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太過篤定,讓童玉青頓時就沒了底氣。
“怕了?”駱衡冷笑道,“當初你那麼不可一世,我還真以爲你會跟着殿下成爲我的主子。沒想到你竟然會落在我手裡的,沒想到你竟然也會怕。”
童玉青心口一跳,“你要殺了我?”
駱衡笑得陰狠,“你說呢?”
“你不會。”
只要她還活着,她就是駱衡手中最好的人質。若是她死了,俞翀一定不會放過他。別說一個都城,照着俞翀的性子,就算是天涯海角,俞翀都一定會殺了他!
駱衡心中卻不這麼想,他肆意大笑起來,笑停了之後又低吼道:“你以爲殿下還會護着你?童玉青你妄想!殿下就是因爲你而錯失了多少良機,要不是你,殿下早已登基爲帝。要不是因爲你……別做夢了,你現在的樣子我看着都噁心,殿下就更加看不上你了。”
他語氣森然雙眼陰狠:“再者,我絕不會讓你再有機會靠近殿下!”
放完這一句狠話,駱衡神情微變,他一手捂着心口的位置,片刻後面色才終於又恢復了一些。他捂着心口的動作突然用力的揪着衣裳,童玉青正在疑惑時又見他的手突然頓了一下,似有猶豫的從衣服裡拿出一個淡紫色的香包來。他將香包拿在手上,低頭看了好久。
童玉青只覺得這香包有些眼熟,再看駱衡此時的眉目,纏綿繾綣,深情不已。
她清澈的眸心動了動,已然想起自己到底是在哪裡見過這香包。
這是姿月一直掛在身上的東西!
駱衡竟然喜歡姿月!
她似笑非笑,故意發問:“這是你心上人的?”
駱衡面色一僵,動作極快的將香包又揣了回去。
童玉青眉梢一挑,輕嘲道:“這香包莫不是你偷來的?姿月長得確實好看,只是人家一心一意的喜歡成子睿,你一個侍衛怕是根本就沒機會,又怎麼可能會給你香包一解相思呢?”
無視駱衡殺人的眼神,童玉青繼續刺激挑釁他。“以成子睿對你的器重只要你張口向他求一句,姿月還不是穩穩的嫁給你了,何必拿着香包來睹物思人?難道是姿月不願意,所以你才下作的把人家的東西偷來?我倒是聽說有些男人求而不得就會將女人的貼身東西偷到手裡一解相思,嘖嘖,沒看出來原來你也是這樣的人。”
“你找死!”駱衡用了兩分力氣,劍尖刺進衣服劃破肌膚,帶着微微的刺痛。
童玉青無所畏懼,她看得出來駱衡受傷不輕,剛纔他那樣子必然是受了內傷。她就是要刺激他,就是要他怒從心起,直接氣死。
“又或者是你對姿月做了什麼混賬事情,所以姿月才無法接受你的情意?也對,當初我在七王府時成子睿雖然對姿月出過手,但卻根本不捨得殺她。現在想想,原來成子睿對她不一般,原來是早有收了姿月的嗯……”
胸口一陣刺痛,童玉青悶哼一聲,垂眼看着已經被鮮血沾溼的劍尖和衣裳。
“駱衡你就是個孬種,難怪姿月看不上你。”
駱衡瞬間暴怒起來,他忘了被賀雷震損的心脈,竟運勁一掌震碎桌角。童玉青嚇得渾身一震,剛望過去,駱衡就目瞪前方憋紅了臉色的吐出一口血來。
童玉青脣角彎了彎,可又覺得這一擊根本就不解氣。
駱衡面色痛苦難受的緩了好大半天才終於強壓下胸腔裡翻涌的腥甜,他斜眼冷瞪着童玉青,幾乎是磨牙切齒的從牙縫中擠出這一句話來。
“我與姿月如何輪不到你來指點。童玉青,我留着你的命不是因爲我怕了俞翀,而是你現在還有可利用的價值。俞翀把你當成心頭裡的寶,我可不會。我駱衡從來就不是個善人,我駱衡,只會殺人!”駱衡故意扭轉着抵在她心口的劍,傷口被擴大,疼得童玉青渾身發抖。
她閉上嘴巴,不想再刺激駱衡。畢竟對一個嬰孩都能下得去手的畜生,還有什麼事情幹不出來?
駱衡收了劍,又封了她的啞穴,將她一個人留在這裡,自己則是轉身進了裡屋。
童玉青已經在椅子上坐了快有兩個時辰了,渾身僵硬難受。她腦子裡更是亂成一片,但意識裡還知道這就是她逃跑的最好時機。可她不會武功,除了任人宰割之外根本毫無用處!
她望着外頭黑沉的月色,心中越發焦灼。
俞翀的事兒到底是成沒成?他現在在哪裡?知不知道她不見了?有沒有在找她?
“香蓮妹子?香蓮妹子你在家麼?”
