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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豔茹有點緊張的看着他,從來沒聽說過他說這樣的話:“文磊……你今天怎麼了?”

姚文磊收回視線,看着時間差不多了,這才關了火,拿出兩個杯子,倒了兩杯咖啡放在一邊精緻的托盤上,端起來走出了廚房,接着上了樓。劉豔茹不解的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上了他的腳步。

姚文磊一直上到三樓劉豔茹的臥室裡,他走進房間,把咖啡放到陽臺上的茶几上,這才轉回身看着她。伸手從口袋裡取出一份資料走到她面前,遞到她的手上。

“豔茹,在我告訴你一切之前,你先把這上面的新聞看一遍吧。之後我就告訴你一切。”

劉豔茹不解的看看姚文磊,這才把視線落在手上的資料上,標題上幾個醒目的大字:二十年前慘絕人寰的驚天大案。

記者的敏感讓她感覺到了一絲異樣,她拿着資料走到沙發前坐下來,開始認真的看手上的資料。

當她看到四里屯這三個字時,她的眼神激烈的閃了閃,其實這個名字對她來說並不是很陌生,她曾經從一些前輩的口中聽說過一點,但事情的真正始末並沒有人真正的知道。她一行一行的看下去,只是看到一半時,她就已經氣憤不已。但她還是壓抑着自己的憤怒,堅持看完了所有的資料。

“文磊,你爲什麼讓我看這個?這上面的事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姚文磊走到窗邊,看着天空下那連綿起伏的山脈緩聲道:“因爲我就是四里屯的孩子。”

劉豔茹震驚的張了張嘴巴,看着他的背影半天說不出話來。

“在那場礦難中,四里屯就活下來四個人,我的弟弟妹妹,還有一個是村裡的五爺爺……”

“可是……你不是姚家的孩子嗎?”劉豔茹吃驚的反問。

“我之所以去了姚家,那是因爲二十年前的那場礦難,姚萬根是主謀之一。”

“怎麼可能?他怎麼會跟那場礦難有關?”聽着這樣的消息,劉豔茹再一次被震驚了,不可思議的看着他的背影。

“其實在那場礦難中有兩個主謀,除了姚萬根,還有一個人叫陳學軍,但他二十年前的名字,叫陳萬銀。他跟姚萬根當時是拜把兄弟,兩個人的關係非常好,因爲利益的驅使,這兩個人根本不顧及四里屯一千多老百姓的死活,把整個四里屯給挖空了,這才造成了那場礦難。礦難發生後,陳萬銀害怕有人來找他報仇,他跟着姚萬根去了w市,在那裡生活了一段時間後,也許是做賊心虛的心理,他把自己唯一的女兒送了人,並告訴她那個人纔是她的親生父親。其實他這麼做,只是想保護自己的女兒。知道他把自己的女兒送給誰了嗎?”

“送給誰了?”

“他就是w市的市長——劉長榮。”

聽着這個熟悉的名字,劉豔茹瞪大了雙眼,怎麼都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她震驚的看着姚文磊:“那,那……那他的女兒……叫什麼名字?”

明明知道他說的是誰,她還是無法相信。

怎麼可能?

這怎麼可能?

姚文磊回過身,看着沙發裡的劉豔茹緩聲開口:“她叫劉豔茹。”

劉豔茹再也受不了的站起來,手握着雙拳激動的反駁:“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的父親就是劉長榮,怎麼可能會是什麼陳學軍?你弄錯了,你一定是弄錯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說到最後,劉豔茹歇斯底里的大喊起來。

“我當初也希望自己是查錯了,但我給你和你的父親做了一份dna檢測,最終結果顯示,你就是他的親生女兒。在民政局帶你去登記的時候,我原本是想拿你來要挾陳學軍,我想讓他也嚐嚐,失去女兒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痛苦……”

劉豔茹再次驚愕的看着他:“你想殺了我?”

“那倒沒有,你的父親雖然做了傷天害理的事,但你是無辜的……”姚文磊邊說邊走到她的對面,伸手從口袋裡取出了一把烏黑的手槍。

劉豔茹立即驚慌失措的看着他:“你……你想幹什麼?”

