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很是平靜,衆學子也各歸各位,衛離瑛處於解禁狀態,又不用上學,似乎這幾年最輕鬆的日子都集中在這幾天了。
衛離瑛悄悄打探過,自己師傅就是個籍籍無名之輩,問過好多人,“南華半仙”沒人知道,於是她自以爲是的把自己師傅杜撰成了隱士高手,反正很厲害就是了,這樣一來,不時地磨蹭在師傅身邊,寶貝便給她磨蹭出來不少。
南湖上人很鬱悶,徒弟跟他親,他心裡是美滋滋的,可是突然親近無比還老順他的寶貝,這就不大好了吧。然而沒幾天,他便聽說昭瑛郡主的師傅是“南華半仙”,沒把他氣死!南華半仙?虧她能叫出口!自己嘴上說隨時可以把她逐出師門,但那麼多寶貝都給她留着,要是再驅逐了,他不是很虧?自己都變相地承認這個徒弟了,她還杜撰個南華半仙做師傅?有這麼厲害的半仙麼?還是,還是自己在他心裡就是個騙人的?這個小混蛋,看爲師不打斷你的腿!
於是衛離瑛莫名其妙的被狠揍一頓,家也不敢回了,只好去大街上游蕩一把,幸好以前她不大出門,認識她的少,據釧兒講,她現在是最受大嬸大娘喜愛的人。
每次出門,迎仙樓是必去的,這是衛離瑛的習慣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養成的。感受到二樓窗口灼灼的視線,衛離瑛扭頭,入目便是楚月瀟睜着清冷的雙眼,翹着嘴角笑,衛離瑛反射性的想咧嘴笑回去,忽然意識到,兩人似乎是敵人,僵着一張臉,冷哼一聲轉過了頭,快走幾步,進了迎仙樓的大門。
“衛公子,我家公子有請”,寒冽趕在小二之前招呼上了。
拜冰山臉所賜,衛離瑛很容易地認出了他,沒說什麼便跟了上去,自己還怕你們不成?
楚月瀟正坐在二樓靠窗的地方,幾日他只是出來散散心,倒沒想到能遇到衛離瑛,在他眼裡衛離瑛還是那個作弄了他兩次的小公子,即便後來發生的一些事表明,她並不如表面上的溫和純潔,但,他對衛離瑛的印象好似就停留在了那裡,也壞不起來,所以今日見到便很自然的對他笑了笑,沒想到自己那珍貴的笑容,對方竟然不領情,哦,記仇的傢伙!
“喂,有事?”衛離瑛沒好氣。
“沒,就是蕭大哥請你喝杯茶,賞臉的話吃頓飯。”楚月瀟很好脾氣的說道。
“然後呢?”沒這麼簡單吧?
“嗯,其實就是給你道個歉,你也知道我和依柔的關係,而且,她也沒惡意”,楚月瀟想了一會道,關係好了總比差了強。
“嘭”,衛離瑛也學會了拍桌子,“呵呵,沒惡意都能殺人?那要是有了惡意呢?”
“不,我的意思是她本性不壞,那毒針她本來也不想瞄住你的心脈,而且如今受的懲罰也夠了。現在的情勢,你也應該知道,南華和北煜的和談肯定還會繼續,風丞相也會保住女兒,郡主不如趁勢饒過一馬”,照昭瑛郡主的權勢,想教訓一下風依柔易如反掌。
“哦,這事既然皇上接手了,本公子自然不會再插手,放心,本公子還不至於背後下黑手。”衛離瑛表情緩和下來,其實,若不是風依柔想要她的命,她還挺欣賞她的,一開始的評價便不錯,畢竟能勇敢追人的女人不多,在這裡就更少了。
“好,那郡主跟蕭大哥一塊吃頓飯吧”,楚月瀟高興道。
“嗯”,她這時候還不能回去,父王不在家,師傅的氣估計還沒消,“蕭大哥叫我阿瑛吧,風依柔說她師傅是北海上人開山大弟子的首徒,很厲害麼?”
“嗯,江湖上的事我多少知道一點,北海上人是三大武尊之一,這武功自是高強,座下大弟子莫家堡堡主莫望北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他的首徒孫天浩武功也不低,其實風依柔不算拜師,只不過她大哥拜了孫天浩爲師,她便也鬧着學了點皮毛。”
“那另兩位武尊呢?”
