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多久了？”蕭航凝眉道。
魅影硬邦邦的講道：“現在是早上七點鐘，我來的時候你就躺在地上了。”
“原來，已經睡了一天一夜麼。”蕭航喃喃自語着，神情間不由得有些失落。
而魅影明顯也觀察到了蕭航的失落。
按道理來說，蕭航能順利出院，應該高興纔對。
可是，爲什麼蕭航一點喜悅的神情也沒。
“你怎麼了？”魅影黛眉蹙起，疑惑的問道：“有什麼事情嗎？如果你有什麼事情的話，可以和我說。”
蕭航深深的看了一眼魅影，然後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失笑道：“我的手……”
“你的手怎麼了？”魅影盯着蕭航。
蕭航看着天花板，低聲自語道：“我的手，已經廢了。”
人生大起大落，來的太過突然，上一段記憶還是他握劍爲救自己妹妹大殺四方的場景，而這一刻，他卻變成了一個沒辦法握劍的廢人。
“廢了？”
魅影瞳孔一個收縮：“你在和我開玩笑嗎？”
“你覺得我像是在和你開玩笑嗎？”蕭航輕吐了一口氣，說道：“我體內的蛇毒已經蔓延到雙臂了，這樣的蔓延程度，使得我的手根本沒有辦法再隨意所欲的想以前。完全按照我的意志來行動。這樣一雙手，我還怎麼握劍！”
魅影聽到這，嬌軀一顫。
她知道，蛇毒蔓延到蕭航的雙手這並非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還是極其有可能的事情。
而當蛇毒蔓延到蕭航雙臂這種事情，對於蕭航的打擊到底有多大，她再清楚不過。
一個用劍的高手，突然有一天不能再握劍，這就彷彿，一個和對方生活了十幾年的妻子突然離他而去！
她看着蕭航。
蕭航也在看着她。
漸漸的，蕭航笑了出來。
只不過，這笑容一開始還有幾分陽光，不一會的功夫，就越發淒涼苦澀。那是一種釋放的笑，也或者是一種痛苦的笑。
看着這樣狀態的蕭航，魅影只覺得心中有些揪痛，她一把把蕭航攬入自己的懷中，想用自己懷抱的溫暖給蕭航充實。
“別怕，也別傷心，有我在。別說你雙手廢了，你就是雙腿廢了我也一樣養着你。”魅影寒聲說道。
蕭航第一次感覺到，一個人的懷抱，可以這麼溫暖。
當他覺得很失落時，被魅影這樣抱着，他覺得似乎得到了一切。
不知道爲什麼，很依賴這種感覺。
只不過，很快他便反應過來，聽着魅影安撫的話，他失笑道：“我雙腿廢了，你養我還有什麼意義？”
“你不是還有第三條腿麼？第三條腿沒有廢你就還是個男人。”魅影輕聲說道。
“……”
蕭航一臉無奈。
魅影安慰人的話，還真是別具一格。
第三條腿？
他第三條腿當然不能廢。
然而，他卻並沒有理解魅影真正的意義。
因爲，只要蛇毒沒有蔓延到第三條腿那個位置，那麼他一切都還有救。
而倘若蛇毒蔓延到了第三條腿的位置，那麼他就是真的無藥可救了。
“你還沒明白我的意思麼……”蕭航深吸了一口氣：“魅影，你這麼做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你想說什麼？”魅影盯着蕭航的眼睛。
蕭航長嘆一聲，講道：“我如果還有着巔峰時期的能力，你追求我，你想讓我幫助你們黑影，一切我都還可以理解，你的所作所爲我都可以理解。可是現在，我恐怕連你們黑影的普通成員都不是對手，對於你而言，根本沒有利用價值。”
“所以呢？”魅影疑惑的問道。
“所以，我想不通，你爲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蕭航深吸了一口氣。
魅影惡狠狠的道：“你說這話讓我很生氣。”
“……”
蕭航不明白魅影的意思。
魅影厲喝道；“白影已經沒了，黑影現在高枕無憂，這都是你的功勞。”
“但那都是過去。”蕭航凝眉不展。“現在我對於你而言，毫無利用價值。”
“過去又如何？我不是一個健忘的女人，我實話告訴你蕭航，和我所說的一樣，別說你雙手廢了，就是你雙腿廢了，我一樣會對你好。就算你躺在牀上不能動了，我魅影一樣會照顧你一輩子。”
“我……”蕭航傻眼了。
他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固執的女人。
也或者說，第一次見到這樣撞南牆也不回頭的女人。
“魅影，別在這樣執着了，我的手已經廢了，你這樣執着，沒有意義了。”蕭航低聲說道。
“閉嘴。”魅影冷聲說道：“你剛出院，躺牀上休息，別耽誤我做飯。”
“你！”蕭航愣了愣。
“我什麼？你雙手廢了，打不過我。”魅影說着話，轉身進入了廚房。
“……”
蕭航還真的沒辦法反駁。
是啊，他雙手廢了，根本不是魅影的對手。
至少，他赤手空拳，魅影一個人玩幾把刀子，他哪裡能是魅影的對手？
只不過，很意外。
意外，魅影還會給他做飯。
他出院後，誰也沒見，只見了蘇敏一個人。
他沒見自己妹妹，是因爲，他不想拖累自己妹妹。
哪怕，他心中真的很渴望。
他在住院時，他妹妹也曾看望過他，只不過，他一直都沒有將這個消息告訴給對方。是害怕，他會拖累他妹妹，他知道，他妹妹照顧他是天經地義的，可是，他還是不想。自己妹妹前途似錦，又怎麼能浪費時間到他身上？
他原本以爲，他會一個人生活。
然而，他錯了。
魅影，還是會照顧他，和以前一樣照顧他。
患難見真情，魅影對自己……
現在，躺在牀上，聽着廚房裡的動靜，蕭航默默的思緒着。
他頭一轉，看着揹包裡露出的那把寶劍劍柄，那是鬼手給予自己的。
“鬼手啊，鬼手。有時候我真的很佩服你，你先天雙臂一長一短，都能將劍術練到這種出神入化的地步，而我……”
“恩？”
蕭航這時突然一怔。
“是啊，鬼手先天雙臂一長一短，那是絕對的殘疾人，雙手比我廢掉這種更加難以靈活用劍。鬼手都能做到那種地步，我又，爲何不能？”蕭航盯着天花板，眼神突然間變得銳利堅定起來。
既然短劍，長劍，石鎖劍他都不能用了。
那麼，他就再從劍道大路上，尋找一條屬於他自己的道路。
“原來，原來如此。我師傅那麼早離開，竟然是這個目的。我明白了，明白了……”蕭航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