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蕎正心如貓抓無比煩躁,外面的動靜她竟一點沒留意,待聽到驚叫聲想問已是來不及,就覺轎子被重重扔下,慣性令她整個人猛往前衝,幸而手快抓住了轎欄杆,纔沒摔個嘴啃泥。
但這一滾,人已經到了轎外,一羣人只剩了墜兒抱着轎欄哆哆嗦嗦的要“保護”她,其餘人都不見了。
“墜兒,”林蕎忙伸手去拉墜兒,“發生什麼事了?”
“林林林姐姐……”墜兒抖如篩糠,正要去扶林蕎,忽覺後頸一痛,眼前一黑,人就倒了下去。
“墜兒?”林蕎一驚,忙要察看時,就見眼前一花,跟前多了兩個黑影。
林蕎嚇得一激靈,這纔想起,就在剛剛她好像聽見有人叫有鬼?
作爲一個來自於21世紀的現代靈魂,林蕎其實很茫然,這世上到底他媽的有沒有鬼?
她下意識後退一步,纔要喊,嘴就被人捂住了,來人低聲喝道,“別出聲兒。”
下一刻,她被人兜頭兜臉的裹進了一牀被子裡,扛起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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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宮裡炸開了鍋。
離心殿裡,墜兒臉色慘白的向嘉和帝和鄭雪梅哭,“……燈籠突然全滅了,黑乎乎的伸手不見五指,奴婢正提醒轎伕不要慌,千萬別摔了林姐姐,不想突然……突然……”
“突然什麼?”
鄭雪梅氣得跳腳,林蕎一出宮兩個多月,回來就成了女英雄香窩窩。那嘉和帝本就對她上心,這會子就更加着意了。鄭雪梅眼見嘉和帝有讓林蕎居於自己之上的意思,心中又惱火又着急,然而形勢發展至此,她已經無力挽回,心一橫,就決定再煽把風添把火,索性將嘉和帝使勁兒往高興裡哄,再敲打敲打林蕎,自己未必落不了好!
所以她一聽皇后竟要搶先機,她又急又怒,然而老天有眼,嘉和帝剛好來瞧她,她藉機拿話求得嘉和帝答應她當晚將林蕎接回離心殿,這居然就還是出了岔子。
墜兒哆哆嗦嗦,宮裡規矩是不許怪力亂神說鬼道妖的,但此時不說又不行,她心一橫,“不想突然就飄來了幾個鬼影子,大家全嚇跑了,奴婢想着不能丟下林姐姐,可不知怎麼的還是暈了過去,待禁軍巡邏經過救醒奴婢時,林姐姐已經不見了。”
“荒唐,這世上哪裡有什麼鬼怪妖神的,你胡說什麼?”鄭雪梅怒叱,她回頭看向嘉和帝,就落下淚來,“皇上,阿蕎她……”
嘉和帝臉色鐵青,他擺手讓墜兒起來,就吩咐阿坤,“你去查一查,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阿坤點點頭,忙就去了。
這邊鄭雪梅止不住的淚,哽咽着道,“這孩子也是命苦,之前在宮裡就幾次死裡逃生;這出宮伺候四殿下又落一身傷,好容易回宮了,太醫院救得及時。總算保住了命。臣妾纔想着接她回來,讓她好好兒的養幾天,這就又……”
嘉和帝聽了,細細一砸吧,就皺了眉,他一甩袖子起身,怒衝衝吩咐,“擺駕坤寧宮!”
“皇上,您……”
鄭雪梅忙起身,眼淚汪汪一臉不解,那邊嘉和帝已出了門,頭也不回。
待門上的簾子一落,鄭雪梅臉上的神情瞬間變得冰冷,她扶着墜兒慢慢的出了門,站在廊下的鸚哥兒架子下,向着坤寧宮方向默然冷笑。
皇后,你也太目中無人了些,皇上的旨意讓林蕎回我的離心殿來,你竟敢硬搶?