“另二位是南華的南湖上人和西倉的西山上人,其實這麼說也不對,衆所周知,這三人算是超脫了國家,誰也不知道他們是哪國人,他們自己也沒當自己是塵世中的人,只不過三人居住在不同的國家便得了這些名號。北海上人收徒最多,三國之內皆有其弟子;南湖上人收徒雖然不多,但標準極嚴格,而且,一般是在南湖小島上與世隔絕上七八年或十幾年教習,因此他的徒弟都是武功極好之輩,自然亦是成名甚久之輩。西山上人,是三人中最怪之人,據說已經五六十年沒露過面了,一心醉於武學,一年倒有半年在閉關,徒弟也沒空收,要不是他的一個老僕經常下山採買,估計世人早就忘了他了”,楚月瀟做生意有兩年了,算是半個江湖人,江湖事,還知道一些。
“你師傅是哪位?”楚月瀟喝口茶,問道。他們手上的資料只有“會劍法、喜騎射、厭詩文、好打架、精於書法、不通音律,寵於承淵、太后和泰王,有‘草包郡主’之稱”,師傅是誰根本就沒提,所以他們理所當然地認爲是泰王親自教授的。泰王爺的武學是挺高,但昭瑛郡主這個年紀應該學不成什麼。本來他們就想着從昭瑛郡主入手殺殺南華的氣焰,沒想到,事情壞就壞在這昭瑛郡主身上了。
“唔,南華半仙,聽過麼?”衛離瑛期待地看着楚月瀟。
“呵呵,想來是你們南華的一代宗師了”,楚月瀟尷尬地看着衛離瑛,很不好意思地客套,他確實沒聽過。
“哦,應該是吧”,衛離瑛安慰自己,師傅只要有本事就行。
“郡主那躍起的一招似乎是‘鴻鵠于飛’,應該是南湖上人獨創的‘南湖連環步法’之一,我曾經見閒月山莊的藍女俠用過,只不過威力更大些”,寒冽突然出聲。
“藍女俠藍鳶蝶是南湖上人的徒弟”,楚月瀟補充。
“哦?好奇怪啊,師傅瞎搞什麼,人家的東西竟然也偷來了”,衛離瑛嘀咕。
楚月瀟探究的眼神頓時進行不下去,衛離瑛的這個師傅確實很可疑,能把蠶絲軟甲送人的師傅能沒有兩把刷子麼?而且,蠶絲軟甲應該是北海上人的傑作,如今又與南湖上人有了牽扯,刷子不是一般的大。
“呵,你管他怎麼學來的呢,好好跟着你師傅學吧”,楚月瀟夾菜。
衛離瑛無語,她終於知道,楚月瀟作爲唯一的嫡子,母親還是公主,成年好久竟然沒冊封爲定威公世子的原因了,看着清貴,看似清冷,實則心太好了。
據說,定威公兒子有十幾個,小妾有二十多,家裡的競爭堪比皇宮,楚月瀟的同母姐姐便早早地死在了裡面,當然,其他的人死了也不少,楚月瀟能活到現在還真是不容易,活到現在還能爲別人着想,當真是朵奇葩!
“怎麼了?”楚月瀟看衛離瑛奇怪的表情,不解道。
“你總是爲別人着想嗎?”
“呵呵,哪能,我可是景城有名的清冷公子,爲你着想只不過是把你當弟弟看罷了。”
你那些弟弟可不把你當哥哥看,使盡渾身解數要搶你的世子之位呢!衛離瑛腹誹,不過,他這樣的人倒是比自己好得多。
衛離瑛並不如她外表表現出的良善,可以說是個冷漠至極的人,她的好,她的善,她溫情的一面只會給對她好的人,對於不相干的人,她可以笑的乖巧可人,即便心裡不以爲然。對那些對她有敵意的人,她自然也不會大度地不予計較,而敢傷害她,或是她重視的人,那就十倍百倍地報復回來,讓她以德報怨,倒不如殺了她省事!她這樣的人就是死了或許也沒啥好下場,而對面那樣的人,她不知道說什麼好,每個人都必須爲自己做出的事負責,楚月瀟或許比她高尚,但她不羨慕。
在某種意義上,楚月瀟和她都是重視親情的人,只是自己自私的多,只認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幸好父王沒其他子嗣,若有的話,威脅到她,她不保證能放過別人。而楚月瀟則是認血脈,一個父親,然後他一廂情願的對弟弟妹妹好,即便別人不領情也不介意,獨自活在自己營造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氛圍之中,他的姐姐爲保護他死了,仍然沒有完全喚醒他,他如今是想逃避,想脫離定威公府的環境,以自己的退讓換得親情的融洽,可惜,別人不相信亦不領情!
這就是個傻子,也是個懦夫,衛離瑛下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