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寺在南華很有名,雖然達不到護國寺的地步,但那裡風景是一般寺院少見的優美,又具有一般風景所沒有的肅穆神聖氣息,而且據說許願很靈,就算沒啥事,在那裡賞賞景也是不錯的。
陰曆六月,天氣已是極熱,但遊人仍然不少,山路上的樹蔭下隨處可見三三兩兩的人或乘涼或觀景。靜安寺所在的山不高,七八百米的樣子。靜安寺大門在半山腰處,整個寺廟蜿蜒至山頭,山林掩映中,偶爾伸出一角檐宇,倒有股深山古寺的韻味。
衛離瑛一行拖拖拉拉二十幾人走在山路上很是搶眼,打頭的便是北煜副使楚月瀟,左右是衛離琰、衛離瑾、衛離瑜、衛離瑛四人,後面跟着十幾位打着花傘的小姐,最後墊底的是宗學、致遠書院和求索書院以及北煜的衆位學子。
楚月瀟清貴,衛離琰文雅,衛離瑾冷漠,衛離瑜憨直,衛離瑛朝氣蓬勃,五人俱是俊美之人,剛露面便被人緊緊盯視,待看到身後一衆女孩時,視線頓時又熾熱了好幾分,這陣仗真是拉風的緊,衛離瑛斜着眼看左邊幾人,直感覺他們像是一羣色彩斑斕的公雞。
“阿瑛,有事?”衛離瑜感覺到衛離瑛的視線,扭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問。
“沒事,只是感覺他們好像認識我們啊,有好幾個人,看那表情挺激動的。”衛離瑛以眼神示意周圍幾個激動的遊人,啊,還有幾位小姐。
“少臭美啦,不是認識我們,是認識繁城四公子,這次可是四公子成名以來第一次全體出動”,看看衛離瑛疑惑的表情,只得繼續解釋,“三皇兄琰、原大學士現在禮部尚書沈言之子沈清雅、原御史大夫現戶部尚書嚴諍之子嚴子非、前左相之孫,兵部尚書木遲震之子木華越合稱繁城四公子,這四人家世顯赫,琴棋書畫樣樣皆通,長相俊美,年紀不大,是繁城姑娘夢中佳婿,深受繁城學子羨慕,哦,對了,後面有個叫楊進的,據說他也不錯,就是家世差點,不然就是繁城五公子了,他們是下屆恩科狀元的熱門人選,還有木華越是你表哥,你知道的吧?”
因爲幾十年都在打仗的原因,南華的官職很混亂,需要哪方面的官員就設立一個職位,這樣下來便混合了中國古代的好幾種官制,直到五年前右相倒臺,皇帝趁機改革官制,廢丞相,設六部,把相關職位整合到一起,近兩年整個朝堂纔有序起來。衛離瑛外公木相便是在右相倒臺後審機度勢,當機立斷地告老,留下一子在朝堂,如今更是不到四十便坐到尚書之職。
“三皇子好像比你大不了幾歲,已經有人想嫁她了?”衛離瑛瞥瞥衛離琰文弱的小身板,南華的姑娘都喜歡嫩草麼?
“三皇兄是有點小,不過已經可以納妃了,而且,嚴子非已經十六,正當好年華啊,阿瑛,阿瑛,你中暑了嗎?”
“怎麼了?怎麼了?”
“誰中暑了?”
“阿瑛,沒事吧,快喝點水。”
一羣人一哄而上,認識衛離瑛的當然要表示下關心,不認識的更要對那個漂亮的不像話還能跟自己副使和皇子說上話的小公子表示友好。
“各位,各位,我沒事,真的沒事”,衛離瑛扒開摟着她肩膀的手,推掉硬要給她灌水的囊帶,鎮定地說道。她真的沒事,她只是嚇到了而已,古人結婚早,她一直以爲十六歲是極限了,沒想到,十四歲就可以。楊進今年也是十四歲,可不能把人家當小孩看了呀!
“趁這會兒不太熱,我們快點走吧,等到了寺裡就好了”,三皇子衛離琰發話,這裡他身份最高,既是主人又是頭頭。
衆人一陣附和,衛離瑛看他那一本正經的樣子,暗暗感嘆:這還真不是初中生能比的。
“阿瑛,你真沒事麼?”衛離瑜有母雞傾向。
“沒事,只是嚇到了而已,鯉魚,你過兩年也可以成親嘍?”衛離瑛很難想象這傻小子牽媳婦的樣子。
“阿瑛,你放心,就算我成了親,也會對你好的。”衛離瑜毫不臉紅。
“切~,厚臉皮”,什麼跟什麼嘛。
“玲郡主,那位叫‘阿瑛’的小公子是誰?”風依柔問道。
“那不是小公子,是我二皇叔的女兒。”鑫王爺家的郡主衛雪玲柔聲答道。
“咦?原來是昭瑛郡主,衛…泰王爺的女兒!”
