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宮女見她終於注意到自己,這才盈盈笑了起來。小宮女這一笑,童玉青也跟着笑,笑過之後鼻子突然有些酸,起身就撲進了小宮女的懷裡,緊緊的抱着。
小宮女張開雙臂將她擁住,在她耳邊呢喃了一聲:“傻丫頭……”
從前他們要是這麼站着,童玉青頂多也只能到俞翀的肩頭而已,而今日她卻發現,面前裝作小宮女的俞翀竟然與她一般高。
她好奇的放開了他,上下端詳一陣後卻是直接把手伸到了他的胸口,捏了捏不知道被他揣在胸口的東西。“你這裡揣的什麼?怎麼不學子華弄大些?”
俞翀黑了臉,把她亂動的小手拿在手心裡緊緊抓着。“你對子華也這麼幹過?”
童玉青眼角一抽眉心一跳,“沒有吧,但是我兩隻眼睛能看得出來啊。你這哪兒能跟他的比,就是沒長開的毛頭丫頭而已。”
這麼一說,她又覺得自己剛纔那一把好像給他揣着的這個東西弄的有些歪了方向,又掙開了他的掌心,作死的給他扶了扶。
俞翀倒吸了一口,手臂一撈把她圈進懷裡緊緊擁着。童玉青偷笑兩聲,紅脣輕啓,想要問問他怎麼會過來,可話還沒出口,脣上就被一根手指壓住。
俞翀把手指劃過她的脣,停留在她的耳旁,最後才用手指輕輕點了點她的耳朵。
有人偷聽!
那剛纔那些話……
她不安的看着俞翀,可在看見那雙烏黑眼眸時,一顆心又莫名的安定了下來。
俞翀帶着她走回牀榻,姿勢拿的巧妙,看着像是他攙着童玉青,其實卻是直接擁着她。
“公主還是早些歇息,奴婢就在屋裡守着。”
俞翀這嗓音輕柔甜美,聽得童玉青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想笑又不敢笑出聲兒,憋得兩隻肩膀一顫一顫。
俞翀視而不見,轉身走向另外一邊的軟塌,直接就躺下了。
童玉青磨着後牙槽,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你過來,本公主一個人睡會有些怕,你在我牀下打個通鋪,有事我也好叫你一些。”
俞翀彎起了脣角,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了。他慢悠悠的起身,“那公主等等,奴婢去抱張被子過來。”
片刻之後他在回來,還真的就抱來了被褥,規規整整的鋪在了童玉青的牀榻下頭。
童玉青看得目瞪口呆,要不是知道這人是俞翀,她還真的要認爲這就是個普通的宮女丫頭了。
“我不過就是隨口說說,想要你離我近一些而已,你怎麼……”
俞翀拿了牀榻上的枕頭,與他拿來的一塊兒在通鋪上弄了個像是有人睡着的樣子,自己則是直接擠上了牀榻,一把將童玉青抱在懷裡。
童玉青心口一軟,忍不住的在他下巴上啄了一口。整整十一日沒見,俞翀又何嘗不想她,要不是外頭有人在盯着,恐怕他現在早就把人給辦了。
“駱衡跟着過來了。”
“我知道。”
童玉青愣了一下,突然就想起客棧外頭被駱衡抓回來的那個人。她又往俞翀懷裡蹭了蹭,“來時聽說駱衡說你們都跑了,我才知道莊子裡出了事情。”
說起這個,其實也是俞翀惹的禍。如果他能忍下那一夜不去看她,駱衡也就不會查到莊子裡。可也正是那一夜的事情,直接就讓他下了決定,提早來了黎國。
“唐其揚兒張媽他們都沒事兒麼?”
俞翀在她額上吻了一口。“他們都好好的,有我在,沒人能傷得了他們。”
她點點頭,這一點她倒是信的。
俞翀輕輕的拍着童玉青的後背,一下一下的動作就像是再哄個不聽話的孩子。他的掌心時不時的撫過她的傷口,童玉青幾次想要開口說起血紋身的事情,可話到了嘴邊又沒敢說出來。
“先睡吧,明天還有很多事情。”
“嗯。”
她悶悶應了一聲,靜下心來之後才發覺自己是真的又困了。又有俞翀的輕哄,這不大一會兒的功夫她就已經睡熟了。
翌日天還未亮時俞翀就把童玉青從牀上叫了起來,童玉青迷迷糊糊的就跳下牀榻擡着鏡子看了兩眼,這一看就直接把她的瞌睡都嚇沒了。
說好的半個月,可這才第十二天,她臉上的東西就有些脫落了。她看着鏡中的自己,擡手揪了一塊兒下來,拿在手裡細細端詳了一陣,又噁心嫌惡的丟在了一邊。
她忐忑不安的看着俞翀,心說自己還沒成事兒就已經自亂陣腳了,果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俞翀捧着她的臉,脣角抿着從容淡雅的微笑。他低頭在她脣上親了一嘴兒,“別怕,等我。”
小宮女俞翀給她打了洗臉水淨了面,又親自拿了乾淨的手巾給她擦乾水滴。之後又叫她閉上眼睛,他微涼的像是擦了什麼東西的手指在她臉上輕輕擦拭,動作輕柔又有規律。察覺到不對勁的童玉青慌忙把他的手推開,照着鏡子一看,自己其中的半邊臉果然已經恢復成了原來的樣貌。
“你這是……”
俞翀把她的臉重新轉回去,用同樣的法子把她另外那半邊臉上的東西也弄乾淨。突然,俞翀的臉色瞬間變得冷沉,目光狠戾像是要殺人。
童玉青心裡咯噔一跳,抓了銅鏡過來看,這才發現自己下巴那一處已經通紅了一片。
“你剛纔的動作也不重啊,這怎麼還紅了呢?”童玉青嘀咕的時候擡手輕輕碰了一下,突然的刺痛叫她疼得打了個寒顫。
心裡咯噔一下,這根本不是擦傷,是之前的易容有問題!
