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 富貴險中求

見典韋風塵僕僕出現在城樓上,方離擡手阻止了對方的行禮,沉聲問道:“踏白軍狀態如何?”

典韋凜然抱拳:“隨時可戰!”

夜幕緩緩降臨,昆都城陷入一片寂靜之中,火把將大營照得如同白晝,除了巡邏的兵卒外所有人都在大帳中沉入了睡眠。

汾水對岸,韓軍的大帳裡仍舊燈火通明,暴鳶甲冑齊全,正對着案上的地形圖皺眉。

下首的副將申差忍不住勸道:“將軍,夜深了,休息吧。”

“睡不着啊。”暴鳶從地圖中擡起眼,頭疼地揉揉額角,“戎狄大舉進犯,西陲危若累卵,唐軍偏偏此時大軍壓境,本將如何睡得着。”

“唐軍如今知道我軍在此設營,應該是不會冒險夜渡的了。”申差抱拳,“對抗唐軍還需要將軍做主心骨,您不能在這個時候累倒啊。”

暴鳶沉默半晌,無奈地揮揮手:“算了,反正也睡不着,你陪本將去營中轉轉吧。”

爲防止唐軍趁夜強渡,暴鳶特地將五萬士兵分成了三批輪流休息,探子在河邊日夜巡視,一旦發現對岸有動靜就會立馬來報。

營中代表韓國的綠色旗幟在黑夜裡顯得額外顯眼,暴鳶按刀走在營中,時不時能看到巡夜的士卒經過。

“申差啊,現在士氣如何?”暴鳶環視着四周寂靜的帳篷,頭疼道,“唐軍來勢洶洶,本將就怕軍心受到影響啊。”

申差聞言長嘆一聲:“不瞞將軍,軍中不少士卒來自西地,現在戎狄長驅直入,將士們都很擔心家人的安危。”

暴鳶點點頭,剛想說些什麼,突然聽見營門處傳來一陣隱隱約約的叫罵聲,上前一看,原來是幾個兵卒正按着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士兵,在卒長的指揮下正準備行刑,被按住的士兵滿臉不忿,聲聲叫嚷着要面見暴鳶將軍申告冤情。

韓國軍制,軍中分爲軍、師、旅、卒、兩、伍,卒長以上對普通兵卒握有生殺大權,戰時無需上報主將便可定人生死,所以暴鳶見到此情此景並不奇怪。

正準備轉身就走,那士兵的叫喊聲卻隱隱傳到了暴鳶的耳中:“卒長,小人只不過想去方便方便,真的沒想逃走,更沒想叛變唐軍,小人冤枉啊!”

“哼,你冤枉?”卒長打扮的人冷哼一聲,“你家家主都已經投靠了唐國,你肯定是想追隨主人而去!就別再狡辯了!”

暴鳶聽得眉頭越皺越緊,忍不住問身後的申差:“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哦,將軍剛來受鐸,可能還不太瞭解。”申差解釋道,“韓非叛國之後,主公把很多韓非的家臣族兵都充了軍,說是讓他們贖罪,這人說不準就是其中之一吧,可能是心裡不忿想要逃走,被抓了個正着。”

“胡鬧!”暴鳶暴怒不已,“要殺不能安安靜靜的殺嗎?動靜鬧得這麼大,是成心想亂我軍心不成?!”

果然,說話的功夫,已經有許多守夜的士兵慢慢匯聚起來,帳篷裡也探出不少腦袋,顯然是在關注事態的發展。

眼看爲那士兵喊冤的聲音也漸漸多了起來,行刑的卒長不管不顧就要讓人動手,刀鋒馬上就要從那士兵的喉頭劈過,暴鳶大急,連忙擡手高喊道:“住手!”

主帥出現,衆人急忙分散開讓暴鳶上前,卒長也半跪在地:“屬下驚擾將軍,請將軍恕罪!”

暴鳶看也沒看那卒長一眼,徑自走到被捆在地上的士兵面前:“你叫什麼名字,是何出身?”

士兵戰戰兢兢地低着腦袋,輕聲回答:“回將軍的話,小人李二,原本是韓非公子家中的護衛,主人叛國,國君對小人等網開一面,發配至受鐸充軍,這纔到了這裡。”

“李二。”暴鳶點點頭,“你想逃走?”

李二聞言猛地一顫,忙不迭地喊道:“小人冤枉啊!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只想着爲國殺敵讓家人洗清罪名,哪裡敢動這種歪心思,小人真的冤枉啊!”

韓國軍中的底層士卒來源除了壯丁徭役之外,主要還是犯事的罪人,與獲罪充軍的韓非家臣族兵並沒有太大區別,許多圍觀士兵聽了李二的話,都忍不住暗自低下頭,眼中透出憤怒不忍的表情。

暴鳶皺了皺眉,本來不想管這等小事,但現在事情已經鬧大,如果不能秉公執軍法的話,軍中那些同樣被髮配充軍的士兵恐會心寒,現在敵強我弱,最怕的就是軍心不穩。

想到這裡,暴鳶命申差去書記官那裡找來兵卒名冊,查清楚李二家人的所在,又好言安慰道:“放心,本將一定會查清楚事實,只要你說得是真的,本將保你平安無事!”

