。”沈夜南一本正經，“而且，爲了沈家，我會答應人工授孕。”
“……”沈夫人正想着，這樣也好。
沒想到沈夜南接着往下說的就是另一番讓她無法接受的話，“我做這些，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以後我的男朋友們公開場合出現，你們要接受。”
“瘋了。”沈夫人覺得沈夜南一定是瘋了，“你是不是傷了腦袋？”
“母親……我是傷了命根子。”不是腦袋，他說得那麼正經，沈夫人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惡意的玩笑。
“夜瀾，你在跟母親開玩笑的是嗎？”他好端端的一個男人，怎麼會改變了性取向？再有，沈家哪丟得起家主是同性戀這個臉？
“不是玩笑，我是認真的。”沈夜南眼露憂傷，“其實，母親，這半年來，我除了對佟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