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阿小端坐在那矮凳上,手中的錦帕都要給揉碎了。只聽見外間的人親親熱熱的說着話,也都不理他。
再不理我可就惱了,白阿小心裡直冒酸水。
等安桂芝進來的時候,錦帕已經被白阿小搓地發燙了。安桂芝從背後點了點白阿小的腦袋,盯着銅鏡裡的小臉道:“小公子這是在惱誰啊,臉黑的快趕上鍋底了。”
白阿小一扭身避開了那手,氣鼓鼓地不說話。
安桂芝也不逗他了,道:“行了,氣量真小。這就給你收拾好。”言罷瞧着爲白阿小梳了一半的隨雲髻,總覺得那頭秀髮挽起來可惜了,於是便問道:“小公子平日裡都是怎麼梳的髮髻?”
白阿小氣了一會又像忘了似的,神色如常地答道:“往日都是舅舅給我梳的,只是理順了高高地束起來。前些天阿德……就是王爺,就將頭髮鬆鬆地綁在腦後。”
安桂芝低眉一笑,道:“到底是王爺的眼光不俗。”而後選了根暗紅色的髮帶,將白阿小的頭髮綁好。
千青見髮飾已經打整好,便地遞上衣裳。安桂芝挨着看了一遍,便要伸手揪千青的鼻子:“你可是會選,這幾件都是我最喜歡的。”
千青笑嘻嘻地躲開道:“奴婢哪裡懂這些,只是覺着這紅色襯小公子的皮膚。安姑娘討王爺喜歡,想要什麼衣裳王爺也是捨得的,自然不在意這些。”
“你這小嘴再是貧,仔細我撕了它。”安桂芝笑道:“倒也是,小公子穿這紅色必定是好看的。”
“讓我也看看罷。”白阿小急着就要過來,千青忙捧了衣裳遞上去。
白阿小拿起一件正紅色的衣裳,又是紗又是錦的,根本不知道怎麼穿。不過他看中這個顏色,有點像他的皮毛:“這個顏色好看,就像我的……”
白阿小猛然想起不能透露身份,便打住了,回頭對安桂芝道:“安姑娘,我喜歡這件,可以嗎?”
安桂芝道:“小公子不嫌棄就好。”
白阿小即刻站了起來就要脫衣服,坦然地讓安桂芝有些窘,丫鬟們倒是無所謂,原本就是伺候人的。可安桂芝雖說沒身份,實際上卻是葉乾元的侍妾。在年輕男子面前,總是要避嫌的。於是招呼丫鬟們仔細伺候,自個則掀開簾子出去了。
安桂芝出來的時候,葉乾元已經用完了早膳,正吃着千蘋剛泡的普洱茶,見她出來,佯怒道:“讓本王等了這許久,天仙都還沒下凡麼?”
安桂芝巧笑着坐到他一旁,低眉順眼地道陪着說話,又等了一小會子,裡頭便有了動靜,就聽着白阿小愉悅的聲音:“可穿好了,我出去啦。”
話音剛落,人就掀開簾子鑽了出來。只見他身着一身華美豔麗的正紅長錦衣,腰間捆了一根細細赤色的腰帶,勾勒的那身段更是窈窕。淡金色的絲線描的裙邊,層層疊疊的裙襬下,隱約瞧見一雙裹在墨色布帛鞋裡的小腳。他臉上未施粉黛,只在眉心一點桃花鈿,給原本就精緻的摸樣更添了一分動人。長至腰間的秀髮並未挽髮髻,而是鬆鬆地綁在腦後,透着一股子飄逸脫俗的氣質。
往日着男裝,總覺得嬌俏。如今穿了女裝,反倒能看出些少年的英氣。與往日相比,仍然是美,卻是另一番滋味。葉乾元見他那般摸樣,不由地癡了。
白阿小定定地站着,原本一出來就想往葉乾元身邊去,可卻瞧見安桂芝正親密地挽着他。白阿小立刻就吃味了。再加之葉乾元一眼不發地盯着自己,也沒有什麼表示,白阿小隻以爲他是覺得難看,心裡翻江倒海,涌上來的全是不滿。
從昨日起葉乾元就一直忙東忙西,夜裡也沒有陪着白阿小睡,連白阿小昏睡了也只是看了一會就走了。今日一早就就被安桂芝折騰到現在,人在一間屋子裡,互相也沒瞧見。
白阿小越想越委屈,扭頭就要往內間跑,葉乾元這才反應過來,跑上去一把攬住腰把人給撈回來了,而後把他翻轉過身子面對自己,問道:“好端端的又在惱什麼?“
白阿小低頭不看他的眼睛,道:“這衣裳我穿難看,這便要脫下來還給安姑娘。”
葉乾元雙手抓住白阿小的肩膀,道:“誰說的。初陽這般好看,就算穿着麻布口袋,也是好看的。”
丫鬟姑娘們也都笑了,紛紛道:“要是小公子都難看,叫我們這般人怎麼活啊”
白阿小忍不住也笑了,他原本就不是氣這衣裳,只是惱葉乾元不理自己,如今他說了話,白阿小立刻就又開心起來:“我可沒爲了這個置氣。”
安桂芝見兩人的姿態,頓了一會起身道:“王爺,這瞧見天仙了,可就別惱奴家啦。哎呀,這纔想起來,今日就顧着和小公子玩了,奴家還有許多事情沒有料理完……”
“去吧。”葉乾元擺擺手:“這王府的事原本也就多,你去忙吧。”
安桂芝又對白阿小道:“原本想和小公子多說會子話,可奴家就是個勞碌命。今日就不打擾了,小公子和王爺慢慢聊,奴家先行告退。”
葉乾元頷首,安桂芝便帶着自個的幾個使喚丫頭退下了,千蘋看了看葉乾元,便也示意一衆丫鬟走了,只留這二人在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