李二聞言大喜,也不顧被綁着行動不便不停地叩頭:“小人謝將軍,謝將軍!”

血跡很快將李二額下的土地浸染成暗紅色,暴鳶沉默不語,心中其實已經信了大半,那行刑的卒長跪在一邊,已經開始忍不住地顫抖。

申差很快帶着士卒名冊前來,一邊把名冊遞給暴鳶一邊低聲道:“將軍,李二沒說謊,他確實上有老下有小,老人和孩子都被一起發配到了受鐸,李二爲人孝順,每個月的餉銀都全給了家裡人。”

臨陣脫逃是株連三族的罪名,既然確有家人在城內,除非已經給他們安排好了出路,否則孝順的李二絕不可能擅自逃走。

但受鐸城早已經全城戒嚴,沒有暴鳶的手令誰也不可能進出,且四周不是高山就是合流,李二一家都是犯人,被盯得死死的,根本逃不了。

暴鳶緩和下表情,命人把李二身上的繩子解開,寒聲道:“雖然不曾臨陣脫逃,但擾亂軍紀是確有其罪,本將判你三十軍棍,你可服氣?”

“服氣服氣,小人服氣!”重獲自由的李二喜出望外,膝行到暴鳶的面前不斷地磕頭,口中高呼,“謝將軍不殺之恩!”

暴鳶滿意地點頭,正準備命人把李二摁倒行刑,一名探子突然飛馬來報:“將軍,唐軍開始渡河!”

“什麼?”暴鳶一驚,急忙走出營門眺望河面,果然聽見遠處隱隱傳來一陣騷動。

絕不能讓唐軍成功渡河!

事到如今,暴鳶也懶得再管什麼軍棍不軍棍的事情,大手一揮道:“李二歸隊,都隨本將列陣迎戰!你只要能將功贖罪,本將就免了你的軍棍!”

說完也不看李二和那卒長的反應,一揮袖子喝道:“全軍列陣迎敵!”

營中頓時忙亂起來,李二站起身,戰戰兢兢挪到也剛剛纔站起來的卒長身邊,討好地笑道:“頭兒...”

卒長拍拍膝蓋上的灰塵,聞言冷笑着瞥過去:“怎麼?冤枉了你,想讓我給你道歉?”

“不敢不敢,哪兒能呢。”李二連連擺手,又湊近悄悄嘀咕道,“頭兒對小人等一直挺好,是小人晚上亂跑連累了您,哪兒敢記恨吶。”

“哼,算你小子識相!”那卒長嗤笑一聲,帶着手下的人找到旅帥所在的地方列陣去了。

李二也抄起長戈跟上,眼睛卻滴溜溜轉個不停。

河面上喊殺聲不斷,唐軍的箭矢比起早上的時候密集了不止一倍,從射程來判斷甚至還動用了元戍弩,暴鳶駐馬在弓弩手後方,疑惑地嘀咕着:“難道他們真壓上了所有兵力,準備連夜強渡?”

眼看着幾方的刀盾兵和弓弩手傷亡不斷加大,申差越來越急:“將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不能和唐軍比消耗啊。”

左翼的陣列裡,李二持戈站在卒長的後面,聽着河面上的動靜,估摸着時機差不多了,便悄悄捅了捅前面卒長的後背:“頭兒。”

那卒長名爲趙四,和軍中大部分的徭役和罪人不同,趙四是主動從的軍,想的就是富貴險中求,此時因爲軍種不同只能看着弓弩手在前面立功早就急得不行,聽到動靜沒好氣地瞪了李二一眼:“閉嘴,想挨軍法嗎!”

“小人不是這意思。”李二神神秘秘地湊近趙四的耳朵,這般那般說了一通,最後總結道,“富貴險中求,頭兒,這麼好的機會咱不能浪費啊!”

趙四心下大動,想了又想決定聽從李二的建議,又找到旅帥這般那般說了個清楚。

層層傳到申差耳邊,雖然覺得下面簡直是在瞎胡鬧,申差還是秉着知不無言的原則告訴了還在督戰的暴鳶。

“主動請戰?”暴鳶訝然道,“這不是瞎鬧嗎?我軍又沒有水兵...誰提的主意?”

申差苦笑道:“李二,就剛剛被您救下的那個,他說老家依山傍水,潛入水下鑿穿幾艘船的本事還是有的...末將馬上讓人申斥於他!”

“不,等等。”暴鳶擡手阻止了申差的動作,深深地嘆了口氣,“現在伸手不見五指,河面上又都是大霧,讓他們去也不至於就是送死了,試試也好。不過告訴他們,一旦有不對勁不要戀戰,立刻撤退!”

命令傳到趙四耳邊,趙四忍不住大喜過望,狠狠地錘了李二一拳:“好小子,只要哥兒幾個這次沒死,升官發財少不了你的!”

李二憨笑兩聲,眸中一絲精光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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