她不死心的又往下巴上戳了一下,直接就疼出了眼淚來。
俞翀按住她的手,一張臉黑的都能滴出墨來了。“子華逼問過那個人,你這張臉並非是只能堅持半個月,半個月之後,你這張臉就會逐漸潰爛。這才第十二天你這下巴就傷得這麼嚴重……”
童玉青的心又沉了沉,緊緊抿脣不作言語。
俞翀依舊黑着臉,拿出一小瓶藥來給她擦拭在傷口上,冰冰涼涼的感覺叫她想起了在俞府時俞翀給她擦藥的日子。
“成子睿怕是已經把那人給殺了。”
俞翀手上動作頓了頓,“那人就是枚旗子而已,真正害你的人,還藏在慶安身邊。”
童玉青緊緊扣住他的手,“雲昭?”
俞翀沒說話,但是眼神卻是默認了她的答案。童玉青松了他的手,冷聲笑道:“慶安身邊不就是一個雲昭麼?何必要說藏?打從我第一次見她,她就已經恨上了我。現在想來,那一封送到東宮的信也一定是雲昭做的了。”
“什麼信?”
童玉青把成子睿突然來到禾陰郡的原因說了一遍,順帶把俞家的事情也提了一下。俞翀眼中閃過寒意,“當初她做下這個決定的時候就應該要想到將來的後果。”
“雲昭爲你做了這麼多事情,毀了她的身體,這麼大的恩情,你捨得殺了她麼?”
俞翀皺着眉心,“恩情?恩情不是她傷了你的免死金牌。夠了,這事兒我會給你個交代。”
他這番話已經堵住了童玉青接下來的話,他不想說,童玉青也不想去逼他。只是這份仇恨,她童玉青記下了。
……
收拾一番之後,童玉青臉上又是完美的易容。纔剛剛吃完早膳,一陣香風襲來,童玉青擡頭間,就已經有人來到了她的跟前。
“許久不見,公主可還好?”
童玉青眉心一跳,這才把面前這個女人的樣貌給看清楚了。細眉細眼,模樣倒是生得好看,說話更是柔媚無骨,聽得她這個女人骨頭都要酥了。只是,這女人是誰?
“鈴兒怕不是貴人多忘事,把姐姐我給忘記了?”
童玉青不是鈴公主,確實不認識這人。她把目光投到旁邊的俞翀身上,纔剛這麼一眼,就聽就女人說:“鈴兒你看着她幹什麼?怎麼姐姐過來都不搭理姐姐呢?”
童玉青撿起面前那一碗才被吃了兩口的粥,故意大聲衝着俞翀說:“重新給本公主那個碗來,這碗裡有她的唾沫,本公主吃不下去。”
女人一巴掌拍在桌上,豎起了一雙細眼。“你什麼意思!”
她輕傲的反問,“你在對誰拍桌子?”
女人的氣勢一下就弱了下來,眨眼間又覺得自己不能落了下風,重新又豎起了眼睛。“我告訴你,現在國主最寵愛的是我舒心蘭,現在他人不在,後宮我最大。你以爲你現在是在哪兒?你以爲你還是以前那個高高在上的公主?既然被和親到了這兒,你就什麼都不是了!”
童玉青不動聲色的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眼眶通紅。
舒心蘭見她這副神色越發得意,“聽說你母后死了?你那當太子的哥哥也被殺了?把你寵上天的皇上也不要你這個女兒了?”舒心蘭放肆的狂笑幾聲,“真好,你所有的依靠都沒了!”
她笑停了之後,突然就撲了過來,兩隻手掐着童玉青的脖子,猙獰着一張臉說:“當初你怎麼整我的,我現在就怎麼整死你。你以爲你是來和親的麼?你錯了,成子睿就是叫你來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