你之前幾番欲置林蕎於死地,真當皇上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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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寧宮內,皇后才拆了簪環散下發髻,坐在軟榻上用熱水泡着腳,琥珀正拿着個小玉錘輕輕的給她揉着腰。
她眯眼靠在軟枕上,正昏昏欲睡,就聽小宮女急急進來回,“回皇后娘娘,皇上來了。”皇上來了?
皇后一驚,隨即被一股巨大的驚喜給蔓延了,要知道,嘉和帝如今待她只是客氣,除了每個月的初一來坤寧宮坐坐,他已許久沒有在這個時辰進過坤寧宮的門了。
皇后慌不迭起身,纔要叫琥珀替她換衣服再抹點胭脂時,門簾一挑,嘉和帝已經到了。
皇后一腳的水漬,鞋才堪堪套上,只得迎上去接駕,邊笑道,“皇上怎突然來了?臣妾儀容不整,御前失儀,還請皇上責罰。”
嘉和帝“哼”了一聲,一甩袖子坐下,冷着臉問,“林蕎呢?”
“林蕎?”皇后一愣,她此時才察覺嘉和帝的臉色不對,忙小心翼翼的回,“林蕎還在長留宮,臣妾明兒一早就派人去接……”
“住口,”嘉和帝怒衝衝打斷皇后的話,向皇上冷笑,“林蕎明明已經被你派人帶走,皇后,你眼裡還有朕嗎?”
皇后怔住了,“皇上,您……您的意思是……”
“你還在跟朕裝?”嘉和帝氣得直磨牙,“朕命人去接她回離心殿,卻在經過御花園時,被人裝神弄鬼帶走了。皇后,你不會告訴朕,這世上真的有鬼吧?”
皇后瞪大了眼,陡的尖了嗓子,“皇上怎麼又命人接她回離心殿?皇上不是答應臣妾接她來坤寧宮的嗎?”
“大膽,”嘉和帝一拍桌子,“你竟敢這樣跟朕說話?她不過是個小宮女,便是朕有心擡舉她。到底她的身份在那裡擺着,如何竟能費得你堂堂皇后親自照顧?你這般不顧身份的殷勤,分明是心懷不軌!”
這樣的大帽子被嘉和帝不由分說的壓了下來,皇后就吃不住了,她撲通一聲就跪下了,急得大哭,“皇上,臣妾冤枉,臣妾要接她來坤寧宮照顧,一來是嘉獎她捨命救主的忠勇;二來,也是爲了給天下臣民一個表率,讓他們知道忠君護主的好處。這哪裡就是什麼心懷不軌了呢?她一個小小宮女兒,又有什麼是值得臣妾堂堂皇后心懷不軌的?”
她這番話說得極其有理,但嘉和帝卻並不爲所動,他向皇后冷笑,“是啊,她一個小宮女兒是沒有什麼值得你惦記的,但她馬上就是要住進抱水軒的人。你這麼些年拈風吃醋做下的那些齷蹉事兒,真當朕不知道嗎?你之前是怎麼對林蕎的,你當朕忘了嗎?”
皇后一聽,這帽子嘉和帝是死活都要扣在她腦袋上的了,她又驚又氣又急,羞怒之下頓時也起了性子,當即道,“既然皇上覺得臣妾德性有虧,那就請皇上廢了臣妾的後位吧!”
“娘娘……”
“你……”琥珀驚得叫了起來,嘉和帝氣得眼白都翻上來了,他顫着手指着皇后,“好,好啊,既如此,朕成全你!”
“皇上,皇后娘娘是說的氣話,求皇上息怒,求皇上息怒……”琥珀驚得魂飛魄散,當即咚咚磕頭,不過三五下,額頭上已是鮮血淋漓,“皇上,娘娘真是冤枉的,她今兒晚上纔去瞧了林蕎姑娘,命奴婢趁夜收拾好林蕎姑娘要住的屋子,好明兒一早就接過來的呢。若皇上不信,只管派人搜查坤寧宮,若林蕎姑娘真的在這裡,奴婢任由皇上千刀萬剮!”