姚文磊沉默的看她一眼,把手槍放到了她的一隻手上,再伸手拿出了一張機票放到她的另一隻手上,這纔看着她緩聲開口:“你父親現在已經入獄了,而且被判了死刑。二十年前四里屯的冤案也終於沉冤得雪,我就是現在死了,也對得起那一千多的父老鄉親了。”姚文磊拿起她握着手槍的手,把槍口抵在自己的胸前,淡淡的看着她:“我欠你的,今天就可以還清了。”

劉豔茹擡頭看着他,眼裡的淚水不停的涌出來,握着手槍的手在激烈的顫抖:“爲什麼?爲什麼會是這樣?如果你不喜歡我,爲什麼還要跟我交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我那麼那麼相信你。我把你當成神一樣的男人,甚至把第一次給了你我都在所不惜。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我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喜歡你。愛你!哪怕這一輩子不能嫁給你,我也覺得自己很幸福……可是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這麼對我?”劉豔茹說到最後崩潰的放聲大哭起來。

姚文磊沉默的看着她,一句話也不說……

不知哭了多久,劉豔茹再次擡起頭,淚眼婆娑的看着他:“你不是說想拿我來要挾我的父親嗎?那爲什麼還要帶我來美國?爲什麼?”

姚文磊看着她滿是淚痕的臉眼神微微閃了閃:“我想給自己一次機會……”

“什麼機會?”

“一次被愛的機會。”姚文磊說完緩緩的擡起手,輕撫着她的臉頰:“我這二十年裡,唯一做錯的一件事,就是不該明知你是仇人的女兒,還是喜歡上了你。在姚家的日子裡,我的身邊出現過很多女人,但沒有一個人像你這麼執着。過去的二十年裡,我甚至不知道什麼叫幸福……從你闖進我生活的時候,我纔開始明白。雖然我知道我們之間永遠也不可能,但我還是想留住你,所以我才把你帶到了這裡,因爲我想賭一次!現在看來……我輸了……”

劉豔茹的眼淚不停的滾落下來……

姚文磊看着她淡淡的一笑:“在這裡你肯定也住的不習慣,我已經吩咐了所有的人,就算你殺了我,也會有人把你送到機場。”說完他轉過身子向門口走去。

“姚文磊——!!你給我站住!!”劉豔茹看着他的背影崩潰的大喊,握着手槍的手也在空中不停的顫抖,但她還是雙手緊緊的握住了手槍,對準了那個自己深愛的男人。

姚文磊停在原地,沒有回頭:“豔茹,如果有下輩子……記得千萬別再遇到我。”

劉豔茹控制不住的哭出聲:“爲什麼?爲什麼這樣對我?爲什麼??”劉豔茹崩潰的大喊,緊握着手中的槍閉上雙眼,狠狠的扣下了扳機。

呯。

一聲刺耳的槍響在別墅三樓的臥室裡響起來。

一樓的柏然聽着這一聲槍響,身體猛然一怔,接着心痛的閉上了眼睛。

門外的保鏢,迅速的衝進來,就要往樓上跑。

“全都給我站住。”柏然一聲喝斥,喊住了所有的人。

“三哥。”

“大哥早就吩咐過,誰也不許上去。”

所有的人,全都擔心的看着樓上卻一動沒動。

槍聲響起的一刻,姚文磊的身體跟着一僵。接着緩緩的轉過身,看着不遠處的劉豔茹,滿臉崩潰的看着自己。

“文磊!”劉豔茹扔下槍哭着向他跑了過來,緊緊的抱住他。

那一槍,她打在了房頂上。

親手打死自己心愛的男人,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姚文磊伸手抱住她,低頭親吻着她的髮絲:“知不知道這樣做……你會後悔的?”

劉豔茹在他的懷裡用力的搖了搖頭:“不會!我不後悔!”她邊說邊擡起頭來,決堤的淚水不停的涌出來:“文磊,我愛你。”說完她伸手環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吻上了他的脣。

喜歡他。即使他告訴了自己所有的一切,她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姚文磊的眸光激烈的一閃,她的脣吻上來的時候,他緊摟着她的腰,輕啓雙脣跟她激吻在一起。

一個月的時間沒有看到他,她早就已經發瘋似的在想他了,他的激情像是一把火,把她的身體快速的燃燒起來,她探出舌尖,跟他激纏在一起。

片刻之後,他離開了她的脣,看着她哭的紅腫的雙眼,伸手輕輕的撫去她眼角的淚花。

“如果原諒了我,你以後……很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劉豔茹期待的看着他:“那你會養活我嗎?”

