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楊樹林的面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剛好夠伏擊放火。
若是面積太大,本方軍隊進入後出不來,伏兵便會投鼠忌器不敢放火。若是面積太小,追兵一部分在裡面一部分在外面,便會相互支援,很快就會逃出火海。
而且這片樹林的密度也恰到好處,如果樹木過於密集,追兵肯定會提防埋伏,不敢輕易追趕。如果樹木過於稀疏,不能燒起足夠的火勢,就無法有效的殺傷敵軍。
而曹操選擇的這片樹林,簡直是最佳放火場所,面積大小適宜,樹木不稠不稀,高順衝進樹林後忍不住在心底誇讚一聲:“好一個曹孟德,真會挑地方!”
三千周軍一邊還射,一邊慌不擇路鑽進了樹林,“快走,快逃!”
姜霸天催馬緊追不捨,不時地扭頭催促申軍將士加快追趕速度,“都給我加快腳步,別像沒吃飽飯一般有氣無力!”
衝在前面的士兵聽到姜霸天的訓斥,許多人一臉委屈的小聲吐槽:“少主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你整日酒足飯飽,我等可是已經數日食不果腹了!”
“少主,前面是一片樹林,小心伏兵,切勿再追啊!”副將喘着粗氣,策馬追上姜霸天,再次苦諫。
姜霸天只是稍稍放緩了一下速度,掃了一眼面前的樹林,便露出不以爲然的神色:“只是一片楊樹林而已,稀疏零落,縱有埋伏,何足道哉?給我全力追趕,再敢禍亂軍心,休怪我發怒!”
副將不敢再勸,只好任由這支八千人的軍隊跟隨着姜霸天的馬蹄衝進了樹林,一窩蜂般向前追趕,“周軍休走,留下人頭!”
此刻雖然已是二月中旬,但草木依舊尚未萌芽,樹枝上光禿禿一片,腳下鋪滿了厚厚的枯草與落葉,腳步踩在上面軟綿綿的,發出“撲簌簌”的聲音。
“拉起絆馬索!”
等高順率領的周軍衝出樹林之後,埋伏在溝壑中的曹仁突然躍出大喝一聲。
得了曹仁一聲令下,數百名周軍紛紛從溝壑中跳出,拉起一條條掩藏在樹葉底下的繩索,阻擋衝鋒的申軍。
“咴……”
申軍瞬間一團大亂,衝在最前面的戰馬猝不及防,紛紛被絆馬索撂倒,登時人仰馬翻。
“籲……”
姜霸天眼疾手快,急忙勒馬帶繮,胯下戰馬長嘶一聲,人立而起,險些將姜霸天掀落馬下,但好歹總算避免了墜馬的下場。
埋伏多時的曹操與曹真俱都躍出溝壑,揮劍大喝一聲:“弓弩手何在?”
一千五百名埋伏多時的弓手紛紛從隱蔽處鑽出來,將燃燒着的火箭射進樹林,迅速引燃了撒上了硫磺、火硝、松脂等助燃物的枯草樹葉,大火很快熊熊燃燒起來。
恰好北風吹起,火勢愈燒愈旺,半丈高的火苗四處亂竄,很快便引燃了乾枯的樹枝,就連粗大的楊樹也燃燒起來,直把申軍燒的哭爹俺娘,抱頭鼠竄。
高順衝出樹林之後便兵分兩路,分頭堵截樹林中的申軍,等被燒的焦頭爛額、暈頭轉向的申軍將士死裡逃生走出樹林後便亂箭齊發,毫不留情的予以射殺。
而方離則與典韋從山坳後面轉出,堵住了申軍的退路,揮舞刀槍,大肆殺戮僥倖逃出火海的申軍。
一時間火光沖天,慘叫聲與大火燃燒的聲音直衝雲霄,不多時空氣中便瀰漫着皮肉燒焦的味道,讓人聞之慾嘔。
姜霸天仗着馬快從側翼衝出樹林,雖然被燒的焦頭爛額,頭髮焦了,眉毛禿了,滿臉菸灰,但總算從“地獄之火”中衝了出來,急忙策馬狂奔逃命。
高順在不遠處見了,急忙催馬追趕:“申將休走,人頭留下!”
姜霸天已經被大火嚇破了膽,左右看看並無一兵一卒,不敢戀戰,催馬落荒而逃:“好漢不吃眼前虧……”
“呼……”的一聲,一道巨大的風聲席捲而來。
一把黑黝黝的鑌鐵大戟從天而降,好似從天空落下一道黑色的雷電,猝不及防的姜霸天急忙舉起雙槍招架:“又是……偷襲!”
前番遭到典韋大鐵戟偷襲,姜霸天損失了一杆槍一匹馬,至今心有餘悸,故此這次使出雙槍招架。
但姜霸天新換的長槍乃是用普通的白蠟製作,與典韋的鑌鐵大戟甫一相交,便被巨大的力道折斷,發出“咔嚓”一聲脆響。
好在姜霸天右手中的長槍韌性不錯,雖然幾乎被巨大的力道壓彎,但總算將重達四十斤的鑌鐵大戟挑開,僥倖逃過一劫。
“再吃我一戟!”