“你們北煜也聽過麼?”衛雪璣接着問。
“嗯,聽過,我們那有好多你們這的商人,聽他們提過。”風依柔是北煜風丞相的二女,寵愛異常,她倒是從父親口中聽說過昭瑛郡主,一直以爲是個孔武有力,女生男相的粗魯人,倒沒想到,真人竟是如此模樣。
“昭瑛郡主也是位才女麼?”北煜的另一位小姐凌芊芊問,她與風依柔是此次來南華的僅有的兩個女生,不同於風依柔的強勢插隊,她是景城的第一才女,欽點的同行人員。
“她哪有…”衛雪璣撇撇嘴。
“雪璣”,衛雪玲瞪目。
“她自然是在某些方面很有才”,比如說,打架,衛雪瑤迅速接口,意味深長。
北煜的兩位小姐生在大家族,自然也是人精,這種情形一看,情況就明白了大半,這昭瑛郡主竟然是個不學無術之人,在這南華,在繁城還真是個不一般的人,二人迅速對視一眼,嘴角同時一翹。
衛雪瑤滿意地看到這一幕,衛雪璣則瞪着衛雪瑤,自那謠言風起之時,她們很久沒見面,前幾天剛見,不過一直不冷不熱,如今又這樣拆臺,衛雪璣氣惱無比。而站在旁邊的衛雪玲簡直要氣死了,這在北煜人面前,她們還要不要臉面?阿瑛出了醜,南華丟了臉,你們很高興嗎?
“阿瑛表妹很聰明,學什麼都很快的”,一直安靜的木蓮靜出口,木蓮靜是木華越的親姐姐,亦是繁城有名的才女。
“哦,是嗎?希望有時間可以領教一下,如此可真是芊芊的榮幸了。”凌芊芊嘴角含笑。
“哪裡,淩小姐太謙虛了”,衛雪玲笑的有點僵,她咋就這麼倒黴,正主不在,要由她這個老大來應酬對面的大灰狼,還攤上倆唯恐天下不亂的祖宗,看看還沒反應過來的衛雪環和笑的溫婉卻一言不發的衛雪珠,她的命還真苦,她發誓,這次之後,絕對不和這羣狼湊一塊了。
“嗯,阿瑛肯定會讓你受益匪淺、感受頗深的”,木蓮靜又靜靜地插了一句,那微帶笑容的臉看不出其他東西。
“好了,終於到了,我們先去正殿上香吧,這裡很靈的,沒事拜拜也不錯”,衛離琰滿頭大汗,但不失皇子風範,微搖一柄玉骨紙扇,自有其風流氣度。“待會大家自行遊玩,不過不要太遠,過一個半時辰咱們一起去清河堂吃素齋,然後休息一個時辰,再由清河堂去山頂的廣元大殿,楚副使,如此安排可有異議?那好,雪玲、雪環堂姐,木小姐請你們照顧好各位妹妹和兩位小姐,可好?好,那就這樣安排吧,不過靜安寺雖然安全,但各位還是要注意一下安全,走吧。”
靜安寺衛離瑛每年都要來個好幾次,早就沒什麼新奇感。上過香,衛離瑛腳底抹油,直上清河堂。清河堂算是靜安寺的中部,距離山頂與寺門差不多遠的距離。它專門負責招待香客素齋,也可以安排休息、住宿。清河堂的素齋也是繁城有名的食物,每年特意來吃素齋的豪門大戶就有不少。
等衛離琰等人陸陸續續進來的時候,衛離瑛正抱着靜安寺特有的松香涼茶舒舒服服地坐着,一口涼茶還沒嚥下,就知道犯了衆怒。
衛離瑜直接炸了:“阿瑛,你怎麼可以偷懶?怎麼可以!”那語氣,直讓人以爲他指責的是個罪大惡極之人。
其餘幾人雖然不說,但眼神都不大善:我們累死累活地招待、介紹,你竟然舒服成這個樣子?原以爲你跟在雪玲那裡,誰想到你竟如此!
“哈哈,各位好快,來來,快坐,喝杯涼茶,我這不是在這裡等你們麼?來來,北煜的公子們,嚐嚐,這可是繁城唯一一家涼茶,平時可喝不着。”
“諸位請,阿瑛說的不錯,即使我們要喝,也得來這靜安寺。”衛離琰聲音有些啞。
“呵呵,琰哥哥你就坐着吧,我來招待他們,廚房我已讓人招呼了,飯菜一會就到。”衛離瑛很熱情,別以爲我沒看到你們的白眼。
“雪玲姐姐,靜姐姐你們也到了,快點休息一下”,衛離瑛一把扶住有些顫巍巍的衛雪玲,一個半時辰對於不大運動的她們確實不容易,日頭已經快正中了,沒中暑算她們好運啊。
“累死我了,阿瑛,快給我杯茶,風小姐、淩小姐也快坐吧”,衛雪玲感覺自己雙腿發軟。
“這靜安寺果然名不虛傳,真是美景,而且有些地方堪稱鬼斧神工,在那尊臥山大佛前,我都不敢喘氣了。”凌芊芊雖然很累,但仍然興奮。
“是嗎?我們走的那條路上有片花海,真的跟仙境一樣。”北煜的一位公子也誇讚道。
“啊,我們的齋菜來了,各位可以一飽口福,這裡的齋菜素淨清香,吃慣了大餐,現在吃這種菜絕對另有滋味。私以爲那如意豆腐卷、佛手三絲兩道菜最適宜現在吃,各位嚐嚐。”衛離瑛盡職盡責,搖頭晃腦地建議。
“阿瑛,我聽皇祖母說你小時候吃完這兩道菜就不想走了,滿院子追着做菜師傅教你怎麼做,把人家做菜的小師傅嚇得三天不敢做這兩道菜啊。”衛離瑜笑話衛離瑛。
“哎,鯉魚,提那個幹嗎?不怨我啊,我那個時候才幾歲?偏偏那尚遠小和尚聽說我是女娃,硬是不讓我近身,那時我也生氣了,纔想着抓住他。”衛離瑛笑着回話,沒事,她臉皮厚,就笑吧。
“呵呵,諸位別見怪,他們兩就是對頭,一天不吵兩句就難受”,衛離琰作結,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