“只要你願意……”

“我願意。爲了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姚文磊的眸光激烈的一閃,直接打橫抱起她,大步走到了牀邊,把她輕放到牀上,身體也跟着壓了上去。

激情過後,劉豔茹靠在他的懷裡,嗅着他身上特有的男性氣息,擡起頭來看着他:“文磊,你是不是算準了我不會開槍?”

姚文磊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你的性格不比其他女孩子,你敢做敢當。在這之前,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你的身世,爲什麼我今天只告訴你一次,你就相信我了?”

“因爲你這個人做事,一向都很沉穩,那種沒有確定下來的事,你肯定不會告訴我,何況四里屯的案子太大了,就算你真的想騙我,也不至於編那麼大一個謊言,因爲那要很多人去幫你圓這個謊,你這麼聰明的一個人,絕對不會做那種事。所以我才相信了你。”

姚文磊伸手輕撫着她的臉龐:“恨我嗎?”

“一千多條人命,無論是誰,都要爲二十年前的那場血案謝罪。如果我父親真的做過這種事,那有今天的懲罰也是他罪有應得。可是文磊,我能回去看看他嗎?”

姚文磊淡淡一笑的點點頭:“今天下午的飛機票。不過你要是回去的話,能幫我做件事嗎?”

“什麼事?”

“幫我去四里屯看一看,順便拍一些照片回來,我想看看……”老家他暫時回不去了,但是二十年的思念,一直是他心頭的結,很想知道現在的四里屯,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

“好。我一定去。”

姚文磊說到做到,當天下午的四點,劉豔茹就坐上了回國的飛機……

一回到w市,劉豔茹就在各種新聞媒體上看到了四里屯驚天慘案的報道。對於二十年前的那場慘案,所有的人談起來,都是說不出的憤怒。恨不得把那些人,全都撕成碎片……

劉豔茹回到了自己養父的家,在失去女兒後一個月的日子裡,劉長榮過的並不好,因爲他也或多或少牽扯一點當年的案子,所以他已經從市長的位子上撤了下來。在看到女兒突然間出現在自己面前時,他激動不已。

“豔茹呀,你真的還活着。太好了。爸還以爲你……”劉長榮看着眼前的女兒眼眶跟着紅潤了。

“爸,陳學軍真的是我的親生父親嗎?”劉豔茹看着對面的養父直接開門見山。

劉長榮愣了一下,接着重嘆了一口氣:“豔茹,你都知道了?”

“他什麼時候被執行槍決?”

劉長榮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那我現在能見到他嗎?”

“應該可以吧?”

“你也參與了二十年的事?”劉豔茹審視的看着眼前的養父。

劉長榮心虛的低下頭去:“爸當年只是個隨行的記錄員……”

劉豔茹搖了搖頭,有點感嘆的看着他:“爸,我離開這一個月的時間裡,您想過我嗎?擔心過我的安全嗎?”

劉長榮立即看着女兒猛點頭:“豔茹,爸怎麼能不擔心你呢,你失蹤的這一個月裡,爸每天都睡不好覺,茶不思,飯不想,天天想着你到底是活着還是遭遇了不測。”

劉豔茹聽着他說的話,直視着他的目光:“爸,我只是失蹤了一個月,您就擔心成這樣,我從小到大的記憶裡,您一直都對我很好,我覺得您是最慈祥的父親,可是二十年前四里屯那麼多的孩子哭着喊着救命時,你怎麼就那麼冷酷無情呢?爲什麼眼睜睜看着那麼多的人掉進煤窯裡都無動於衷?爲什麼那麼冷血無情?一千多人呀,這二十多年的時間裡,你每天晚上都能睡的着嗎?你就不受到良心的譴責嗎?您真的是太讓我失望了。”

“爸這二十年過的也不好,可是爸有什麼辦法?如果真的揭發了,很多人都得去死……”

劉豔茹聽養父的話冷笑了一下:“爸,你過的再不好,會有姚文磊難嗎?二十年來一個人揹負着那麼沉重的包袱,怪不得他從來都不笑,我現在才明白,他怎麼能笑的出來,一個十多歲的孩子,要有什麼樣的心臟才能活到今天?你真的是太讓我失望了……”劉豔茹說完站起來,不想再跟他談下去,擡腳向門口走。

“豔茹。”劉長榮看着女兒的背影喊住了她:“你要去哪兒?”