一道嗓門響起的同時,閉着的大門也被人從外頭推開。童玉青驚醒過來,瞪眼看着正端着個碗走進老婦人。
纔是清晨時辰,屋裡雖然開着門,但光線總不是那麼明亮。老婦人只看見屋裡有人坐着卻看不清楚樣子,便以爲這就是口中的喊着的香蓮妹子。
老婦人加快腳步,一邊走一邊大嗓門的嚷嚷說:“我昨晚都沒聽見孩子哭,還想着你們是不是不在家。今兒多做了些粥,特地拿來給孩子喝一口。”
童玉青瞪着眼,拼命的給她使眼色。老婦人大概是眼神不好亦或者是沒看清楚,竟然察覺不到。駱衡從裡屋走出來,手持寒劍,就站在屋門後頭。只要那老婦人一進來,恐怕又是一條人命了。
“咦,你不是香蓮妹子?”老夫人快走到門口時終於看清楚童玉青的樣子,兩家鄰居這麼久,她怎麼沒見過香蓮家來了這麼個親戚?
“快跑!”
童玉青下意識的喊了一聲,直到聽到自己的聲音她才知道啞穴早已自動解開。
老婦人被這一聲嚇得一個哆嗦,碗裡的粥頓時灑了一手。她垂眼查看手腕時纔看見門口橫着的那一男一女兩具屍體。
“死人啦!”
老婦人一聲尖叫,扔了手裡的碗拔腿就要跑,可她纔剛轉身就已經倒了下去,再細看,一把劍已經貫穿了她的後背前胸……
駱衡走出屋子,一腳踩着老婦人一手將劍拔出來。
“娘!”
大門口又跑來一個漢子,不敢置信的看着那被人踩在地上的老孃。
“跑啊!”
童玉青聲嘶力竭的大喊,偏偏那男人就像是被定住了腳,只是傻傻的在那站着。
駱衡眼中浮上殺意,提着那帶血的劍就往門口去。愣怔的漢子在駱衡快走到跟前時突然提拳打了過來,雖然打不到駱衡,但一招一式間也能看得出他拳腳不弱。駱衡有些意外,但也無心與他糾纏,僅用一招用手中利劍刺進漢子的心口。
“駱衡你住手!”
漢子聽到這個名字時臉色明顯的變了變。他撐着最後一口氣,從纏着的腰帶裡取出一截木棍一樣的東西,放在脣邊發出一聲極響的哨音。
駱衡冷剮着漢子,利劍已經劃過漢子喉嚨,鮮血頓時噴涌了一地。
童玉青全身冰冷,短短几個時辰,甚至還不到一日,駱衡就在她眼前殺了這麼多人。
畜牲!
心裡這麼想,她口裡也確實這麼罵了。
啪!
一個耳光打在她的臉上,正好打在受傷的那半邊臉,掌心狠狠刮在傷口上,疼得童玉青悶哼了一聲。
“再畜生的事情我都能幹!”
駱衡一把將童玉青提了起來,拽着她躍上牆頭離開。
俞翀趕到的時候,外頭的兩具屍體,和屋裡的一家三口都已經蒙上了白布整齊擺放在院中。看着白布下頭小小的孩子,俞翀雙眼泛着猩紅,緊握的拳頭指骨青白咯咯響。
“二爺,看着痕跡像是往南跑了。”
唐其最後一個字纔剛落,俞翀就已經躍上牆頭朝着南邊追去。唐其纔剛剛從後頭追上來,就見俞翀突然加快了速度,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人影。
駱衡自知逃不過,乾脆直接帶着童玉青來到城門上。雖然身受重傷,但駱衡依舊很輕易的就殺了好幾個守衛,佔據了城門頭上那一方位置。
城牆上城牆下的守衛看見被他劫持在手中的童玉青時都暗自驚歎了一聲,女子倒是絕色,可惜就是臉上多了一道嚇人的傷疤。
駱衡將寒涼到骨子裡的劍刃貼在童玉青的臉上,“看看,這就是俞二爺的妻子,你們新主的表嫂。但凡她少了一根頭髮,你們二爺都要生氣的。”
所有人心裡都顫了顫,大家都在私傳,黎國一夜間易主都是俞翀的功勞,可見這位俞二爺本事到底是有多大,自然沒人敢惹這位玉面閻王。
見守衛自覺地後退了些,駱衡才滿意的解開童玉青的穴道。僵直了幾乎一整天的童玉青雙腿一軟,眼看就要跌下城牆。駱衡一把擒住她的頭髮,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
童玉青整個頭皮疼到發麻,才撐着兩條腿勉強站穩,駱衡就將她整個人都推下了城樓。童玉青的身子翻過牆頭,眼看就要掉下去,駱衡突然出手拉住她的一隻腳,讓她整個人都懸掛在城牆頂上。
要真這麼砸下去,她還有什麼命?
“去,把俞翀給我叫來。”