“琥珀,你不要求他!”皇后淚流滿面,卻咬緊牙不許自己哭出來,她向着嘉和帝恨聲道,“這麼多年,臣妾一直都以爲臣妾這個皇后只是個擺設,今天看來,臣妾倒不單只是個擺設,臣妾還是個專門頂罪背鍋的。宮中但凡有些風吹草動,那便都是臣妾的錯,都是臣妾罪該萬死。皇上,您既嫌棄臣妾到這般地步,當初又何苦委屈自己,將這母儀天下的後位封了臣妾?您爲什麼不直接讓西涼殿那位住了這坤寧宮?”
“你放肆!”嘉和帝被皇后一句話戳在了痛處,大怒,他站起身飛起一腳將皇后踹翻在地,指着皇后咬牙切齒,“賤人,你真以爲朕不敢廢你麼?”
“娘娘,”琥珀忙撲過來護,卻哪裡來得及,皇后被嘉和帝一腳踹在心口上,哼都沒哼一聲,仰身倒地,暈了過去……
嘉和帝卻看也不看,氣咻咻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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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寧宮內帝后這一鬧那還得了?
滿宮裡立刻翻了天,連已經歇下的太后都驚動了,太后連着命人往坤寧宮探視,又命人立請嘉和帝,等嘉和帝一踏進永壽宮,太后一聲厲喝,“跪下!”
太后此時持的是家禮,嘉和帝縱然是帝王,卻也是人子,只得跪在太后的腳邊。老太后看着面前這年紀已經一把的皇帝,氣的啊,她擡手直點嘉和帝的腦門,“皇帝啊皇帝,你可知道你已釀成大禍?”
嘉和帝低着頭不吭聲,太后頓足捶胸,“皇帝,你再不喜歡皇后,你也得看着她父親手裡握着的那三處重駐兵馬,他若起了異心,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你怎能腳踹皇后呢?她不是普通妃嬪,她乃是堂堂大肅朝母儀天下的皇后。她是大肅的一國之母啊!”
“母后!”嘉和帝開了口,語氣裡依舊有壓制不住的怒意,“就爲了她父親手裡的兵權,朕已經忍了她二十多年了,可是她愈發肆無忌憚,不把朕放在眼裡。若朕再姑息下去,只怕這龍椅就要換她王家來坐了。”
“你胡說,”太后大怒,“王澤是兩朝老臣,對大肅忠心耿耿,便是你這麼多年冷落皇后,遲遲不立中宮嫡長子琰兒爲太子,他也不曾有過半句怨言。只是皇帝。人的心都是肉長的,你若待她母子太過了,他的心是會涼的!”
“母后的意思是——若朕不立琰兒爲太子,他就要造反了?”嘉和帝額頭青筋直冒,齒縫間盡是寒意,“他敢?”
太后眼見這兒子今天像吃了秤砣般油鹽不進,突然就覺得乏力,她無奈的看着嘉和帝,“你是不是覺得,陳家手上的那十萬人馬能掣肘得了王家?”
她拍着腿,“皇帝,你可不能糊塗,那十萬人馬遠在邊關,且不說山高水遠到不了京城,便是能來,那時邊關空虛,豈不是敞開着我大肅的國門任人進入?”
“嘉和帝看看太后,語氣裡就有了絲譏諷,“想不到母后在永壽宮清養這些年,朝廷上的事兒竟是一點都沒耽誤,樁樁件件都瞞不過母后。”
太后的臉就沉了下去,“皇帝,你是疑心哀家覬覦朝政嗎?”
嘉和帝到底不敢太放肆,忙俯身磕地,“母后息怒,兒子不敢!”
“不敢?”太后冷笑一聲。“你有什麼不敢的,你都要把江北大營給老三了,你還有什麼不敢的?”
“母后!”