劉豔茹沒有回頭:“你如果能見到陳學軍,就幫我捎句話吧,他曾經犯下的罪,我替他償還……爸,您保重吧。以後就當……沒我這個女兒。”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豔茹!”劉長榮聽着女兒的話,跌跌撞撞的從沙發裡站起來,追到門口,看着女兒的身影越走越遠,他忍不住老淚縱橫:“豔茹呀,爸錯了。爸知道錯了……”

劉豔茹最終沒去見自己的父親,在國外的時候,她對四里屯案子感受的還不是很深,可是當她去了四里屯,站在四里屯的村邊,看着眼前那一大片的墓碑時,她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那是什麼樣的人間慘劇。無論你說再多的對不起,無論你說多少道歉的話,站在這裡,你都感覺到所有語言的蒼白無力。這樣的結果,沒有人可以被原諒,也不可能得到原諒。

想着自己的父親就參與了這麼一場人間慘劇,她甚至有些無地自容。眼淚不停的滾落下來,劉豔茹在那一千多塊墓碑前撲通跪了下去:“爺爺……奶奶……叔叔……阿姨……兄弟姐妹們……對不起。對不起……”

秋天的風在山間冷冷的吹過,拂過墓地裡那些新栽的松樹和山間的野草,帶來一陣陣淒涼的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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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豔茹在墓地前跪了很久很久,最後才踉蹌着站起來,看着眼前的墓地再次重重的鞠躬。

“四里屯的鄉親們,我要走了。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來看你們……但是你們放心,以後……我一定照顧好吳亮,不管他曾經做過什麼,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再來傷害他。”

劉豔茹離開的時候,拿出手機拍了一些照片,這裡是姚文磊的故鄉,也是他魂牽夢繞的地方,她說什麼也要把照片帶回去。

知道自己很可能會成爲警方盯梢的目標,劉豔茹根據自己離開美國時,姚文磊對自己的提醒,坐車去了另一個城市,在那裡的一家酒店裡,莫名的消失了……

大概幾天後,她終於重新出現在了美國的機場。

知道她要回來,姚文磊早就已經派人在機場等着她了,坐在黑色的勞斯萊斯里,劉豔茹看着車子在異國他鄉里不停的穿行,心情卻說不出的沉痛。想想自己一會兒就能見到姚文磊,她竟然感覺自己無顏面對他。那一千多塊墓碑在她的腦海中不停的回放,想着父親做過的事,她再一次潸然落淚……

車子最終駛進了別墅的院子裡,劉豔茹一下車,就看到姚文磊正站在客廳的門口,沉默的看着她,眼底說不出的複雜……

“文磊。”劉豔茹動情的跑了過去,伸手緊緊的抱住他,眼淚也跟着落了下來:“對不起……我替我父親向你說聲對不起……”明知道歉的話對那場慘劇根本就不值一提,但她還是想說。

姚文磊伸手輕拍了拍她的後背:“那不是你的錯……”

劉豔茹在他的懷裡用力的搖搖頭:“可我身上流着他的血,那麼骯髒……”

姚文磊聽她的話輕推開她,伸手輕擦了擦她臉上的淚水:“不許這樣說自己,二十年前你也只是個孩子……”

“文磊……”劉豔茹的眼淚再次噴涌而出,緊緊的抱住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照片拍了嗎?”姚文磊緩聲問她。

“拍了……”劉豔茹聽他的話立即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找到自己拍的照片拿給他看。

姚文磊只是輕輕的掃了一眼,便看着她道:“你坐飛機肯定很累了,先去休息吧……”