典韋暴喝一聲,猛地向前一個跨步,用標準的投擲標槍姿勢將另一把鑌鐵大戟擲了出去。
四十斤的鑌鐵戟挾帶着呼嘯的風聲破空而去,飛出三十餘丈,以泰山壓頂之勢落向姜霸天頭頂。
姜霸天大驚失色,急忙舉起單槍招架,這次卻支撐不住巨大的力量,“咔嚓”一聲攔腰折斷。勢大力沉的鑌鐵戟餘勢未衰,“噗嗤”一聲刺穿姜霸天的甲冑,登時刺穿了胸膛,血肉模糊的跌落馬下,汩汩的鮮血不停地從口中冒出。
“我不服……”
姜霸天大口的吐着鮮血,掙扎着企圖爬起來,只是四肢軟綿綿的再也用不上力氣,呻吟道:“可……敢……與我……堂堂正正……的一戰……”
典韋在遠處拍了拍手掌,向方離露出憨厚的笑容:“嘿嘿……這世上沒有幾個一戟解決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再來一戟!”
方離哈哈大笑,豎起大拇指道:“哈哈……厲害了我的子滿將軍,估計這姜霸天是最近幾年來被狙殺的頭號猛將!”
典韋大踏步走到姜霸天屍體邊撿回自己的鑌鐵戟,甕聲甕氣的道:“說實話這姜霸天武藝確實不錯,但過於陰柔,力量不足,而且頭腦似乎比我還不好使,死了也怨不得別人!”
方離點頭:“子滿所言極是,沙場決生死不是比武較技,勝者生敗則死,怨不得任何人!”
大火燃燒個不停,六千周軍在方離、曹操等人的率領下堵住出路,將八千申軍一網打盡,燒死的燒死,殺死的殺死,包括姜霸天在內,不曾走脫一個。
曹操再次向方離獻計:“前面有一處山坡,我軍可以居高臨下,唐公可選擇一能言善辯之人拿着姜霸天的令牌前往申軍大營求援,再殺他一番!”
“寡人亦有此意!”
方離當即命馬皮換上申軍甲冑,拿着姜霸天的令牌前往申軍大營求援,再給申軍來一次伏擊戰。
馬皮演技不錯,快馬加鞭來到申軍大營求見姜煥,哭着喊着跪在地上:“主公,大事不好,少主被周軍圍住了,正陷入苦戰之中。小人奉了少主之命,特來求援!”
姜煥大驚失色,查驗了令牌之後不復多疑,急忙召回姜夔,留下五千將士守營,率領一萬兩千人匆匆向東救援被困的姜霸天而去。
一個時辰之後,姜煥便跟着馬皮來到了方離伏兵所在的山坡,焦躁的喝問馬皮:“吾兒到底在何處中了埋伏?”
“主公稍安勿躁,少主遇襲之處就在前方,容小人去查探一番!”馬皮裝模作樣的安撫姜煥一聲,策馬揚鞭,大搖大擺的離開了申軍大部隊。
姜煥率領申軍又向前走了三四里路,忽然鼓聲大作,山坡上伏兵四起,密集的箭雨傾灑下來,數不清的山石滾下山坡,砸的申軍人仰馬翻,一團大亂。
方離站在高處,親手挑着姜霸天的首級大喝道:“姜煥老賊,汝子已經授首,還不快快下馬受縛?”
“吾兒霸天……”
姜煥看到兒子的人頭血跡未乾,登時急火攻心,幸虧左右及時攙扶,才避免失足墜馬。
“姜霸天已死,宛城已破,爾等還不快降?”
曹操、曹仁、曹真、高順率領的伏兵四起,亂箭齊下,高聲大喊,殺得申軍人心惶惶,亂作一團。死在箭雨之下,主動投降的不可計數。
滎陽城中的徐盛、祝融見城外殺聲四起,申軍大營空虛,便打開東門,率領六千將士直撲申軍大營。挑開鹿角,砍破寨柵,殺的羣龍無首的申軍或者四散潰逃,或者繳械投降。
姜煥見大勢已去,無奈的嘆息一聲,老淚縱橫,招呼姜夔道:“宛城已失,霸天戰死,將士傷亡慘重,大勢去也,你我北上投奔魏將龐涓去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小侄願隨叔父東山再起!”姜夔答應一聲揮矛殺開一條血路,護衛着姜煥向北逃竄。
走了十餘里,姜煥扭頭看看,身邊止剩下十餘騎追隨,不由得仰天長嘆:“天亡我申國也,此敗爲何如此之速?”
忽然腳下草叢中鉤鐮槍亂出,一下子便把姜煥的戰馬掀翻在地,千餘名唐軍自四周一涌而出,把姜煥等近百騎全部捆了個結實。只有斷後的姜夔見勢不妙,帶了十餘騎向斜刺裡狂奔而去。
馬忠撥開人羣查看,發現被抓的正是申侯姜煥,不由笑得合不攏嘴:“哈哈……果然不出馬某所料,姜煥果真打算北上投奔龐涓,這次抓到大大魚了。兄弟們跟着我馬忠混,何愁沒有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