嘉和帝的臉也終於沉了下來,他依舊跪着,卻挺直了腰身揚起了頭,向太后冷然道,“母后,兒子身爲一國之君,軍政大事如何安排自然有兒子的道理。母后身子不好,日後還是少操心些的好。夜已深,兒子不敢打攪母后歇息,兒子告退。”
說完他也不看太后,磕了個頭。起身就走。
“皇帝,你……”太后看着嘉和帝的背影,氣得直哆嗦,貼身的芳姑姑忙替太后撫拍着胸口,低聲勸慰,“太后娘娘不要生氣,皇上這次是被皇后娘娘戳到痛處了,這才起了脾氣頂撞您,往日裡皇上可是極孝敬您呢。”
太后將熱熱的茶水喝了滿滿一碗,這才順了過來,她向芳姑姑恨聲道,“皇后也太不知輕重和分寸了,真真是沒半點一國之母的樣子,哀家護持了她這麼多年,她竟然還是半點長進都沒有。”
芳姑姑唯恐太后鬱滯了氣在心裡傷身,忙道,“皇后娘娘也是委屈……”
“委屈?”太后就火了,“這後宮裡的妃嬪誰不委屈?歷朝歷代的帝王后妃們又有哪一個是不委屈的?她如今身爲皇后,還有哀家護持着她。可當年哀家只是妃位,上面皇后貴妃的好幾個壓着,先皇待哀家也不親熱,哀家每天過得是什麼日子你不知道?她能委屈過哀家?”
“太后娘娘,”芳姑姑見說什麼都不對,就有些無措。
太后坐着想了一會兒,就吩咐,“罷了。睡吧。”
“太后?”芳姑姑有些奇怪,太后不等派去坤寧宮的人回來回話了嗎?
太后拍拍芳姑姑的手,有些無力,“王澤到底是個明白人,就算爲這件事生氣,可琰兒是他的親外孫,太子之位一日不定,他就一日不會發難。”
芳姑姑卻皺眉,“可是……皇上如今待三殿下明顯不同,這江北大營若真的給了三殿下,這太子之位便是未定,也是極明白的事了,到那時……”
“你放心。哀家是不會讓皇上把江北大營給老三的,”太后就冷笑,“你吩咐下去,讓內務府明兒一早派人去咱們家裡傳哀家懿旨,讓咱們家的誥命進宮。”
“是,”芳姑姑忙答應一聲,她伺候着太后重新洗漱了睡下,就出門安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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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因林蕎的失蹤鬧的這雞飛狗跳,林蕎是半點也不知道的。
她被人打包扛走後,隱隱約約只聽到風聲和腳步響,之後就被連人帶被的塞進什麼東西里,咕咕嚕嚕搖搖晃晃了許久,等到終於停下時。林蕎都快被搖吐了。
是的,這整個過程她都是清醒的,並能喊能叫,可是她一聲兒也不敢吭,唯恐被人發現了她,然而她怕的不是被人發現了重新帶回去給嘉和帝做嫩草,她是爲掠走自己的人擔心!
一但暴露,她無非是回到深宮身不由己,但掠她的人卻必定是大逆不道性命難保。
這後果讓林蕎越腦補越害怕,也越腦補越生氣,等終於有人將她搬出來,打開她身上的被子時,她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院子裡。藉着廊上懸掛的燈籠,林蕎四下裡一看,就找着人了,她二話不說撲上去就是一巴掌,帶着哭腔喊道,“敢在皇宮裡擄人,你不要命了?”
她真的是氣狠了,這一巴掌打得極響,寧勁遠捂着臉,有些尷尬,卻只顧緊張的上下察看她,“阿蕎,你沒事吧。身上的傷有沒有顛着?被子有沒有捂着你?”
林蕎氣得跺腳,“我沒被顛着,我被你嚇着了。你膽子也太大了,這可怎麼得了?你快送我回去……”
“咳咳……”胡葵在邊上輕咳一聲,過來道,“林姑娘不要怕,這是大殿下安排的,對外人只會說你是被傅廷琛安插在宮內的奸細擄走的。”
“大殿下?”慕容琰?
林蕎這才發現四周除了寧勁遠胡葵等幾個眼熟的衛士外,黑影中更影影綽綽的站着幾個人,將這周圍給圍得嚴嚴實實。
胡葵點了點頭,“大殿下說林姑娘有危險,不能留在宮內,所以讓我們幾個在御花園裡將林姑娘給搶走,再藏在運水的水車裡帶出了宮。”
林蕎瞪大眼,“你是說——我已經出宮了?”