明白他是想一個人獨處,劉豔茹聽話的點點頭,鬆開了他的身體,看着姚文磊沉默的轉身,拿着手機上了樓上的書房……

關上書房的門,姚文磊走到皮椅裡坐下來,拿出劉豔茹的手機,輕點開那一張又一張的照片,入目的,是滿眼的墓碑,淒涼的立在秋風裡……

看着墓碑上那些似曾相識的名字,腦海中不停浮現出記憶裡的那些片斷……

心,一次次被劇烈的撕扯着,無數次的滑過心尖,帶來一陣陣劇痛……

那些錐心刺骨的回憶,在姚文磊的腦海裡不停的翻騰……

眼淚,最終落了下來,順着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不停的滑下去……

*

姚雪芙跟着周墨翰到了美國之後,就被他帶到了自己的別墅。剛下飛機的她有些疲憊,周墨翰把她帶到樓上的一個臥室休息,姚雪芙很開心的上了樓,躺下後沒多久就沉沉的睡去了。可是醒來之後的她才發現,周墨翰在自己的世界裡徹底的消失了。別墅裡被安排了很多的保鏢,根本就不讓她離開一步。無奈之下的姚雪芙只好一天天的等待着。

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月的時間。

再次見到周墨翰,是在一個午後,她正站在自己臥室的窗邊,看着眼前的風景,這棟別墅的前面,是一片竹林,竹林的前方,似乎也是一棟別墅。就在她靜靜的遠眺時,她看到竹林的小路上走過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立即睜大眼睛盯着那個越走越近的身影,眸光激烈的一閃,迅速的轉身跑下了樓。

看着周墨翰由遠及近的走進客廳,姚雪芙立即緊張的跑過去,盯着他追問:“墨翰,你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去哪兒了?爲什麼這裡的人不讓我離開?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我要回家。你快帶我回家好嗎?”她原以爲來到這裡,迎接她的是一個完美的婚禮,可是一個月的時間下來,她甚至連他的影子都沒看到過。這讓她的心裡說不出的鬱悶,來之前的那些美好憧憬也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現在的她,什麼也不想,只想着能快一點兒回到w市。回到自己的家。

周墨翰沉默的看她一眼,拉起她的手回了樓上,帶着她走進了她的臥室裡,接着呯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墨翰,你怎麼了?”看他一句話也不說,姚雪芙緊張不安的看着他。

周墨翰冷冷的看她一眼,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把自己帶來的牛皮紙袋拿出來扔給她:“姚雪芙,別再做你的美夢了,看看這上面都寫了些什麼,你就會明白我爲什麼帶你來美國,爲什麼一個多月的時間都不來見你了。”

看着他臉上的表情,再聽着他說的話,姚雪芙立即驚恐不安的拿過牛皮紙袋,顫着手從裡面取出一份資料,走到沙發裡坐下來,一頁一頁的看着,越看下去,她臉上的表情也越驚恐不安,拿着資料的手都在空中不停的顫抖。

“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墨翰,你在騙我對不對?”姚雪芙的眼淚不停的落下來,看着資料上二十年前的人間慘劇,她怎麼也無法相信這所有的一切。

“哼。騙你?我也希望自己是在騙你。但是沒辦法,姚雪芙,你就認命吧。怪只能怪你這輩子投錯了胎。別再做你的愛情美夢了,我之所以跟你接近,就是想把你帶到美國來,讓姚萬根那個劊子手嚐嚐失去自己親生孫女的痛苦。”

姚雪芙聽他說的話,心跟着一點點沉了下去,她崩潰的把手裡的資料全都扔出去,快速的起身走到周墨翰的面前,緊盯着他:“墨翰,你是在騙我的對不對?你一定是在騙我的。這些都不是真的。不是。。”說到最後時,姚雪芙有些歇斯底里。巨大的打擊讓她根本就無法承受這一切。

她不敢相信這些都是真的。

自己的爺爺,怎麼可能是殺死周墨翰一家的兇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比你還希望這些不是真的。因爲如果那樣,我也會跟你一樣,有哥哥,有母親,也有爺爺,甚至還有父親,姚雪芙,你根本想像不到你爺爺姚萬根有多麼狠毒,那些黑道上的殺手,都不能跟他比。如果當初我不是被父親塞進大缸裡,我在二十年前就死了。我們一家九口人,只活了我一個。甚至我叔叔家才幾個月大的孩子,都被他狠心的殺死了。姚雪芙,你說這樣的血海深仇,我拿什麼去愛你?我又怎麼可能喜歡上你?”說到最後時,周墨翰一把拎住姚雪芙的衣領,衝着她大吼。

姚雪芙的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來,她不可思議的看着他那張近乎扭曲的臉,怎麼也無法相信這突如其來的一切。

她不停的搖頭,眼淚奔落不止:“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墨翰,你一定是弄錯了,你一定是弄錯了……”

周墨翰聽她的話冷笑一聲毫不留情的推開她:“我也希望是弄錯了,可是怎麼辦?所有的一切全都是真實的。如果不是爲了報仇,你那個大哥姚文磊也不會想盡辦法跑到你們姚家去。他爲了什麼?你說他爲了什麼?”

