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大周天子的詔書終於送抵宋都商丘。
鄭軍已經接連攻陷了城父、湛板、函氏三座城池,與楚國援軍在許城城下對峙。
宋公子馮接到詔書喜不自勝,當即以公子鄭突的名義召鄭國國相祭仲前來商丘,說有要事相商。
祭仲不疑有他,接到書信後便動身啓程,結果一到商丘就被子馮軟禁,威逼利誘其改立國君。
在宋兵寒光凜凜的刀刃下,祭仲幾乎沒怎麼掙扎,就乾脆地表示鄭國將會遵從天子令諭,改立公子突爲國君。
鄭忽的反應和歷史上一樣軟弱可笑,從侍人口中聽到這個消息時,這位鄭公既沒有斥責祭仲並罷免其相位,也沒有做出任何彌補措施來保護自己的國君之位。
而是如同喪家之犬般連夜逃出了國都,一點也不管在前線拼殺的三萬將士會將如何。
歷史的一幕重演,鄭國兵不血刃就換了主公,在宋國的支持與鄭國祭仲的擁立下,在鄭國客居多年的公子鄭突搖身一變成了鄭國的君主。
公子鄭突在兵荒馬亂中繼位,第一件事便是召回已經兵臨許城城下的三萬鄭軍,並以莫須有的罪名將子產、子展二將處死。然後換上自己心腹嫡系擔任大將,就迫不及待地將這三萬大軍的指揮權交與了宋國以示忠心。
子馮以三萬鄭軍在前作爲先鋒,五萬宋軍押後,趁陳、蔡聯軍在楚國攻城略地之時突然進犯。兩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在國內兵力不足兩萬的情況下,僅僅堅持了半月就被攻破國都。
此役鄭軍戰死近半,宋軍卻死傷不足一萬人。戰後子馮並未按照承諾將蔡國土地交給鄭國,而是把兩國國土全部納入了宋國版圖。
鄭突雖氣憤,然而並沒有任何辦法,在鄭忽好不容易抱住吳國大腿爭取到與宋國分庭抗禮的機會後,鄭突再次把鄭國交到了宋國刀刃之下。
在楚國境內的五萬陳蔡聯軍聽聞國都淪陷的噩耗後無心再戰,迅速潰逃,楚國北部重歸安寧。
熊侶得知此消息時正對着地圖頭疼,眼見兵力捉襟見肘,吳軍沿長江而上把安慶團團圍住,安慶已不可守。
得到支援的秦軍如同瘋狗一般戰鬥力猛增,項燕要維持住對峙的局面已經拼盡全力,根本無力再分兵救援。
正焦頭爛額之時,猛然得到鄭、蔡、陳三國劇變的消息,熊侶大喜之下差點把地圖撕成兩半。
“好,太好了!”
熊侶一把搶過侍衛送來的戰報,上上下下一字不差地讀了個遍,“方離賢弟果然給寡人送了份大禮!那個叫荀文若的,此戰過後寡人一定要重賞!”
不僅熊侶喜上眉梢,楚國衆文武也不禁長舒一口氣,雖然秦吳兩國壓力依然不減,但沒了北境八萬大軍的壓力,勝利也不是沒有可能。
“傳令景缺、景翠火速增兵潛山,與逢侯醜的大軍匯合!”
熊侶意氣風發地下令,“告訴逢侯醜,安慶被吳軍水路合圍已不可守,讓他的大軍退守潛山。論陸戰,我大楚勇士不虛他吳軍!”
楚國這邊形式轉好,荀彧被子馮當作貴客供了起來,出使魏國的法正卻沒這麼好的待遇,此時正在地牢裡伴着老鼠啃麪餅。
魏斯是鐵了心要報十萬大軍損失過半之仇,聽聞唐國來使見也不見,直接把人關進了地牢,說是要滅了唐國之後,讓方離去接他出來。
魏國的地牢建在地下,年久失修是既陰暗又潮溼,幾乎每隔半柱香的時間就能見到竄來竄去的老鼠,獄卒送來的麪餅還帶着一股子黴味兒,也不知道是在這地牢裡存放了多久的。
法正倒是沒顧忌什麼形象,雙腳放在牢裡僅有的一張牀榻上,伴着老鼠吱吱的叫聲吃得開心。
一邊的屬官就沒有法正這麼悠閒了,也不顧地上積水能淹沒半隻鞋,不停地晃來晃去,一會兒探出腦袋朝外面張望,一會兒唉聲嘆氣說我命休息,法正看得好笑,居然也沒有阻止。
不知過了幾天,屬官終於堅持不住了,坐在一邊唉聲嘆氣道:“大人,這魏斯不會打算把我等活活關死在這裡吧?”
法正嚥下一口剛送來的麪餅,舒適地感嘆了一句:“不錯,今日的沒有發黴。”
屬官氣急:“大人!”
“噓...須知食不言寢不語。”法正豎起一根手指頭,慢條斯理地把麪餅吃完,抹抹手,見屬官憋得已經面色青白,這才笑道,“你說得對,魏斯說不定還真這麼想。”
對法正的話信任至極的屬官立馬被嚇得臉色發漲:“這,這可怎麼是好?滎陽危急,主公還等着我等的信呢!”
沒想到這膽小如鼠的年輕屬官到這時還記掛着滎陽的情況,法正瞬間對其高看了一眼,便也不再開玩笑:“放心吧,不出三日,便會有人來放你我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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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就別拿屬下打趣了。”屬官是一個字也不信,“魏斯下定決心攻唐,對滎陽那是勢在必得,怎麼可能回心轉意放我們出去?”
法正卻再也不解釋一個字,自顧自躺下閉目養神去了。
屬官看得焦急,卻也無可奈何,只好也賭氣似的躺下,很快便沉沉睡去了。
睡了沒一會兒,突然聽見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屬官驀地睜開眼,卻發現法正不知何時已經起身,衣冠整理齊整,正站在柵欄前不知等些什麼。
很快,一個人影從牢門外快步走來,觀其人一身青冠,不過而立之年,見着法正趨而上前,一揖到底賠禮道:“地牢陰冷潮溼,委屈先生了!”
法正笑着回禮,朗聲道:“唐使法正,見過信陵君。”
屬官一愣,這才發現來人並不是之前來冷嘲熱諷的那些小小官吏,而是魏國大名鼎鼎的信陵君魏無忌,於是趕緊行禮。
“先生不必多禮,是在下該像先生賠罪纔是!”
魏無忌揮揮手讓獄卒把牢門打開,親自將法正扶出去,邊走邊解釋,“唐使千萬莫要怪罪我主,我主也是聽信奸人挑撥,這纔不顧盟約悍然發兵的啊。”
法正登上在門外等候的馬車,示意屬官自行回去,這才笑道:“信陵君所言,莫非出兵滎陽不是魏公的意思?”
揮揮手讓車伕趕緊出發,魏無忌放下車簾,這才苦笑道:“先生不知,先前大敗於貴軍,我主心裡咽不下這口氣,再加上奸人挑撥,這纔有了出兵滎陽之事,在下也多次勸過我主,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