這次是寧勁遠點頭了,“這是大殿下一處極隱秘的別苑,沒人敢進來,阿蕎,你這些天就留在這裡好好的養身子吧。”
看着林蕎單薄的身子,寧勁遠的眼裡有着深濃的痛意,在林蕎和他說要借出宮的機會離開皇宮後,兩個人計劃了又計劃,將每一步都想到安排到了,眼見終於勝利在望,他終於不用再每天伸着脖子向西六宮方向張望,從此可以日日都見到她的笑臉。和她相守一生了!
卻獨沒算到會在關鍵時刻殺出個傅廷琛。
林蕎不但沒走成,更差點丟了性命。如今雖然小命被從閻王手裡奪了回來,可是她的危機卻還沒過去。
豫王急傳了他們幾個去御花園攔截搶奪林蕎,秘密送林蕎出宮,原因是:她在宮內有危險。
有什麼危險?卻一字未提。
捂了林蕎的嘴讓她別出聲的人就是寧勁遠,林蕎也正是聽出了他的聲音,方一聲不敢吭的乖乖配合,唯恐泄露了行跡,令寧勁遠萬劫不復!
“你快進屋吧,我們幾個不能久留,得趕緊回宮,”寧勁遠自然明白在宮裡搶人會掀起多大的風浪,他不敢多呆。叮囑了林蕎幾句,就帶着胡葵等趕忙的去了。
林蕎站在廊下,怔怔的望着寧勁遠等人消失的方向,腦子裡飛速轉動:慕容琰費這麼大勁兒安排寧勁遠等人將她搶出宮,應該不可能只是爲給傅廷琛栽贓。
還是說,她在宮內真的有危險?
臥槽,爲什麼總有賤人要害本宮啊?
林蕎在這別苑裡就住下了,但這別苑裡雖然景緻優美,照顧她的人也無比盡心,可卻被人圍得如鐵桶一般,連個蒼蠅都飛不出去。
當然,外面的蒼蠅也飛不進來。
林蕎十分着急的想知道慕容弈的消息,也着急想知道宮內對自己的失蹤是個什麼樣的反應?這兩件事都只能問慕容琰,可慕容琰卻一直不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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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琰露不了面,他遇上麻煩事了。
所謂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宮裡有傅廷琛的奸細,慕容琰一直都知道,但是這些年來他一直都沒有驚動這些人,一來,他要靠這些奸細傳假消息給傅廷琛;二來,這些人也可以隨時拿來頂缸背鍋。
所以他設計御花園這一出時,是一點壓力也沒有的。
但人算不如天算,他萬沒有想到的是,這把火竟然燒到了母后身上,琥珀告訴他,嘉和帝不由分說的將林蕎的失蹤壓在了皇后身上。帝后相爭,他爹狠狠一腳踹暈了他娘!
張總管連滾帶爬的將消息回給慕容琰,慕容琰深夜前往坤寧宮探母,彼時皇后已醒,但捱了嘉和帝這一腳,她一顆心已涼透了,見了兒子,皇后哭得接不上氣兒,“兒子啊,你父皇這是把事兒做絕了呀,他心裡沒咱們孃兒倆,兒啊,你可要早拿主意啊。萬不能等大局已定你我母子成了他人刀俎上的肉時,你才後悔啊……”
“母后……”看着母親的眼淚,慕容琰有種無力感,她性子急躁,做事又缺乏周全,這些年來若不是外祖和太后一力擔保着她,只怕她早就被廢了。
可縱是慕容琰屢次勸她做事不要急進,她卻總是聽不進去,也不怪她聽不進去,自己一日不坐上皇位,母后就一日不得安心。
接過琥珀絞的熱棉巾,慕容琰替母親拭乾眼淚,“兒子不孝,總讓母后憂心,母后放心,那江北大營兒子一定不會讓老三得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