姚雪芙被他推的一下摔倒在地板上,她手撐着地面,絕望的看着自己喜歡上的這個男人:“那你想怎麼樣?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那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呀。”

周墨翰再次冷笑一聲,他走到姚雪芙的眼前蹲下身子,擡手勾起她的下巴:“我告訴你姚雪芙,別想在我面前大吼大叫,因爲你根本就沒有這個資格。對了,我還有個消息忘了告訴你,你們姚家所有的產業已經全被收歸國有,就算你現在回去,估計也要流離失所了吧?你那個花花公子的大哥,知道他怎麼樣了嗎?”

姚雪芙滿眼含淚的看着他……

“他被人割斷了腳筋,估計這輩子只能在輪椅上度過了。不知道你那個勢力眼的老媽,現在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你混蛋。”姚雪芙聽着他的話,擡手狠狠的給了他一個耳光。

周墨翰的臉被打的歪了一下,手捂住被打的地方看着姚雪芙笑了笑:“打的好。這一巴掌算我欠你的了。從現在起,咱們兩清了。”說完站起來,轉身向外走。

“周墨翰。你給我站住。”

“怎麼了?有事?”周墨翰手抄在口袋裡回頭看着她,脣角帶了一點淡淡的笑容。

“就算我們家跟你真的有仇,那你把我帶到這裡來到底想幹什麼?要殺你就快點兒殺了我。”姚雪芙握緊雙拳怒視着他。

“呵呵,我這個人雖然也殺過人,但我還從來沒想過要殺你,因爲你跟姚家的人還有那麼一點兒不一樣。不過以後怎麼處理你,我還真是沒想好,等我想好的時候再說吧……”周墨翰說完不再理會她的反應,擡腳走出了房間。

“周墨翰!”姚雪芙絕望的喊着他的名字。

周墨翰還是無情的離開了,留給姚雪芙的,只有那一份白紙黑字的資料,姚雪芙淚流滿面的抓過地上的幾張紙,拿起來一張一張的看着,邊落淚邊不停的搖頭:“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爺爺……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接下來的日子,對姚雪芙來說簡直是度日如年,未來的人生看不到一點的希望。一連三天,她都滴水未進,沒有任何的食慾,甚至看到傭人送來的飯菜時,她都忍不住的想吐。三天的時間裡,她衣服也不脫,臉也不洗,就呆呆的坐在牀上,環抱着雙膝盯着牀上的某一點出神,眼淚早已經流乾了,一想到自己第一次喜歡上的男人,就跟自己有血海深仇時,她就心如刀絞。

傭人把這個情況告訴了周墨翰,怕她一直這樣下去會出事,周墨翰還是又來了。走進房間的時候,看到她依然保持着那個姿勢坐在牀上,一動不動的看着前方,眼神都有些呆滯了。他皺了皺眉,走過去在牀邊坐下來。

“很想死是嗎?”

姚雪芙靜靜的坐着,一動不動。

“其實你想死很容易,可如果你真的死了,你就再也沒機會回去看你的母親了,還有你的大哥,我想你不會一點兒也不想他們嗎?”

姚雪芙聽他的話終於擡起頭來看着他,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你會讓我回去嗎?”

“肯定不會把你關在這裡一輩子……”

“爲什麼不直接殺了我?”

周墨翰聽她的話站起來,沉默的走到門口停下腳步:“如果想活着回去,就好好吃飯吧……”說完頭也不回的下了樓。

也許這裡,他是真的不該來,姚萬根對自己家犯下的滔天罪行,這些年早已經把他煉成了鐵石心腸,但是面對姚雪芙,他還是動了一點惻隱之心……

傭人阿玉很快就把飯菜端了上來,看到姚雪芙已經從牀上走下來,坐在沙發上,立即把飯菜端了過去。全都擺好後,便沉默的站在一邊。

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雖然周墨翰對自己來說已經不可信,但還是讓姚雪芙的心裡升起了一絲希望,她不能就這樣輕易的死了,她還有母親,還有大哥,說什麼,也要回國看一看。就這樣死在異國他鄉,她不甘心。

伸手拿起筷子,她夾了一點青菜想放到嘴裡,可是剛聞到那股油味,就感覺胃裡翻江倒海一般的難受,肚子裡空空的,但她還是忍不住嘔的一聲。飛快的跑進了衛生間。阿玉一看也連忙跟了進去,幫她不停的拍着後背,還接了一杯水給她漱口。姚雪芙在衛生間裡折騰了一會兒,又重新走回了沙發裡,就算是再怎麼不想吃,她也要逼着自己開始吃飯。可是拿起筷子,看着眼前的飯菜時,她嘔的一聲又跑進了衛生間裡。

這頓午餐折騰了幾個來回,姚雪芙最終還是一口也沒吃下去。阿玉擔心她的身體,把這個情況向周墨翰一五一十的彙報。周墨翰吩咐家裡的私人醫生去了姚雪芙的房間,一番檢查下來之後,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果:姚雪芙,懷孕了。

孩子,是周墨翰的。

這個突然發生的情況,讓周墨翰有些始料未及。但他很快就理清了自己的思路,讓私人醫生想辦法搞到了墮胎藥,給姚雪芙送去。

“小姐,您把這個藥吃了吧。吃了以後胃口就會好了。”

姚雪芙看着眼前的藥片點點頭,伸手拿起來放到嘴邊看着阿玉問:“我也知道孩子不可能留下,這是墨翰讓你送來的墮/胎藥對不對?”

阿玉沉默的錯開了姚雪芙的視線,沒敢回答她說的話……

姚雪芙看她的表情,臉色一變,拿着藥起身進了衛生間,直接扔進了馬桶裡。接着走出來看着阿玉堅決的道:“回去告訴周墨翰,孩子我是不會打掉的。讓他死了這份兒心吧,如果他覺得我是他的累贅,讓他殺了我吧。”

“小姐……”阿玉聽她的話爲難的站在原地。

“還有,如果以後你們在我們的飯里加上任何這種墮/胎的東西,我馬上死給他看。你可以讓他試試。反正在這裡我也看不到什麼希望。”

阿玉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無奈的端着盤子下了樓。

接下來的一日三餐,阿玉果然沒再送什麼藥物來。雖然在這裡的生活,讓姚雪芙有些絕望,但突然降臨的孩子,讓她對自己未來的生活,又萌生出一點希望,她堅信就算自己家跟周墨翰真的有血海深仇,他對自己,肯定還是有感情的。

知道自己的飲食關係着孩子的健康,明明沒有任何的胃口,姚雪芙還是把阿玉端來的飯菜,全都硬生生的吃完,一點兒也不剩。

日子就這樣過了一週,一週後的一個晚上,早就吃過晚飯的姚雪芙正坐在沙發裡看着外國節目,她的英語不好,根本就看不懂上面演的什麼,但是在這裡的生活對她來說太無聊了,看這些東西可以讓她打發無聊的時間。

房間的門被人緩緩的推開了,周墨翰出現在門口,姚雪芙淡淡的看他一眼,繼續看自己的電視節目。

周墨翰站在門口,伸手反鎖上了房間的門,擡手扯了下襯衣的領口緩步走到她身邊坐了下來:“你覺得把孩子生下來有意義嗎?”

“孩子是我自己的,跟你無關。”姚雪芙看也不看他一眼冷聲回答。

周墨翰皺了下眉,擡手勾住她的下巴讓她與自己直視,眼神冰冷的一眯:“想挑戰我的底線是不是?”

姚雪芙聽他的話笑了一下:“請問你有底線嗎?”

周墨翰一把扣住她的後腦勺,有點憤怒的看着她:“我今天就讓你看看,我到底有沒有底線?”說完把她用力帶向自己的脣邊,狠狠的吻上了她的脣,接着把她壓進了沙發裡,大手開始瘋狂的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意識到他想做什麼的姚雪芙驚慌失措的的掙扎,反抗,可是她原本就是被人從小寵到大的,她的反抗在周墨翰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身上的衣服被他一件一件的剝離,姚雪芙的心也跟着一片一片的碎了,她的眼淚再次絕望的落下來:“周墨翰,你這個混蛋。這是你自己的孩子……啊……墨翰……求你了,別這樣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